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春花瞧見後眼珠子滴溜溜的轉了一圈,她拍拍秦桑的手將人拉進了屋內細說。
“桑兒阿!”周春花一張口眼圈立馬變紅。
“娘也不想叫你給人家做妾,可是……可是你看……如今你爹腿殘了,家裏的銀子都拿去給他治病了,這日後還得吃飯,還得喝藥,你爹如今又不能進山砍柴,娘也實在是沒辦法了。”
周春花繼續說,“何況那王老爺說了,你若嫁過去就給咱家十兩銀子,娘知道你是個懂事的好孩子,定不會讓爹娘爲難的是吧!”
秦桑的眼淚在眼圈裏打轉,她本以爲只要多幹活,足夠聽話,就能有個容身之處,可卻不想到最後竟落得這樣的下場。
她搖搖頭,小聲的哭着,“娘,你別把我嫁給王老爺,爹不能砍柴了我能……明天開始我就去山上砍柴。”
周春花頓時又不樂意了,“你這細胳膊細腿的,砍一次柴能賣幾文錢,多久能攢夠十兩。”
剛剛院內說話的聲秦大山聽了個一清二楚,他躺在床上眼睛望着黑黢黢的屋頂。
本想着給秦桑添些嫁妝傍身,卻不想到頭來竟把她給害了。
他劇烈的咳嗽起來,像要把五髒六腑都咳出來似的。
屋裏周春花和秦桑聽見動靜,忙從堂屋跑進去。
“還不去給你爹端水,”周春花一邊給秦大山順氣,一邊沒好氣的說。
秦大山就着秦桑的手咕咚咕咚的喝了兩口,一口氣才順下去。
他順手攥住秦桑的手安慰,“你放心,爹就是拼了這條老命也不會把你嫁出去給人做妾。”
周春花一聽這話,立馬又炸了,只見她一扭帕子咧開嘴,眼淚還沒掉下來哭聲先出來。
“只有我不懂心疼閨女,”周春花指着門外撕心裂肺的嚷嚷,“王家嫂子就在院兒裏站着,你去問問她,我是不是有意要把桑兒配給李家小子,可是人家李月娥嫌棄,嫌棄你家閨女是野種,這事能賴到我頭上來嗎?明年她就十九了越拖越大,到時候連妾都做不上!”
她吼的聲音極大,完全不留情面。
秦桑頓時心如刀絞,有那麼一瞬間她甚至覺自己是不是不該活着。
周春花這麼一嚷嚷,秦大山頓時沒了聲,他呼哧呼哧的喘了兩口氣,“桑兒的事得讓她自己考慮,你今兒就把人直接找了來,這不是逼她應下嗎?”
周春花氣的哼一聲,扭頭就要去收拾包袱。
“如今秦家是再沒有我的容身之地了,我帶月兒光兒回娘家去。”
秦桑忙去攔着,她知道秦大山最怕在村子裏抬不起頭來,他前腳剛摔傷了腿,後腳家裏的女人就帶着兒子女兒回了娘家,這事是要被人戳一輩子的脊梁骨的。
秦大山看了周春花和秦桑半晌,最後還是鬆口,“這事怎麼着也得容我們商量商量。”
周春花聽見秦大山的意思,心裏也知道不能逼得太緊了,於是一梗脖子轉身出了屋。
秦桑呆愣愣的站在炕邊上,心裏就像被刀子割了一樣的疼。
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她不想給人做妾,可是這麼多年,但凡周春花決定的事,沒人能攔得住。
秦桑拿不出十兩銀子來救自己。
送走了王婆子和阿荔,周春花將自家院門關上,像打了勝仗似的別提多得意,那可是十兩銀子,村子裏也就王貴娶的那個媳婦花了十兩銀子。
林阿荔腰粗腿圓,一看將來就能生兒子,值十兩,可秦桑不僅名聲不好那小腰還不抵人家一條大腿粗如今也值十兩,這可不就是天上掉的餡餅。
周春花高興,晚上多吃了兩個紅薯,吃完飯還不忘了叮囑秦桑,明日開始不要出去幹活了,用攢下來的新布給自己做兩件貼身的小衣,第一晚必須得留住男人的心。
她料定了秦桑會同意嫁給王老爺做妾,已經等不及要將她送出門。
秦桑心裏堵,一口飯也吃不下,她放下筷子,默默的去堂屋裏拿了米糠去後院。
秦家養了三只母雞,是秦桑從小雞雛一點一點喂大的,如今能下蛋了,誰餓着了,它們都不能餓着。
兩把米糠扔出去,秦桑鼻子開始泛酸,她一會想自己,一會想李青。
想自己這十八年來的點點滴滴,她雖姓秦可從來都是一個外人,沒有爹娘護着,連睡覺都需要小心謹慎,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熬。
秦桑想的出神,不知道秦光宗是什麼時候走到自己身後的。
今天王婆子來說媒,秦光宗可是一字不落的都聽了去,一想到秦桑要上糟老頭子的炕,他心裏就百般不舒服。
“秦桑!”秦光宗在秦桑跟前蹲下,胳膊挨着胳膊,離得很近。
秦桑嚇得跳開,轉身就要走。
秦光宗卻一把拉住她,眼睛裏冒着精光,“我有辦法讓你不用給人家做妾,還能留在家裏。”
秦桑偏頭,眨着眼睛看他,不知道他又打的什麼鬼主意。
秦光宗笑了,他瞧了秦桑片刻後,忽然手上用力將人拽進自己的懷裏,撅着嘴就要去親秦桑。
“你跟了我……不就能留在家裏了!!”
他力氣很大,手也不老實。
秦桑瞬間慌了,她拼盡渾身的力氣掙扎,“秦光宗,你放開我!”慌亂之間指甲劃過秦光宗的皮肉,在他的臉上留下兩道清晰的抓痕。
秦光宗吃痛嗷嗷叫了兩聲後忽然不管不顧的罵起來,“秦桑!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老子若是不要你,你就得去給老男人騎。”
他這麼一吵,很快便驚動了屋子裏的人。
周春花跑出來時,先看見頭發凌亂衣衫不整的秦桑,頓時皺眉。
然後視線掃到自己兒子身上時,立馬叫起來,“哎呦……光兒你怎麼流血了!!”
秦光宗見事情敗露立即倒打一耙,他指着秦桑撒謊道,“是她……是秦桑……她不想嫁給王老爺做妾,想要勾引我。”
如今秦大山在炕上躺着,什麼也幹不了,秦桑沒了人護着,他便更加的肆無忌憚。
秦桑靈動的杏眸中滿是絕望和委屈,她出言反駁,“娘,我沒有……是他欺負我!”
周春花心疼的摸着自己兒子的臉,她自然知道是怎麼回事,本以爲秦光宗前幾日說要娶秦桑只是一時犯糊塗,竟沒想到他還不死心。
打小秦光宗就被寵壞了,他想要的東西,周春花就是豁出老命也會盡量滿足。
可這秦桑說到底也是秦家的女兒,若傳揚出去豈不是會叫人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