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千年之約，一見成真
天剛蒙蒙亮，天邊才堪堪泛起一抹魚肚白，晨曦就像被誰揉碎的金箔，洋洋灑灑地鋪滿了楊康家的窗台，又順着窗櫺漫進客廳，在地板上漾開一層暖融融的光，連帶着空氣中浮沉的細塵，都染上了幾分溫柔的色澤。
楊康幾乎是雞叫頭遍就醒了，窗外的天色還沉得很，他睜着眼睛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再也睡不着。腦子裏一會兒是昨晚爸媽質疑他時的眼神，一會兒又是兕子軟糯的笑聲，折騰了大半個時辰，索性一骨碌爬起來，麻溜地洗漱完畢，輕手輕腳地溜進了廚房。
往常這個點，都是爸媽起來張羅早飯，可昨晚兩口子怕是琢磨他那“大唐來客”的事琢磨到後半夜，此刻臥室裏還靜悄悄的，一點動靜都沒有。
“正好，今兒個我來露一手。”楊康擼起袖子，打開冰箱門，看着裏面的食材琢磨起來。豆漿油條吃膩了，不如換個新鮮的，既養胃又討喜。他瞅見冰箱角落裏還有半袋小米、幾顆紅棗，旁邊的菜籃裏躺着一截山藥，又摸出幾個土雞蛋，心裏頓時有了主意。
他先把小米淘洗得幹幹淨淨，瀝幹水分後倒進砂鍋裏，又將山藥去皮切成滾刀塊，紅棗去核，一股腦兒地放了進去，加足了清水，小火慢熬着。砂鍋裏的水漸漸沸騰，咕嘟咕嘟地冒着泡，米香混着紅棗的甜香，一點點溢了出來。
接着，他拿出平底鍋，倒上少許熱油，磕開幾個雞蛋，小火煎出了兩面金黃的荷包蛋，邊緣微微翹起，看着就讓人饞。又從菜籃裏撈了根黃瓜，切了泡發好的木耳，調了蒜末、生抽、香醋和香油，拌了一盤清爽可口的涼拌菜。
忙活了好一陣，東方的天際已經泛起了淡淡的紅霞，他總算把早餐擺上了餐桌——一鍋熱氣騰騰的山藥紅棗小米粥，粥面上浮着一層亮晶晶的米油；一盤香煎荷包蛋，金黃誘人；一碟涼拌黃瓜木耳，翠色欲滴，看着就清爽可口。
剛把最後一碗小米粥端上桌，臥室的門就“吱呀”一聲開了。趙靜頂着一頭亂糟糟的頭發走出來，揉着惺忪的睡眼，鼻尖先聞到了那股濃鬱的粥香，順着香味往廚房一看，頓時愣住了，隨即忍不住笑道：“喲，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你這混小子，居然還會做早餐？這粥聞着還挺香。”
楊康嘿嘿一笑，擦了擦手上的水漬，湊到老媽跟前邀功：“媽，這不是看你和爸辛苦嘛，孝敬孝敬你們。嚐嚐我的手藝，保證不比外面早餐店差。”
話音剛落，楊軍也走了出來，他穿着一身寬鬆的灰色家居服，眼底帶着淡淡的青黑，顯然也是一夜沒睡好。他瞥了一眼餐桌上精致的早餐，又看了看一臉得意的楊康，嘴角扯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語氣裏帶着幾分打趣：“行啊，都學會伺候人了，果然是當爹的人了。這粥看着就養胃，算你小子有心。”
楊康的臉一黑，知道老爸還在拿昨晚的事打趣他。他梗着脖子，揚了揚下巴，一臉自信滿滿：“爸媽，你們現在多囂張，等會兒就有多尷尬，咱走着瞧！”
趙靜白了他一眼，拉開椅子坐下，拿起勺子舀了一口小米粥嚐了嚐，入口綿密，山藥爛糊，紅棗的甜香恰到好處，頓時眼睛一亮，連連點頭：“嗯，不錯不錯，比我熬的還好喝。這小子，還真有點本事。”
早餐很簡單，就是家常的小米粥、荷包蛋和涼拌菜，可這是楊康長這麼大第一次下廚，兩口子吃得倒是格外感慨。趙靜喝着粥，忍不住念叨：“哎，真是稀奇，這輩子還頭一回吃我兒子做的飯，不容易啊。以前讓你洗個碗都嫌麻煩，現在居然會熬粥了，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楊軍夾了一塊煎得金黃的荷包蛋，咬了一口，外酥裏嫩，滿口留香，他含糊不清地問道：“我說，你什麼時候去接孩子？總不能讓人家小姑娘們自己來吧？這人生地不熟的，多不安全。”
“我……”楊康剛想說什麼，嘴裏的粥差點沒把他噎住，他趕緊端起旁邊的溫水喝了一大口順下去，才緩過勁來，“我等下打電話叫她們來。”
趙靜一聽，立刻皺起了眉頭，放下勺子說道：“你不去接能行麼？誰送孩子過來啊？這一大早的，外面車又多，人又雜，萬一出點什麼事怎麼辦？”
她的話還沒說完，一道軟糯得像棉花糖似的聲音，就像一陣風似的從門外飄了進來，帶着幾分雀躍和好奇：“鍋鍋，膩在七什麼好七噠？香香香！”
話音未落，一個粉色的小身影就像小炮彈似的沖了進來，扎着兩個羊角辮，穿着粉色的小裙子，跑得飛快，帶起一陣淡淡的檀香。楊康眼疾手快，連忙從椅子上站起來，張開雙臂穩穩地抱住了那個小身影，生怕她跑得太急磕到碰到桌角。
“兕子，慢點跑！小心摔着！”楊康無奈地揉了揉懷裏小姑娘柔軟的頭發，鼻尖縈繞着她身上淡淡的檀香，那是獨屬於大唐宮廷的香氣，清雅又好聞。
“啊——！”
趙靜的驚叫聲瞬間響徹整個客廳，尖銳中帶着滿滿的難以置信。她手裏的粥碗“哐當”一聲放在桌上，濺出幾滴溫熱的粥水，整個人僵在椅子上，眼睛瞪得像銅鈴，直勾勾地看着楊康懷裏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半天都沒回過神來，嘴裏喃喃自語：“這……這是哪裏來的孩子？”
楊軍手裏的筷子“啪嗒”一聲掉在了桌子上，他卻渾然不覺。他的目光死死地黏在那個粉雕玉琢的小丫頭身上，又緩緩移到客廳沙發邊，落在另外兩個亭亭玉立的姑娘身上，喉嚨裏發出“嗬嗬”的聲響，愣是一個字都吐不出來，臉上的表情從驚愕到茫然，再到難以置信，精彩紛呈。
沙發邊站着的，正是長樂和城陽。
長樂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襦裙，裙擺上繡着淡雅的纏枝蓮紋樣，針腳細密，栩栩如生。烏黑的長發鬆鬆地挽了個隨雲髻，用一根羊脂白玉簪固定着，鬢邊還別着一朵小小的珍珠花。她眉眼溫婉，氣質嫺靜，站在那裏，就像一幅從古畫裏走出來的仕女圖，溫婉動人。
城陽則穿着一身鵝黃色的裙子，裙擺繡着活潑的小雛菊，梳着俏皮的雙丫髻，髻上還系着嫩黃色的絲帶，隨着她的動作輕輕晃動。她手裏還攥着一個小小的布偶兔子，正好奇地打量着客廳裏的冰箱和電視，一雙大眼睛亮晶晶的，滿是新奇。
兩人身上的衣料，是楊軍和趙靜從未見過的細膩光滑，那是江南上等的雲錦，摸上去柔滑如絲，陽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澤。繡工更是巧奪天工，每一針每一線都透着精致，頭上點綴的翠珠和珍珠，更是流光溢彩，一看就不是凡品。
楊康抱着兕子，走到長樂和城陽身邊，看着爸媽那副呆若木雞的樣子，心裏的得意簡直要溢出來了。他挑了挑眉，故意拖長了語調，帶着幾分戲謔：“爸媽，怎麼樣？現在尷尬不？是不是腦瓜子嗡嗡的？我沒說謊吧，你看，都是真人喔！貨真價實的大唐公主！”
趙靜和楊軍這才像是被人按了“啓動鍵”，僵硬地眨了眨眼睛，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濃濃的震驚，還有一絲難以置信的茫然。趙靜甚至還掐了自己一把，疼得倒吸一口涼氣，這才確定不是在做夢。
楊康又轉頭對着三位公主，笑着介紹道：“這是我的爸媽，也就是我的阿耶阿娘，你們喊伯伯、阿姨就行，都是自己人，不用拘束。”
長樂上前一步，斂衽行禮，動作優雅端莊，一氣呵成，聲音溫婉動聽，帶着一股淡淡的書卷氣：“見過伯伯，見過阿姨。冒昧打擾，還請勿怪，喚我麗質即可。”她的禮數周全，一舉一動都透着皇家的教養，看得楊軍和趙靜心裏暗暗稱奇。
城陽則一把拉住楊康的手，仰着小臉，對着楊軍和趙靜脆生生地說道：“伯伯阿姨好，我是城陽，是哥哥的妹妹！”小家夥生怕別人不知道她和楊康的關系，特意加重了“妹妹”兩個字的語氣，小臉上滿是認真。
被抱在懷裏的兕子，也眨着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楊軍和趙靜，奶聲奶氣地說道：“伯伯好，阿姨好，我系系幾，系鍋鍋墜墜墜系翻的也系墜墜墜……”
她的小嘴巴巴啦巴啦地說着，可話說得太長，繞來繞去，最後自己都把自己說迷糊了，小臉一皺，撅着嘴巴，竟自己和自己生起氣來，鼓着腮幫子，活像一只氣呼呼的小河豚，可愛得緊。
楊康見狀，連忙笑着解圍，捏了捏她軟乎乎的臉蛋：“這是兕子，是我最最最喜歡的妹妹。”說完，他又伸手摸了摸城陽的小腦袋，補充了一句，“城陽也是，都是我的好妹妹。”
聽到這話，兕子的氣瞬間就消了，小臉上重新綻放出燦爛的笑容，摟着楊康的脖子，在他臉上“吧唧”親了一口，留下一個溼漉漉的口水印。城陽也喜滋滋地晃着楊康的胳膊，眉眼彎彎，笑得格外開心。
趙靜依舊呆在原地，腦子裏一片空白。她活了大半輩子，聽過的奇聞異事不少，可眼前這種跨越千年的奇遇，簡直是聞所未聞。她看着三個姑娘，尤其是那個粉嘟嘟的小兕子，肉乎乎的小手還抓着楊康的衣角，心裏的震驚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柔軟，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對小孩子的喜愛。
楊軍的心裏更是掀起了驚濤駭浪。他看着長樂和城陽身上華貴的衣飾，看着她們眉宇間與生俱來的高貴氣質，再看看那個穿着粉色小裙子、一臉天真爛漫的兕子，只覺得自己的世界觀都被顛覆了。他是個實打實的歷史迷，平日裏最愛看唐史，做夢都想不到，自己有生之年，竟然能親眼見到唐太宗李世民的女兒。
他用胳膊肘輕輕捅了捅趙靜，清了清嗓子，努力壓下心裏的震驚，擠出一個熱情的笑容：“三位公主，你們好啊！不知道吃了早飯沒？要是沒吃的話，一起坐下來吃點吧，都是家常便飯，小米粥配荷包蛋，別嫌棄。”
趙靜這才緩過神來，再怎麼驚訝，也不能讓客人站着啊。她連忙站起身，熱情地招呼道：“對對對，來來來，快坐，都坐！別站着了，怪累的。楊康，快給公主們拿碗筷！新的，剛消過毒的！”
“咩有七，系幾餓啦。”兕子在楊康懷裏，一點都不客氣，直接捂着小肚子，可憐兮兮地說道，小眼神還瞟着桌上的小米粥，饞得直咽口水，小舌頭時不時舔舔嘴角。
長樂的臉頰微微泛紅，顯得有些局促。她本來就覺得，一大早跑到楊康家裏來，已經有些冒昧了，現在楊康的爸媽都在，更是讓她有些不好意思。她還在猶豫着要不要推辭，那邊兕子和城陽已經一溜煙地跑到餐桌旁，踩着小板凳爬上椅子坐好了，小腦袋湊在一起，好奇地打量着桌上的涼拌菜，嘰嘰喳喳地小聲討論着。
“快來，長樂，一起吃點。”楊康看出了她的拘謹，連忙招呼道。說完，他抱着兕子坐下，熟練地拿起一個幹淨的小碗，給她盛了半碗小米粥，又小心翼翼地挑出裏面的紅棗核，怕她噎着，動作自然又親昵。
兕子張開小嘴，嗷嗚一口咬下楊康遞過來的荷包蛋，吃得滿嘴都是油。她瞥見楊軍和趙靜正看着她，便舉起手裏的半塊荷包蛋，含糊不清地說道：“伯伯阿姨，膩們七鴨，系又又香！”
那副毫不扭捏的可愛模樣，瞬間就把趙靜的心給萌化了。她站起身，快步走進廚房，楊康見狀，連忙扭頭問道：“媽，你幹嘛去啊？”
“再煮幾個雞蛋，熬點小米粥。”趙靜的聲音從廚房裏傳出來，帶着一絲笑意，“這孩子這麼小，粥得多吃點，荷包蛋也得管夠，光吃肉可不行，不消化。”
楊軍嘿嘿一笑，看着楊康手忙腳亂喂兕子喝粥的樣子，忍不住打趣道：“你媽啊，就見不得女孩兒受委屈。當初生你的時候，要是早知道是個帶把的，我倆都差點不打算要了。你看她現在，對這小丫頭多上心。”
楊康的臉一紅，尷尬地笑了笑，趕緊岔開話題，指了指桌上的粥：“咋樣，爸？我沒騙人吧？我說的都是真的吧？這小米粥好喝不？”
楊軍抽了抽嘴角，拿起勺子舀了一大口粥，喝得津津有味，含糊不清地說道：“哼，算你小子沒撒謊。這粥確實好喝，比我昨天在早餐店喝的強多了。那破店的粥，清湯寡水的，沒一點味兒。”
沒一會兒的功夫，趙靜就端着一鍋熱氣騰騰的小米粥走了出來，手裏還拿着幾個剛煮好的雞蛋。她給三個公主各盛了一碗稠乎乎的小米粥，又一人遞了兩顆雞蛋，動作麻利又細心，還特意叮囑道：“慢點吃，別燙着。”
看着楊康小心翼翼地喂兕子喝粥，時不時還幫她擦嘴，趙靜的心裏滿是感慨。她這個兒子，從小就大大咧咧的，什麼時候這麼細心過？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她自然而然地坐到城陽身邊，拿起一個雞蛋，開始幫她剝蛋殼，一邊剝，一邊柔聲叮囑道：“兕子，城陽，早飯一定要吃雞蛋，知道嗎？雞蛋有營養，吃了對身體好，能長得高高壯壯的。你們在宮裏，是不是很少吃這麼清淡的粥啊？”
趙靜是中醫兒科出身，一眼就看出兕子的氣色有些不太好，小臉有些發白，想來是在宮裏養尊處優，平日裏山珍海味吃多了，脾胃有些虛弱。
“謝謝阿姨，我回去就和阿娘說，以後每天都吃雞蛋，喝小米粥。”城陽乖巧地接過雞蛋，脆生生地說道，還咬了一口，眼睛亮晶晶的，“這個雞蛋好好吃，比宮裏的煮雞蛋香。”
“系幾寄道啦，謝謝阿姨，阿姨膩也七鴨。”兕子喝了一口小米粥，咂巴着小嘴，奶聲奶氣地說道，小臉上滿是滿足，“粥粥甜甜，好好七！”
一頓早飯，就在這樣熱熱鬧鬧的氛圍裏結束了。三個小姑娘的食量都不大，尤其是兕子，吃了小半碗粥，啃了半個荷包蛋，就拍着小肚子說飽了，然後賴在楊康懷裏不肯下來，小腦袋靠在他的肩膀上，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楊康讓三個公主去沙發上休息，自己則卷起袖子，跟着趙靜去廚房收拾殘局。楊軍從冰箱裏拿出一串水靈靈的葡萄，又洗了一盤紅彤彤的草莓，端到客廳，招呼着公主們吃，自己也跟着進了廚房。
“咋樣，爸，媽，這下信了吧？”楊康一邊洗碗，一邊忍不住嘚瑟，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我就說，我沒騙你們吧？這可是實打實的大唐公主，不是我從哪裏拐來的小孩兒。”
“沒想到啊，你小子居然有這樣的奇遇。”楊軍靠在門框上，看着窗外的車水馬龍，眼神裏滿是恍惚，“要是早說，我和你媽也不用瞎擔心一晚上了，昨晚我倆琢磨了半宿，還以爲你在外面犯了什麼事，或者是被人騙了呢。”
趙靜一邊擦桌子，一邊搖着頭，嘴裏還念叨着：“真是活久見啊。不是親眼看見，打死我也不會相信，這世上真有穿越這種事。以前看電視裏演的，還覺得是瞎編，沒想到現實比電視劇還離奇。”
楊康洗幹淨手裏的碗，擦幹手，一臉嚴肅地叮囑道：“爸媽，這事你們可得千萬保密，不能跟任何人說。要是被別人知道了，那可就麻煩大了。我倒無所謂，要是連累了兕子她們，那就糟了。”
楊軍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還用你說？我們倆又不傻。這種事要是傳出去，還不得把你當成怪物研究啊？你放心，我們嘴嚴得很，爛在肚子裏也不會說出去。”
“行了行了，你們倆都出去吧。”趙靜揮了揮手，把父子倆往外趕，“廚房這裏我來收拾就行，你們別在這兒礙手礙腳的。男人家家的，擦個桌子都擦不幹淨，淨添亂。”
做飯的人都有個通病，一旦自己掌勺或者收拾廚房，就見不得別人插手，總覺得別人做的都不合心意。楊康和楊軍對視一眼，識趣地轉身走出了廚房。
楊康一屁股坐在沙發上，伸手揉了揉兕子的頭發，笑着問道：“怎麼樣，這幾天有沒有想哥哥啊？哥哥可是天天想你們呢。”
他的話剛說完，兕子就像一只小考拉似的，一下子撲到了他的身上，小短腿還使勁地往上爬，嘴裏奶聲奶氣地喊道：“想呐，系幾天天想鍋鍋！窩還畫了鍋鍋的畫像，掛在床頭！阿娘還說，窩畫得好看呢！”
城陽也連忙挪到楊康身邊，伸出小胳膊摟住他的胳膊，一個勁地點頭，大眼睛裏滿是依戀，還把手裏的布偶兔子塞給他：“哥哥，這個兔子送給你，我在宮裏天天抱着它睡覺。你想我的時候，就看看它。”
楊軍看着兒子被兩個小姑娘黏着的樣子，忍不住搖了搖頭，心裏五味雜陳。想當初，他和趙靜心心念念想要個女兒，結果偏偏生了個臭小子。現在倒好，一下子來了三個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一個個還都這麼黏他，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長樂坐在一旁的沙發上，手裏拿着一顆葡萄，小口小口地吃着，看着黏在楊康身上的兩個妹妹，無奈地搖了搖頭。這兩個小家夥，在大唐的時候就一口一個“哥哥”，喊得親熱極了，現在見了面，更是黏得寸步不離，楊康在她們心裏的地位，簡直是與日俱增，連她這個姐姐都快比不上了。
楊康見長樂一個人坐着，有些拘束，便拿起一顆紅彤彤的草莓遞過去，笑着說道：“長樂，吃草莓啊，這草莓可甜了，剛買的，新鮮得很。對了，你們今天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是不是宮裏出什麼事了？”
長樂點了點頭，伸手接過草莓，剛想說話，就被兕子搶了先。兕子趴在楊康的肩膀上，小手揮舞着，興奮地說道：“窩薛，窩薛！阿耶喊鍋鍋去七飯飯！宮裏有好多好多好吃的！有烤羊腿，有酥酪，還有好多窩叫不出名字的點心！”
“什麼？”楊康一下子愣住了，手裏的草莓差點掉在地上，“李世民……不對，你阿耶請我吃飯？真的假的？”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何德何能，竟然能讓唐太宗李世民請吃飯？這面子也太大了吧！他一個現代的普通小青年，居然能和千古一帝同桌吃飯，說出去怕是沒人會信，搞不好還會被當成瘋子。
楊軍在一旁聽到這話，也瞬間愣住了，眼睛瞪得溜圓，手裏的葡萄都忘了吃，心裏暗暗嘀咕：好家夥，我家好大兒出息了啊！連皇帝都要請他吃飯了！這要是傳出去，祖墳都得冒青煙了！
長樂莞爾一笑，看着楊康震驚的樣子，柔聲解釋道：“楊康哥，阿耶阿娘見你對兕子和城陽如此寵愛，又是送她們禮物，又是陪她們玩，心裏很是感激。加上兕子天天在阿耶面前念叨你，說你做的粥好喝，說你會講故事，阿耶便說，要請你到宮裏用膳，好好謝謝你。”
“嗨，這有什麼好客氣的。”楊康大手一揮，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咧嘴笑道，“我和你們啊，那是緣分，說這些就見外了。對了，什麼時候過去啊？晚膳嗎？”
他連半點推辭的意思都沒有，那副沒心沒肺的樣子，逗得長樂忍不住笑出了聲，眉眼彎彎，像月牙兒一樣好看。
“嗯，晚膳之前過去就行。”長樂點了點頭，說道，“阿耶說，讓我們來接你，宮裏的馬車已經在外面等着了，只是怕驚擾了鄰裏，便停在巷子口，很是低調。”
“行，沒問題！”楊康拍了拍胸脯，隨即又轉頭看向楊軍，一臉認真地問道，“對了老爸，你說我去宮裏赴宴，應該準備點什麼禮物過去啊？總不能空着手去吧？第一次見皇帝，禮數得到位，可不能丟了咱現代人的臉。”
他想着，讓老爸也參與進來，省得他在一旁幹看着，覺得尷尬。而且老爸比他有經驗，知道送什麼禮物合適。
楊軍被他這麼一問，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眼睛一亮，一拍大腿，興奮地說道：“這個好辦！走之前，去我辦公室拿兩盒好茶葉，那可是我珍藏了好幾年的龍井，明前茶，市面上都買不到，我都舍不得喝。你想啊，李世民是皇帝，什麼山珍海味沒吃過？送茶葉最雅致，他肯定喜歡。”
“好嘞！多謝老爸贊助！”楊康頓時喜笑顏開，對着楊軍比了個大拇指，心裏的石頭落了地。有了這兩盒龍井，他就不用擔心禮物拿不出手了。
趙靜這時也收拾完廚房走了出來，她坐到城陽身邊，摸了摸她的頭，笑着說道：“你爸說的對，茶葉是個好東西。你等會兒再出去買點別的禮品，比如買點現代的小玩意兒，她們在宮裏肯定沒見過。具體買什麼，你自己拿主意，你腦子靈光。”
“知道啦！”楊康點頭應下，心裏已經開始盤算起來，買什麼好呢？或許可以買幾盒巧克力，再買幾個精致的小發卡，兕子和城陽肯定喜歡。還可以買個精致的保溫杯，送給長孫皇後，實用又貼心。
“那我們就先走了，下午還要上班呢。”楊軍站起身，拿起放在一旁的公文包，對着趙靜說道，“你下午也別太累了，早點回來。”
趙靜也拿起自己的包，轉頭對着三位公主，笑得格外親切，眼神裏滿是喜愛：“三位小公主，以後要經常來家裏玩啊，下次阿姨給你們做好吃的，做紅燒肉、糖醋排骨，還有你愛吃的，兕子，甜湯，保證讓你們吃得飽飽的。”
“嗯呐！好七噠！我廢來噠！”兕子趴在楊康的肩膀上，對着趙靜使勁揮手，小臉上滿是期待，眼睛亮晶晶的，“阿姨，窩要吃好多好多紅燒肉！還要吃甜湯！”
“謝謝阿姨。”長樂和城陽也連忙站起身，對着趙靜和楊軍道謝，禮數周全。長樂還微微屈膝，行了個禮，看得楊軍和趙靜心裏又是一陣驚嘆，皇家的教養果然名不虛傳。
“我送送你們。”楊康抱着兕子，站起身，把父母送到了門口。
電梯口，楊軍停下腳步，轉頭看着楊康，眼神裏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壓低聲音問道：“去宮裏，有把握嗎？不會有什麼危險吧？李世民畢竟是皇帝，伴君如伴虎啊，你可千萬小心點。”
楊康知道老爸是擔心自己的安全，他拍了拍胸脯，擺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笑着說道：“放心吧爸！有兕子她們姐妹三人在，李世民不會爲難我的。再說了，我就是去吃頓飯，聊聊天，又不做什麼壞事。有情況，我一下子就能回來了，這香囊可是寶貝。”
他晃了晃脖子上掛着的香囊，那是連通兩個時空的鑰匙，是他最大的底氣。
楊軍看着他自信的樣子，心裏的擔憂稍稍放下了一些，他嚴肅地叮囑道：“行了，你回去吧。到了宮裏，少說話，多聽多看，別亂說話，尤其是別亂說什麼未來的事，知道嗎？明天記得來家裏一趟，我們好好談談這事，還有很多事要問你呢。”
“知道了！你們開車慢點！路上注意安全！”楊康看着電梯門緩緩打開，對着父母揮了揮手，等他們走進電梯，才轉身回了家。
剛一進門，兕子就迫不及待地從他身上滑下來，拉着他的手，仰着小臉問道：“鍋鍋，阿姨廢做什麼好七噠鴨？紅燒肉系什麼呀？好吃嗎？甜湯系甜的嗎？”
“那可就多了去了。”楊康笑着揉了揉她的頭發，一臉得意地說道，“紅燒肉就是用肉做的，甜甜的，糯糯的，可好吃了。甜湯也是甜的，裏面有紅棗、桂圓，還有銀耳，喝起來暖暖的，可好喝了。你哥哥我從小就是吃你阿姨做的飯長大的，那味道，絕了！外面那些山珍海味，都比不上你阿姨做的家常飯。”
兕子和城陽聽得眼睛都亮了，小臉上滿是向往，拉着楊康的手，嘰嘰喳喳地問個不停，一會兒問紅燒肉怎麼做，一會兒問糖醋排骨好不好吃，恨不得現在就能吃到趙靜做的飯。楊康走到哪兒，她們就黏到哪兒，活像兩個小尾巴。
長樂坐在沙發上，看着這熱鬧的一幕，無奈地搖了搖頭，感覺自己帶了三個小孩兒出來，一個楊康，兩個小公主，真是操碎了心。尤其是楊康，有時候比兩個小公主還幼稚。
楊康安撫好兩個小家夥，拍了拍手，大聲說道：“好了好了，我們現在去商場買東西去，好不好？給你阿耶阿娘買禮物，也給你們買好吃的巧克力和漂亮的發卡！”
長樂一聽，連忙說道：“楊康哥，不用破費了，真的不用帶禮物的。阿耶說了，你能來，他就很高興了。”
“那怎麼行。”楊康大手一揮，一臉認真地說道，“第一次去見你阿耶阿娘，怎麼能空着手呢？禮多人不怪嘛。聽哥的，不會錯！”
說完，他指向門口，學着電視裏的俠客，擺出一個瀟灑的姿勢，朗聲道：“我們出發！”
“揍！粗發！”兕子立刻模仿着他的樣子，小手一揮，奶聲奶氣地喊道，還蹦蹦跳跳地往門口跑，羊角辮一顛一顛的，可愛極了。
城陽也興奮地拉着長樂的手，蹦蹦跳跳地說道：“阿姐，我們走！我們去買東西啦！買巧克力！買發卡！”
楊康看着兩個興奮的小家夥，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長樂無奈地嘆了口氣，卻也忍不住彎起了嘴角，跟着他們一起，笑鬧着往門口走去。
陽光透過窗戶，灑在他們的身上，溫暖而明亮。客廳裏還殘留着小米粥的香氣和葡萄的清甜，這場跨越千年的相遇，沒有驚心動魄的波折，只有這樣平平淡淡的溫暖與歡喜，在小小的客廳裏，緩緩流淌。
而巷子口，一輛裝飾低調的馬車正靜靜停着，車簾微動，車轅上的銅鈴在微風中輕輕搖晃，發出清脆的聲響，仿佛在等待着一場跨越千年的赴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