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夜色如墨。
平安縣僻靜角落的一處獨院外。
一個精壯漢子正赤裸着上身，坐在院中石凳上，給自己手臂換上新的白色繃帶。
正是沙丹。
牙齒拉緊繃帶的刹那。
突然。
“砰！”
木門應聲而裂，碎木屑向內迸濺。
誰？
沙丹霍然抬頭，眼神銳利如鷹，瞬間鎖定在來人身上。
驚愕只持續了一刹，便被一種殘忍的玩味所取代。
他不慌不忙，從身旁的石桌上摸起一張微微泛黃的紙張。
目光在紙面和蘇陌臉上來回比對。
紙上，清晰地畫着蘇陌的容貌，栩栩如生。
漢子嘴角咧開，戲謔一笑。
“嗬，第一次見到，獵物自己找上門的。”
蘇陌踏過門檻，走進院子。
“有人出錢讓我教訓你，很舍得出錢。”
沙丹隨手將畫紙扔開，慢條斯理地繼續咬緊繃帶。
仿佛眼前不是來找麻煩的敵人，而是送上門的消遣。
他打好繃帶結，活動了一下肩膀。
似乎牽動了傷口，讓他眉頭皺了一下，隨即又舒展開來。
看向蘇陌的眼神充滿了輕蔑。
“本來嘛，拿錢辦事，教訓你一頓，廢你條胳膊腿兒，也就完事了。”
他的語氣陡然轉冷，帶上了一絲不耐煩的戾氣：“偏偏林莫文那傻帽，跟條瘋狗一樣，跟我拼命！那我只能下死手了。”
沙丹歪着頭，用一種近乎嘲弄的語氣問道：“怎麼樣，他死了沒？”
這句話，如同點燃火藥桶的最後一絲火星。
轟！
蘇陌腦中那根名爲理智的弦瞬間崩斷！
憤怒，在這一刻轟然爆發，化作滔滔殺意！
沒有一句多餘的廢話。
腳下猛然發力，地磚被踩出一道裂紋，整個人如離弦之箭般猛撲向沙丹！
沒有章法，沒有技巧，只有傾盡全力的拳頭。
帶着滿腔憤怒，直轟對方面門！
“不自量力！”
沙丹雖受了傷，但畢竟有煉體圓滿的底子在。
動作卻依舊快得驚人。
他側身避過拳風，左手如毒蛇般探出，精準地扣住蘇陌的手腕。
順勢一拉，右膝狠狠撞向蘇陌小腹！
砰！
沉悶的撞擊聲響起。
蘇陌只覺得五髒六腑都移了位，劇痛傳來，喉嚨一甜，差點嘔出血來。
但他硬生生忍住，借着對方拉扯的力道，另一只手肘狠狠砸向沙丹手臂傷口！
與夢境假身實戰的經驗，在這一刻終於得到發揮。
“唔！”
沙丹悶哼一聲，臉上掠過一絲痛楚。
扣住蘇陌的手不由得一鬆。
顯然，林莫文給他留下的創傷遠比表面看起來更重。
蘇陌趁機掙脫後退，大口喘氣，眼神卻愈發凶狠。
“小子，有點狠勁！可惜，修爲太差！”
沙丹舔了舔嘴唇，眼神徹底冷了下來，殺意彌漫。
沒想到一個在學堂那種溫室裏養出來的學子，竟有這份老辣的戰鬥經驗。
他收斂起了對蘇陌的輕視之心。
雖因傷勢無法達到巔峰戰力。
但那磅礴的氣勢，依舊壓得蘇陌呼吸一滯。
接下來的戰鬥，幾乎是一面倒的壓制。
沙丹拳腳凌厲，經驗老辣。
即便帶傷，每一次攻擊都直指要害。
蘇陌拼盡全力抵擋，身上不斷添加新的傷口。
鮮血染紅了他的衣衫，嘴角溢出的血跡越來越多。
但有了登神塔第二層的挨打經驗，他總能避開關鍵要害。
一次次被擊倒，又一次次掙扎着爬起。
“廢物！就這點本事，也學人報仇？”
沙丹一腳踹在蘇陌胸口。
將他踢得倒飛出去，重重撞在院牆上。
蘇陌滑落在地，眼前陣陣發黑。
全身骨頭像散了架一樣疼痛，氣力急速流失。
但他卻是笑了出來。
他當然知道現在的自己不是沙丹的對手。
但絕境之下，卻未必沒有一戰之力。
一股遠比之前更爲強大的力量，從他體內爆發！
仿佛某種枷鎖被硬生生沖開！
充實的力量感再次涌遍四肢百骸。
原本因重傷和力竭而近乎枯竭的身體，像是被注入了一股強大的活力！
“嗯？”
正準備上前給予最後一擊的沙丹，猛然察覺到蘇陌的異樣。
常年在外摸爬滾打，在刀尖上遊走，使得他對危險的判斷格外敏銳。
而此時的蘇陌。
正給他一種危險的感覺。
他臉色驟然微變。
雖然不知道在蘇陌身上發生了什麼。
但這種隱隱不安，反而愈增他的殺意。
“給我死！”
他再次撲上，拳頭直取蘇陌頭顱，力求一擊斃命！
然而，此刻的蘇陌，眼中閃過一絲冰冷的厲芒。
世界在他眼中仿佛變慢了，沙丹的動作軌跡變得清晰可辨。
他猛地偏頭，險之又險地躲過這致命一拳。
沙丹一拳打在牆上，拳落處牆面凹陷進去。
這一拳若是落在蘇陌頭上，他必死無疑。
“死的人，應該是你。”
蘇陌從側翼揮拳，拳力爆發，狠狠砸在了對方舊傷之上！
噗嗤！
拳頭幾乎整個陷入了繃帶包裹的傷口處！
“啊！”
沙丹發出一聲淒厲至極的慘叫，眼珠瞬間布滿血絲，動作徹底變形。
蘇陌並未就此罷手，另一只手並指如刀。
趁着對方劇痛失神的瞬間，狠狠刺入沙丹的咽喉！
雙指拔出。
沙丹的慘叫聲戛然而止。
他雙眼幾乎要凸出來，看着蘇陌，眼神驚駭！
雙手徒勞地捂住喉嚨，卻無法阻止血液流出。
他張口，喉嚨卻無法發出聲音，只是嗬嗬作響。
越想說話，血流得越多。
他癱倒在地，眼神漸漸暗淡下去。
到死他也不敢相信。
他在外拼殺這麼多年，多少危險都挺過來了。
最後竟會死在一個還在上學的學子手裏！
院內，只剩下蘇陌粗重的喘息聲。
【宿主以無敵之姿，戰勝時代至強武宗，達成成就：武宗之上】
蘇陌有些無語。
自己都快死這了，還無敵呢。
而且一個煉氣的算什麼至強武宗啊。
這系統指定腦子有點問題！
不過。
總算是涉險過關了。
強撐的那口氣一鬆，疲憊和劇痛將他淹沒。
視線開始模糊，天旋地轉。
連成就的效果都沒來得及看。
就再也支撐不住，身體一晃，直挺挺地向後倒去。
就在他落地的前一刻，一道急促的身影猛地沖進院子。
大手一抄，及時托住了他倒下的身體。
李鐵山趕到了。
李鐵山深吸一口涼氣，趕緊探了探蘇陌的鼻息和脈搏。
雖然微弱，但還算平穩。
還好沒死，只是昏迷。
他看着地上死不瞑目的沙丹。
一臉難以置信。
沙丹怎麼說也是煉體圓滿的好手。
就算受了傷，也不是一個還未結業的學子能殺死的。
他來得晚了一步，沒看到他們戰鬥的過程。
“你這小子，到底怎麼辦到的？”
他喉結滾動了一下，咽了口唾沫。
緊跟其後沖進來的李沖，看到這一幕。
更是嚇得臉色發白，呆立當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