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觀六年·長安雪
第九章 雷霆之怒與迷霧重重
長孫沖被抬回趙國公府時，那副慘狀讓府裏的下人都嚇破了膽。
原本還算俊朗的一張臉，此刻腫得像發面饅頭，左眼腫成一條縫，烏青一片，鼻血雖然止住了，卻在臉上留下了一道道狼狽的血痕，嘴角破裂，滲着血絲。身上的錦袍被嘔吐物弄髒，沾滿了污穢，更別提身上那些看不見的淤傷——光是看着他蜷縮在榻上，疼得齜牙咧嘴、連話都說不完整的模樣，便知下手之人有多“不留情面”。
長孫無忌聞訊趕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景象。
“爹……爹……疼……”長孫沖看到父親，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帶着哭腔哀嚎起來，那聲音嘶啞難聽，哪還有半分往日的飛揚跋扈。
長孫無忌的臉色瞬間陰沉得能滴出水來。他戎馬半生，見過無數血腥場面，卻從未像此刻這般怒火中燒。這不僅僅是兒子被打，更是有人在太歲頭上動土，是在挑釁他長孫家的威嚴！
“是誰幹的？！”長孫無忌的聲音如同寒冬的冰碴子，帶着徹骨的寒意，“查！給我立刻去查！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那個膽大包天的混賬東西給我找出來！”
府裏的管事、護衛們嚇得噤若寒蟬，連忙領命，瘋了似的沖出去，調動所有能動用的力量，去追查凶手的下落。
一時間，整個長安城內，尤其是平康坊附近，風聲鶴唳。趙國公府的人四處盤查，詢問目擊者，搜查可疑人員，動靜鬧得極大。
然而，秦瓊行事極爲謹慎。他本就身手高超，又熟悉長安的街巷布局，加上是深夜動手，打完就走，沒留下任何有價值的線索。那幾個被打傷的武侯雖然看到了他的身形，卻因夜色太濃，沒能看清面容，只知道對方身手極好，動作迅捷，除此之外，再無其他信息。
查了兩日，長孫府的人幾乎把平康坊翻了個底朝天，也沒能找到任何有用的線索，別說凶手了，就連一點可疑的蹤跡都沒有。
長孫無忌的怒火，如同被添了柴的烈火，燒得更旺了。他坐在書房裏，臉色鐵青，手裏的茶杯被他捏得咯咯作響。
“廢物！一群廢物！”長孫無忌猛地將茶杯摔在地上，碎裂的瓷片濺得到處都是，“連個人都查不到，我養你們有何用？！”
底下的管事們噤若寒蟬，瑟瑟發抖，不敢言語。
長孫無忌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能在深夜將長孫沖打成這樣，還能在武侯眼皮底下全身而退，甚至打傷四名武侯，絕非尋常之輩。對方敢對他長孫無忌的兒子下手，要麼是亡命之徒，要麼……是有恃無恐。
他腦海中閃過一個又一個名字，將長安城內有能力、也有可能與他長孫家結怨的人，都在心裏過了一遍，卻始終沒有頭緒。
“難道是……房家？”一個念頭閃過他的腦海。房遺愛前些日子被長孫沖推下樓，房家對長孫家定然心懷怨恨，房玄齡雖然看着溫和，但能在朝堂站穩腳跟，絕非易與之輩。而且，房家也有不少好手……
但他很快又搖了搖頭。房玄齡素來謹慎，應該不會用這種極端的方式報復，若是被查出來，對房家沒有任何好處。
那會是誰？
思來想去，長孫無忌覺得此事不能再靠自己的力量查下去了。對方如此狡猾，背景定然不簡單，他需要更強大的力量介入。
次日一早，長孫無忌便進宮了。他沒有直接去找李世民，而是先去了長孫皇後的寢宮。
長孫皇後聽聞侄子被打成重傷，凶手還逍遙法外，也是又驚又怒，又心疼不已。
“兄長，沖兒現在怎麼樣了？”長孫皇後看着一臉怒容的長孫無忌，擔憂地問道。
“還能怎麼樣？躺在床上哼哼唧唧，臉腫得連親娘都認不出來了！”長孫無忌咬牙切齒道，“那凶手下手狠毒，顯然是有備而來，如今查了兩日，竟連一點線索都沒有，這是根本沒把我長孫家放在眼裏！”
長孫皇後秀眉緊蹙：“竟有這等事？長安城內，光天化日（雖爲深夜，其意相通）之下，竟敢如此行凶，還傷了武侯，簡直是無法無天！”
“皇後，”長孫無忌看着自己的妹妹，語氣沉重，“此事絕非尋常鬥毆，背後定然有人指使。那凶手身手不凡，行事縝密，若不盡快將其繩之以法，日後還不知會鬧出什麼亂子。我想請陛下下旨，徹查此事！”
長孫皇後沉吟片刻。她知道自己的兄長脾氣，若非真的氣到了極點，絕不會如此失態。而且，長孫沖畢竟是她的親侄子，被人打成這樣，她也無法坐視不理。更重要的是，此事關乎朝廷法紀，關乎長安治安，確實需要陛下出面。
“兄長放心，此事我會向陛下稟明。”長孫皇後點了點頭，“朗朗乾坤，豈容宵小作祟？陛下定會給沖兒，給長孫家一個公道。”
得到長孫皇後的承諾，長孫無忌這才稍稍鬆了口氣。
果然，沒過多久，李世民便得知了此事。
當李世民在御書房聽到長孫皇後的敘述，以及隨後趕來的武侯統領的奏報後，臉色也變得極爲難看。
“豈有此理！”李世民猛地一拍龍椅扶手，“朕的眼皮子底下，竟然發生這等惡性之事！打傷朝廷命官之子，還敢拒捕傷人，簡直是視王法如無物！”
長孫皇後在一旁柔聲勸道：“陛下息怒，此事確實蹊蹺，那凶手能在武侯圍堵下逃脫，想必不是普通人。還請陛下下旨，命大理寺、刑部、京兆尹聯合徹查，務必將凶手緝拿歸案，以儆效尤。”
李世民深吸一口氣，沉聲道：“傳朕旨意！命大理寺卿、刑部尚書、京兆尹即刻聯合辦案，調動所有能動用的力量，嚴查平康坊傷人案！無論涉及到誰，一律嚴懲不貸！三日之內，朕要看到結果！”
“遵旨！”侍立在一旁的內侍王德連忙領命，匆匆跑去傳旨。
一時間，整個長安城的官場都動了起來。大理寺、刑部、京兆尹衙門的官員們不敢怠慢，抽調精幹人手，組成聯合專案組，在長安城內展開了拉網式的排查。
官兵們挨家挨戶地詢問，盤查可疑人員，甚至連一些前科累累的慣犯都被抓了起來嚴加審問。
然而，秦瓊的反偵察能力遠超他們的想象。他本就不是尋常的江湖莽夫，而是久經沙場、心思縝密的老將。動手時沒留下任何物證，事後又回家躺着，翼國公府依舊大門緊閉，對外只稱秦瓊仍快不行了，誰也想不到，那個把長孫沖打得半死的人，就是這位“孫思邈說要準備後世”的開國功臣秦瓊
三日時間很快過去。
聯合專案組的官員們焦頭爛額，查來查去，依舊是毫無頭緒。他們倒是抓到了幾個經常打架鬥毆的地痞流氓，也審出了幾樁陳年舊案，卻沒有任何一件與長孫沖被打之事有關。
別說凶手了，就連一個靠譜的嫌疑人都找不到。
當官員們硬着頭皮，向李世民奏報“查無實據”時，李世民的臉色陰沉得可怕。
“廢物！一群廢物！”李世民怒不可遏，將奏報摔在地上，“三天時間，你們就給朕查出來這些？！連個人都抓不到，朕養你們這群官員有何用？！”
官員們嚇得跪倒一片，瑟瑟發抖，連大氣都不敢喘。
長孫無忌站在一旁，臉色同樣難看。連陛下下旨嚴查都查不到，這凶手，未免也太神通廣大了。他心中的不安，反而更加強烈了。
李世民看着跪在地上的官員們，最終只能恨恨地揮了揮手：“滾！繼續查！查不出凶手，你們都給朕滾回家去！”
“遵旨……”官員們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地退了出去。
御書房內，只剩下李世民和長孫無忌。
李世民疲憊地靠在龍椅上，揉着眉心。他知道，這背後定然不簡單，對方敢如此行事，又能在重重排查下安然無恙，要麼是背景極深，要麼是手段極高。
“無忌，”李世民緩緩開口，聲音帶着一絲疲憊，“你覺得，會是誰幹的？”
長孫無忌沉默片刻，搖了搖頭：“臣不知。但臣敢肯定，此事絕不是偶然，對方是沖着我長孫家來的。”
李世民嘆了口氣：“長安城裏，敢這麼跟你長孫家叫板的，不多啊……”
他的目光深邃，看向窗外，仿佛想穿透重重迷霧，看到那個隱藏在暗處的凶手。
然而，迷霧依舊濃重。
這場由長孫沖被打引發的風波，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了巨大的漣漪，卻始終找不到石子的蹤跡。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秦瓊，此刻正躺翼國公府裏，悠閒地曬着太陽。
當房遺愛從下人的口中聽到長孫沖被打、朝廷嚴查卻毫無結果的消息時，嘴角不由得勾起了一抹難以察覺的笑容。
秦瓊果然沒有讓他失望。
長孫沖，誰讓你把我推下樓摔死的，現在還帶了個需要錢才能買東西的穿越淘寶系統。我哪裏有錢啊……
他伸了個懶腰，陽光灑在身上，暖洋洋的。接下來，該考慮怎麼弄點黃金，補充系統餘額了。
（第九章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