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她的親生父母孟氏夫婦是爲了她好，即便是留在蕭家當一個養女，也好過於回到的蜀地的商戶孟家。
蕭家只要對她隨便施舍一些恩惠，就能讓她過上比在孟家好很多的日子。
她不是不明白。
他們說，只要寧昭能好好的，能過上平安無憂的日子，他們便心滿意足。
那封信是二姨娘遞來的，蕭寧昭望着信怔怔地愣了很久，手指都捏得發白，才舒了一口氣輕笑道，“這樣也好，那我便留在蕭家了。”
原來，她不是沒有人在意。
比起回到他們身邊，她的親生父母孟氏夫婦，更希望她能過得好，過得平安順遂。
寶珞也希望蕭寧昭能留在京中，她跟着道，“姑娘的確到了待嫁的年紀，雖然紀家的婚約被毀，可是這盛京城裏多的是適齡的郎君。”
“只是姑娘，大公子他……”
寶珞不是看不出來，蕭硯辭對寧昭有着別樣的，不同與兄妹之間的心思。
“大公子他對姑娘虎視眈眈，又該怎麼辦？他剛剛有沒有對姑娘你做些什麼？”
蕭寧昭垂下頭，“不過是抱了一下，沒事。”
“豈有此理？”寶珞氣不打一出來。
蕭寧昭道，“蕭硯辭他……他畢竟是蕭家嫡長子，老爺和大夫人不會由着他胡來的。”
寶珞湊近了一些蕭寧昭身旁烤火，感受到絲絲暖意鑽入體內，她鬆了一口氣道，“說的也是。”
“大公子是嫡長子，老爺盯他盯得跟寶貝似的，任他也不敢真正對姑娘你做什麼，若是以後他有了個正妻或是妾室，便更不用說……”
寶珞知曉，這男人只要跟前有了女人之後，心思便都會放在女人身上。
只可惜她家姑娘，在這蕭府勢單力薄，沒人能夠撐腰。
就連蕭寧昭所住的這方小小的淨水軒中，也只有三個丫鬟罷了。
是她自己沒有要那麼多人。
淨水軒本就不大，住不下那麼多丫鬟。
而寶珞便是蕭寧昭的近身丫鬟。
蕭寧昭望着爐內忽明忽暗的火光，笑道，“是啊，那周表妹就是大夫人找來給蕭硯辭做妾的，有她纏着蕭硯辭也好，這樣他就不會一直纏着我了。”
即便蕭硯辭不喜歡周君苓，卻還是能將他稍微纏住一二的。
纏着拖着，她蕭寧昭便已經嫁作他人，逃離蕭家了。
只是不知何時，她才有機會去蕭硯辭口中的江南瞧一瞧，看一看。
她把話題轉回到周君苓身上，“周家表妹身世比我好，又不會像我一樣與蕭硯辭隔着一層兄妹關系。”
“她做蕭硯辭的妾室，再合適不過。”
寶珞縮了縮鼻子，點點頭，“只要姑娘好，寶珞就開心。”
“那姑娘你呢？你今後又打算如何？咱們畢竟在這盛京裏待了十幾年，想來姑娘你以後也是要找個京中人家嫁了的。”
蕭寧昭愣了一下道，“我都無所謂的，只要那人家世清白，對我好就行。”
這麼多年，蕭寧昭已經習慣了。
習慣她的出生，習慣她不受人待見，不受人重視，甚至很能接受自己以後的婚事或許要比府中的姐妹都更差不少。
三年前，紀家看中了已經稍微長開了一些的寧昭，與蕭家定下婚約。
紀家說，蕭寧昭雖是庶女，可這樣貌和氣度卻能堪比嫡女，便定了這樣一樁婚。
與她定婚的男子是紀家第三子，爲人厚重老實，她曾草草見過一面，覺得此人算是能夠托付終身之人。
紀家雖在世家裏面算是末尾，可對方到底是個嫡子，配蕭寧昭庶女的身份還是綽綽有餘。
於是這一樁婚，她沒有異議。
近日紀家得知真正的蕭家庶女即將回門，而她蕭寧昭連個庶女的血脈都不算，便連忙退掉了這門親事。
蕭寧昭想到這裏突然笑了笑，越發覺得心裏有些苦澀。
又想到此次蕭硯辭回京，給她帶回來的一大堆首飾衣裳，她讓寶珞拿去堆在庫房裏都未曾打開看過。
那些東西太貴重了，她不敢太過招搖地穿着戴着，恐招惹家中其他姐妹妒忌。
蕭硯辭說，她是寧昭，她與別人不一樣。
翌日，斷斷續續下了幾天的雪終於消停了。
天光漸暖，一道微微的光暈懸在中有些晃眼。
蕭寧昭伸手遮了一下，隨後伸了個懶腰，慢步走出庭院。
這幾日，她們都須得按時給蕭老夫人請安，蕭寧昭雖貶爲養女，也不例外。
寶珞不滿道，“又要請安。”
蕭寧昭也有些無奈，“沒辦法，如今蕭清漪歸家，祖母也覺得家中熱鬧了不少，便讓我們每日都去她那裏請安說話。”
走到老夫人的慶安堂中，蕭寧昭發現幾個姐妹已經到齊了。
她來得最晚。
蕭老夫人正坐其中，也沒太過計較怪罪，只開口道，“都來了，快坐下吧。”
衆人一一給老夫人請安。
蕭老夫人看着這一家子人，覺得甚是欣慰，她點頭笑道，“五日後是永寧侯府的滿月宴，府中的女眷可以一同前往。”
然後她又轉頭看着蕭清漪，“清漪你也一同前去吧，你之前都在蜀地這才剛歸家，正好也去見一見世面。”
“說不定，還能相看一下人家。”
有這樣的話好事，蕭清漪心裏真是求之不得，不過她不想表露出自己的心跡，於是只是微微笑了一下，“好啊，我聽祖母的。”
老夫人頷首道，“你這孩子真是乖巧，我實在喜歡。”
她對蕭清漪是越看越滿意，那種欣賞之意甚至要超過身爲嫡女的蕭芙若了。
周君苓跟着道，“那是，清漪姐姐還給咱們都送了禮，她送我的是一只翠玉鐲子，我可喜歡了。”
老夫人表情平靜，“喜歡就多去你清漪姐姐院中走動一下，她剛回來府上跟其他姐妹都不熟，你們要多親近她一些。”
周君苓道，“知道了，老夫人。”
她旁邊就坐着蕭寧昭。
她似乎是想起來了什麼，揚了揚眉頭轉頭對着蕭寧昭道，“寧昭姐姐，你聽過鳩占鵲巢這個詞嗎？”
蕭寧昭知道，周君苓這是點明了當着大家的面挑釁於她，說她霸占着蕭清漪的庶女身份那麼多年，是爲鳩占鵲巢。
她搖頭道，“君苓妹妹別打趣我了，我讀書少，不太懂。”
“你！”周君苓咬了咬牙，“我不跟你這種人一般見識。”
“寧昭，你知道嗎？昨個兒硯辭表兄召了我去書房教我練字……”
周君苓的話語之中，盡是得意。
頗有一種小人得志的氣派。
蕭寧昭卻是不爲所動，輕輕攏了攏袖口，“哥哥待家中姐妹好，我心裏高興得很。”
“高興得很？”周君苓不屑道，“你裝這副樣子給誰看？說不定你心裏嫉妒死了，嫉妒表兄待我這樣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