“首長,你怎麼在這兒?”
走在最前面的,正是早段時間林遠參加許建山葬禮時,在殯儀館門口碰到的那個小夥子,趙凱。
此時趙凱在見到林遠後,瞬間就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急忙問道。
“首長?”
聽到這話,門邊的那個大高個也被嚇了一跳。
偷偷瞥了一眼林遠,又趕忙湊到趙凱的身邊,把他給拉到了一旁。
“你們認識啊?”
“怎麼…怎麼還叫他首長?”
趙凱明白這裏面肯定有貓膩,於是眼睛一轉,擺出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沖着他低聲反問。
“這什麼情況?”
“朱俊豪你不要命了,你知道他是什麼人麼,就敢過來抓?”
大高個朱俊豪看到趙凱這樣子,心裏愈發忐忑。
“這…這也不是我想抓的啊,是馬所安排的!”
“馬向東?他怎麼說的?”
朱俊豪不敢怠慢,立馬就跟趙凱解釋。
“他就是讓我來臨江大酒店這個房間把裏面住的人給帶回所裏去,別的沒有說啥了!”
又迅速瞥了一眼林遠,朱俊豪又問。
“這人到底是誰啊?”
想到趙凱之前借調在縣委辦給領導當過一段時間的秘書,肯定見過一些大人物,此時朱俊豪還更加緊張。
“武警總隊的,上次去省裏出差見過一次,市領導見了他都要點頭哈腰的那種!”
“你小子今天要是把他給抓進去了,這輩子恐怕就完了!”
因爲不知道林遠是哪個部隊的,趙凱便隨便編了個來頭,還故意用浮誇的語氣嚇唬朱俊豪,想着趕緊把這些家夥給打發走。
“這特麼的!我好像沒有哪裏得罪過馬向東啊,他爲什麼要這麼害我?”
聽到趙凱的話,朱俊豪瞬間就表現出一副欲哭無淚的樣子,嘴裏還低聲暗罵着。
“那現在怎麼辦?”
“沒事兒,剛剛看他那樣子,好像還記得我,你趕緊帶着他們先走,我跟他解釋一下,就說是個誤會!”
“這種領導格局都很大,不會在意這點兒小事的!”
趙凱一本正經對他說道。
“好,好!”
“兄弟那就拜托你了,到時候我請你吃飯!”
說罷,朱俊豪即刻就對着旁邊的幾個手下招了招手,帶着他們匆忙離開。
路過林遠的時候,臉上堆砌着笑臉,還對着他點頭哈腰。
等到他們都進了電梯後,趙凱才長舒了一口氣,跑到了林遠面前。
都沒有等他開口說話,林遠就笑道。
“你小子可以啊,吹牛皮都不用打草稿的,居然張口就來,還說我是武警總隊的?”
在部隊的時候,林遠他們接受過專業的聽力訓練,所以盡管剛剛趙凱跟朱俊豪都刻意壓低了聲音,但他們說話的內容,還是全部都被林遠聽了去!
“您都聽到了啊?”
趙凱臉上泛起一抹尷尬,又笑了笑。
“我不這麼說,那家夥不會怕啊!”
沖着趙凱贊賞地點了點頭,林遠沒有再說什麼,而是即刻就招呼着他進屋。
剛關上門,趙凱還顯得有些迫不及待,立馬又開口問道。
“首長,您上次葬禮上不是回部隊了麼,怎麼現在…”
“我轉業了!”
通過這兩次的接觸,林遠感覺趙凱是個值得信任的人,所以就沒有猶豫,徑直說道。
“分配到了省住建廳,又被安排下來臨江縣掛職,擔任副縣長!”
聽到這話,趙凱瞬間又是愣住,顯得十分不可置信。
過了好一會兒後,這小夥子的眼眶竟然還慢慢開始泛紅,眼角還閃爍着些許的淚花。
“這是怎麼了?”
笑了笑,林遠問道。
意識到自己似乎有些失態後,趙凱連忙抹了把眼睛,又搖了搖頭,抬眼沖着林遠說道,“沒事,沒事!我這是高興呢!”
“您肯定是爲了許書記才轉業的吧?能有您這樣的生死兄弟,相信許書記的事情,一定可以水落石出!”
看到趙凱這個樣子,林遠頓時也有些感慨,篤定點了點頭後,又招呼他坐下,還遞給了他一瓶水,開口問道。
“你呢,這是怎麼回事?不是在縣公安局機關工作麼,怎麼又到街道派出所來了?”
輕聲嘆了一口氣,又面露苦笑,趙凱說道,“因爲去參加了許書記的葬禮,被發配到這兒來了!”
“什麼意思?”
林遠的臉色瞬間變得嚴肅,連忙追問道。
“在許書記葬禮期間,縣紀委出台了一份《關於嚴格管理領導幹部參加或操辦婚喪事宜的指導意見》的文件,所以在我頂風去了殯儀館後,就被領導喊去喝茶了,過了沒幾天,縣局人事調整,就把我安排到了這裏!”
“還下發文件不讓人去參加葬禮?”
頓時,林遠就怒不可遏,把手裏的礦泉水瓶子都給捏癟。
“他們這也欺人太甚了!”
雖說之前知道臨江縣的政府機關裏,有些家夥很囂張,但是林遠沒有想到,他們竟然過分到了這種地步!
難怪當時他還疑惑,想着說縱使許建山再怎麼被調查,也不至於說葬禮那麼冷清,敢情還是有文件束縛?
房間裏的氣氛瞬間就變得有些凝重,兩人都沒有說話,等過了好一會兒後,林遠才緩緩開口。
“你在臨江縣工作這麼久,之前又跟過一段時間許書記,想必很多事情都很熟悉,給我介紹一下情況吧!”
“關於縣裏面的領導,以及那個新農貿市場,或者其它你覺得有價值的!”
趙凱聽到林遠的這話,連連點頭,甚至都沒有思考,就迫不及待開口說道。
“林縣長,許書記的死,或許跟我們縣公安局的局長趙德海有關!”
其實那天在殯儀館的門口,趙凱就想要告訴林遠。
但是當時林遠走得太匆忙了,壓根就沒有給他機會。
原本趙凱還覺得自己人微言輕,恐怕只能把這個秘密永遠埋藏在心裏了,但沒想到,這麼快又有了機會!
“怎麼說?”
林遠連忙追問。
趙凱也不敢怠慢,連忙就跟竹筒倒豆子一樣,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都說了出來。
原來,趙凱從縣委辦回來之後,趙德海見他有秘書經驗,就把他安排在了縣公安局的辦公室,讓他給自己當聯絡員。
在許建山出事的那天晚上,趙凱無意間聽到趙德海接了個神秘電話。
“我記得那天,平日裏一般到下班時間就會走的趙德海,竟然還罕見的在辦公室加班,而作爲他的聯絡員,領導沒有走,我肯定也要留下。”
“當時大概是十點半左右吧,我想着說晚上局裏沒有服務人員,就端着一瓶剛燒好的水,打算去給他換壺茶。”
趙凱表情嚴肅,認真回憶着每一個細節。
“剛走到他辦公室門口,透過虛掩的門縫,我看到他在打電話,便想着說一會兒再過來,可就在站在那兒的幾秒鍾,我聽到了幾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