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相府內一片寂靜。
楚輕霜悄無聲息地翻牆而入,落地時心口突然一陣刺痛。她按住玄天印記,那裏正微微發熱——蕭雲瑾說過,這是危險臨近的預兆。
"看來墨臨淵已經布下天羅地網..."她冷笑一聲,身形如貓般隱入陰影。
清霜院內漆黑一片,連平日守夜的丫鬟都不見蹤影。楚輕霜屏息凝神,手指輕撫腰間銀簪,緩步向內室走去。
"二姐姐終於回來了。"
燭火驟然亮起,楚雨柔端坐在主位上,身旁站着四個膀大腰圓的婆子,每人手中都握着粗實的木棍。
"三妹妹深夜造訪,有何貴幹?"楚輕霜環顧四周,發現門窗已被堵死。
楚雨柔把玩着一支銀釵——那是楚輕霜母親的遺物!
"父親讓我來告訴你,"楚雨柔甜膩的聲音裏藏着毒針,"你被逐出相府了。"
"什麼?"楚輕霜瞳孔微縮。
"私通外男,偷盜財物,勾結叛逆..."楚雨柔每說一個罪名,臉上的笑容就加深一分,"父親已經下令,將你從族譜除名。"
楚輕霜的目光落在銀釵上:"我娘的東西,怎麼會在你手裏?"
"自然是父親賞給我的。"楚雨柔得意地晃了晃銀釵,"他說這上面有你娘留下的秘密,讓我好生保管..."
話音未落,楚輕霜身形一閃,如鬼魅般出現在楚雨柔面前,一把奪過銀釵!
"你!"楚雨柔大驚失色,"攔住她!"
四個婆子揮舞木棍沖上來。楚輕霜眼中寒光一閃,銀簪出手,精準刺入最先沖來的婆子手腕。婆子慘叫一聲,木棍"咣當"落地。
"李嬤嬤的教訓還沒讓你們學乖?"楚輕霜冷笑,一個回旋踢將第二個婆子踹飛。
剩下兩個婆子對視一眼,同時撲來。楚輕霜不躲不閃,待她們近身時突然矮身,雙掌齊出擊中兩人腹部。婆子們悶哼一聲,如破麻袋般癱軟在地。
楚雨柔臉色煞白,轉身就要逃跑。楚輕霜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急什麼?我們姐妹還沒好好敘舊呢。"
"放開我!"楚雨柔掙扎着尖叫,"父親知道不會放過你的!"
"是嗎?"楚輕霜湊近她耳邊,聲音輕柔卻令人毛骨悚然,"那你先告訴我,墨臨淵和父親說了什麼?"
楚雨柔渾身一顫:"你...你怎麼知道國師..."
“看來是真的。"楚輕霜手上加力,楚雨柔疼得眼淚直流,"說!"
"國師說...說你是天機門餘孽!說你會妖術!"楚雨柔哭喊道,"父親本來不信,但國師拿出了證據...說你娘是奸細..."
楚輕霜心頭火起,手上不自覺地加重力道。楚雨柔疼得直抽氣:"啊!放手!林媽媽!林媽媽救我!"
內室簾子突然掀起,林氏帶着兩個家丁沖了出來。看到滿地哀嚎的婆子,林氏臉色陰沉如水:"小賤人,反了你了!"
"林夫人來得正好。"楚輕霜鬆開楚雨柔,冷眼看向這個蛇蠍心腸的繼母,"我正想問問,我娘當年是怎麼'病逝'的?"
林氏眼中閃過一絲慌亂,隨即厲聲道:"胡說什麼!來人,給我拿下這個目無尊長的孽障!"
兩個家丁揮舞棍棒上前。楚輕霜正要迎戰,心口突然一陣劇痛——玄天印記毫無預兆地灼燒起來!她悶哼一聲,動作慢了半拍,一根木棍重重砸在肩頭。
"唔..."楚輕霜踉蹌後退,嘴角滲出一絲鮮血。
"她不行了!快上!"林氏尖聲叫道。
家丁再次撲來。楚輕霜咬牙強忍疼痛,正要拼死一搏,窗外突然射來兩道寒光!
"嗖!嗖!"
兩支袖箭精準命中家丁手腕,鮮血頓時噴涌而出。
"啊!"家丁慘叫着捂住手腕。
一道白影從窗口掠入,劍光如雪,瞬間架在了林氏脖子上。
"再動一下,我就割斷她的喉嚨。"蕭雲瑾的聲音冷得像冰。
楚輕霜抬頭,看到蕭雲瑾一襲白衣立在燭光中,臉色仍有些蒼白,但眼神銳利如刀。他左手持劍抵着林氏咽喉,右手向她伸來:"沒事吧?"
"死不了。"楚輕霜握住他的手站起來,心口的灼熱感奇跡般減輕了些。
"蕭...蕭世子?"楚雨柔瞪大眼睛,"你怎麼..."
"閉嘴。"蕭雲瑾冷冷掃她一眼,轉向林氏,"楚夫人在哪?"
林氏強裝鎮定:"世子擅闖相府內院,就不怕..."
劍鋒輕輕一壓,林氏脖子上立刻出現一道血痕:"我問,楚相在哪?"
"在...在祠堂..."林氏顫抖着回答。
蕭雲瑾看向楚輕霜:"我們走。"
"等等。"楚輕霜走到楚雨柔面前,一把扯下她腰間的玉佩,"這個,就當是賠我娘的簪子。"
楚雨柔敢怒不敢言,眼睜睜看着兩人離開。
......
祠堂內,楚天闊背對門口站立,面前是楚家列祖列宗的牌位。聽到腳步聲,他頭也不回地道:"來了?"
"父親。"楚輕霜站在門口,聲音平靜得可怕。
楚天闊緩緩轉身,目光復雜地看着她:"霜兒,爲父養你十八年,自問不曾虧待..."
"所以您就信了墨臨淵的鬼話?"楚輕霜冷笑,"說我娘是奸細?說我是叛逆?"
楚天闊眼中閃過一絲痛色:"國師拿出了證據...你娘確實是天機門的人。"
"那又如何?"楚輕霜上前一步,"天機門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
"天機門勾結外敵,意圖謀反!"楚天闊突然激動起來,"二十年前那場大火..."
"是幽冥閣放的!"楚輕霜厲聲打斷,"墨臨淵才是真正的叛逆!他滅天機門,是爲奪取玄天九轉心法!"
楚天闊臉色驟變:"你...你怎麼知道玄天九轉?"
"因爲她繼承了玄天印記。"蕭雲瑾上前一步,解開衣領露出鎖骨下的鳳凰印記,"就像我繼承了鳳凰血脈。"
楚天闊如遭雷擊,踉蹌後退兩步:"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他喃喃自語,"清歌當年說的都是真的..."
"父親,"楚輕霜聲音軟了下來,"我娘到底是怎麼死的?"
楚天闊痛苦地閉上眼睛:"你娘...是被人下毒..."
"誰?!"楚輕霜渾身顫抖。
“我不知道。"楚天闊搖頭,"那天她從外面回來,說發現了重要線索...當晚就..."他聲音哽咽,"臨終前,她讓我發誓保護好你,說等你長大,自會明白一切..."
楚輕霜握緊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蕭雲瑾輕輕握住她的手,無聲地給予支持。
"楚相,"蕭雲瑾沉聲道,"墨臨淵已經盯上輕霜,相府不再安全。我們必須立刻離開。"
楚天闊沉默良久,突然走向供桌,從暗格中取出一個錦盒:"帶上這個。"
楚輕霜打開盒子,裏面是一塊殘缺的玉珏和幾封泛黃的信件。
"這是..."
"你娘留下的。"楚天闊低聲道,"玉珏的另一半在沐青鬆那裏,據說合二爲一可以解開某個秘密。信件...是她調查天機門滅門真相的記錄。"
楚輕霜小心收好錦盒:"父親...您跟我一起走吧。"
楚天闊搖頭:"我若離開,朝中無人牽制墨臨淵。"他看向蕭雲瑾,"世子,霜兒就拜托你了。"
蕭雲瑾鄭重行禮:"楚相放心。"
"快走吧。"楚天闊催促道,"國師的人應該已經包圍了相府。"
仿佛印證他的話,外面突然傳來嘈雜的腳步聲和喊叫聲。
"從密道走。"楚天闊推開一塊地磚,露出向下的階梯,"直通城外十裏亭。"
楚輕霜深深看了父親一眼,突然跪下磕了三個頭:"女兒不孝..."
"去吧。"楚天闊扶起她,眼中含淚,"記住,無論發生什麼,活下去最重要。"
腳步聲越來越近。蕭雲瑾拉着楚輕霜進入密道。在暗門關閉前的最後一刻,楚輕霜看到父親挺直腰背,整了整衣冠,又恢復了那個威嚴的左相模樣。
......
密道陰暗潮溼,兩人借着蕭雲瑾帶來的夜明珠照明,快步前行。
"你傷怎麼樣?"蕭雲瑾低聲問。
"小傷。"楚輕霜簡短回答,心口的灼熱感卻越來越強,"你呢?明明內力還沒恢復..."
"感應到你有危險,顧不上那麼多了。"蕭雲瑾語氣輕鬆,但楚輕霜能看到他額頭的冷汗。
她突然停下腳步:"等等。"
"怎麼了?"
楚輕霜取出母親的 銀釵,仔細檢查:"果然..."她輕輕旋轉釵頭,金釵竟然分成兩半,裏面藏着一張薄如蟬翼的絹布!
"這是..."
“地圖。"楚輕霜展開絹布,"標記的是...玄天觀?"
蕭雲瑾湊近查看:"不對,這是玄天觀的地下部分!看這個標記...像是個密室?"
"我們得去看看。"楚輕霜收起絹布,"如果墨臨淵想得到玄天九轉心法,那裏可能是關鍵。"
身後遠處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和喊叫聲。
"追兵來了。"蕭雲瑾皺眉,"先出城再說。"
兩人加快腳步,終於在半個時辰後看到了出口的亮光。推開僞裝成石頭的暗門,外面是十裏亭旁的樹林。
"跟我來。"蕭雲瑾拉着楚輕霜鑽入密林,"我在前面準備了馬匹。"
就在他們即將到達約定地點時,楚輕霜突然拉住蕭雲瑾:"有人!"
樹叢中竄出十幾個黑衣人,胸前赫然繡着幽冥花標記!
“沐小姐,世子殿下,"爲首的黑衣人陰森笑道,"閣主恭候多時了。"
蕭雲瑾拔劍出鞘,將楚輕霜護在身後:"待會我拖住他們,你找機會..."
"少廢話!"楚輕霜銀簪在手,"要戰一起戰!"
黑衣人一擁而上。蕭雲瑾劍法精妙,瞬間刺倒兩人。楚輕霜雖無兵器,但銀簪在她手中如同毒蛇,招招直取要害。
然而寡不敵衆,加上兩人都有傷在身,漸漸落入下風。一個黑衣人瞅準機會,一刀砍向楚輕霜後背!
"小心!"蕭雲瑾飛身撲來,用身體擋下這一刀!
"蕭雲瑾!"楚輕霜眼睜睜看着鮮血從他後背涌出,目眥欲裂。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道黑影從天而降,劍光如虹,瞬間斬殺三名黑衣人!
"世子!屬下來遲!"
"韓叔!"蕭雲瑾驚喜道。
來人是個四十出頭的中年男子,劍法凌厲非常,轉眼間就殺出一條血路。
"走!"他護着兩人沖出包圍,"馬在前面!"
三人飛身上馬,甩開追兵。奔馳中,楚輕霜緊緊抱住蕭雲瑾的腰,感受着他溫熱的血液浸透她的衣袖。
"堅持住..."她在他耳邊低語,心口的玄天印記與他的鳳凰印記同時發燙,"我不準你死..."
蕭雲瑾虛弱地笑了笑:"遵命...娘子..."
楚輕霜本該生氣,此刻卻只感到一陣心疼。她抱緊他,在呼嘯的風中暗暗發誓:墨臨淵,幽冥閣,所有傷害過她和她在乎之人的人,一個都別想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