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蝗災防控的初步勝利沒能讓沈珩放鬆警惕。他深知,幹旱的天氣仍在持續,只要有一處蟲卵未清、一處防線疏漏,就可能引發大規模蝗災。果不其然,在初步防控後的第十天,一場前所未有的蝗災如期而至。

那天清晨,天色剛蒙蒙亮,村東頭就傳來急促的鑼聲,伴隨着村民驚恐的呼喊:“蝗災來了!好多蝗蟲啊!”沈珩猛地從床上爬起,抓起外衣就沖出房門。只見東方的天空中,黑壓壓的一片蝗群正席卷而來,遮天蔽日,仿佛烏雲壓境。蝗群所過之處,田埂上的雜草瞬間被啃食殆盡,連樹幹都被覆蓋得嚴嚴實實。

“快!敲鑼示警!通知所有農戶到糧田集合!”沈珩大聲喊道,聲音因急切而有些沙啞。李鐵柱和王二柱早已帶着護衛隊沖了出去,敲響了村裏最大的那面銅鑼。“哐——哐——”的鑼聲穿透晨霧,傳遍了沈家村的每一個角落。

早已做好準備的農戶們聞聲而動,扛着竹帚、拿着火把、提着裝滿滅蝗粉的布袋,迅速沖向糧田。周邊村落的銅鑼聲也陸續響起,按照之前約定的聯動機制,各村的村民們紛紛趕往指定的聯防區域,準備共同對抗蝗災。

沈珩站在糧田旁的高坡上,望着越來越近的蝗群,神色凝重卻不慌亂。“大家聽我指揮!”他高聲喊道,“第一組,立刻點燃田埂上的篝火,揮舞火把驅趕蝗群,把它們往防護溝的方向引!第二組,在防護溝邊待命,等蝗群落入溝中,就往溝裏撒滅蝗粉!第三組,帶着雞鴨趕往外圍,蝗蟲落地後,讓雞鴨盡情啄食!”

原來,在之前的防控準備中,沈珩不僅部署了防護溝和滅蝗粉,還提前發動農戶們飼養了大量雞鴨。他知道,蝗蟲是雞鴨的天然食物,利用生物天敵滅蝗,既環保又高效,是“土法治蝗”的重要一環。同時,他還讓農戶們在糧田周邊的田埂上,每隔十步就堆起一堆幹燥的柴草,準備用於篝火誘殺——蝗蟲有趨光性,夜晚可借篝火捕殺,白天則可借火光和煙霧驅趕。

農戶們嚴格按照沈珩的指令行動。第一組的農戶們迅速點燃柴草,熊熊烈火升騰而起,伴隨着濃煙。他們揮舞着燃燒的火把,大聲呼喊着,將沖在最前面的蝗群往防護溝的方向驅趕。蝗群被火光和煙霧驚擾,紛紛改變飛行方向,一頭扎進了提前挖好的防護溝中。

“撒滅蝗粉!”第二組的農戶們立刻行動,抓起布袋裏的滅蝗粉,均勻地撒向溝中的蝗群。灰白色的滅蝗粉落在蝗蟲身上,瞬間讓它們變得焦躁不安,四處亂爬。沒過多久,就有大量蝗蟲翻倒在地,抽搐着失去了生命——草木灰和石灰的鹼性物質,徹底破壞了它們的表皮,導致其脫水死亡。

外圍的第三組農戶們則趕着成群的雞鴨,沖向那些僥幸落地的蝗蟲。雞鴨們見到蝗蟲,興奮地撲騰着翅膀,大口啄食起來。一只母雞一口能啄食七八只小蝗蟲,一只大公雞更是凶猛,連成年蝗蟲都能一口吞下。農戶們一邊趕着雞鴨,一邊笑着喊道:“這蝗蟲真是好東西,養肥了雞鴨,還能省不少飼料!”

蝗群的攻勢異常凶猛,一波剛被擊退,另一波又席卷而來。沈珩始終站在高坡上指揮,不斷調整部署:“東邊的蝗群太多,再調兩組人過去支援!把外圍的雞鴨往東邊趕!”“注意補充滅蝗粉,趙老丈那邊的物資馬上就到!”

趙德昌帶着工坊的夥計們,拉着一車車的石灰、柴草和飲用水趕到了現場。“沈小郎君,物資來了!不夠我再去調!”趙德昌大聲喊道,一邊指揮夥計們分發物資,一邊拿起一把竹帚,加入到驅趕蝗群的隊伍中。

周邊村落的村長們也帶着村民們趕來支援。他們按照沈珩的統一部署,在各自的聯防區域內奮力滅蝗。有了沈珩的土法指導和充足的物資支持,原本慌亂的村民們變得井然有序,大家齊心協力,與蝗群展開了一場殊死搏鬥。

中午時分,太陽高照,氣溫驟升,蝗群的攻勢更加猛烈。部分農戶們已經累得滿頭大汗,手臂酸痛,但看到沈珩始終堅守在指揮崗位,沒有絲毫懈怠,也都咬牙堅持着。沈珩見狀,大聲鼓舞道:“大家再加吧勁!蝗群再凶,也抵不過我們團結一心!只要堅持到日落,蝗群就會減弱攻勢!”

爲了提高滅蝗效率,沈珩還臨時改良了滅蝗工具。他讓農戶們將竹帚綁在長竹竿上,制成“長柄掃蝗帚”,站在防護溝邊就能輕鬆清掃溝中的蝗蟲;又讓夥計們將石灰和草木灰裝入布袋,在布袋底部扎幾個小孔,制成“撒粉器”,讓滅蝗粉的撒布更加均勻高效。

傍晚時分,經過一天的激戰,蝗群的攻勢終於逐漸減弱。原本黑壓壓的蝗群變得稀疏,天空重新露出了原本的顏色。農戶們趁着這個機會,繼續清掃殘留的蝗蟲,加固防護溝,補充滅蝗粉,防止蝗群卷土重來。

第二天一早,沈珩再次組織農戶們巡查糧田。經過清點,除了少數邊緣地塊的莊稼受到輕微損害外,大部分糧田都完好無損。溝中、田埂上,到處都是被滅殺的蝗蟲屍體,農戶們正將這些屍體收集起來,當作肥料施到田裏——沈珩告訴大家,蝗蟲體內富含蛋白質,腐爛後是優質的有機肥料,能讓莊稼長得更好。

就在這時,王明德帶着州府的官員們趕到了沈家村。看到完好無損的糧田和遍地的蝗蟲屍體,王明德不禁大爲震驚,對着沈珩連連稱贊:“沈小郎君,你真是神了!全州各地都在遭受蝗災,損失慘重,唯有你這裏安然無恙!你的土法治蝗之術,簡直是救民於水火啊!”

跟隨王明德而來的州府官員們也紛紛感嘆:“沈顧問的方法太精妙了!篝火誘殺、防護溝攔截、滅蝗粉滅殺,還有雞鴨啄食,環環相扣,既高效又低成本,值得在全州乃至全國推廣!”

沈珩謙遜地說道:“王通判過獎了,這都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結果。這些方法也不是我憑空想出來的,只是結合了農時和蝗蟲的習性,因地制宜罷了。”

王明德當即決定,將沈珩的土法治蝗之術整理成文書,上報朝廷的同時,在全州範圍內緊急推廣。他還親自寫了一封奏折,詳細描述了沈珩帶領百姓成功抵御蝗災的事跡,稱贊沈珩“有經天緯地之才,懷濟世安民之心”,請求朝廷對沈珩予以嘉獎。

消息傳開後,沈珩的名聲徹底打響了。周邊州縣的官員和百姓們紛紛派人前來請教滅蝗之法,沈珩都毫無保留地將自己的經驗傳授給他們。有些偏遠地區的農戶,甚至特意趕來沈家村,只爲親眼見見這位“能治蝗災的沈顧問”。

趙德昌擺下了盛大的慶功宴,宴請沈珩、各個村落的村長和工坊的核心成員。宴席上,趙德昌舉起酒杯,對沈珩說道:“沈小郎君,這次你不僅保住了咱們的糧田,還爲全州百姓立下了大功,真是咱們的福星啊!從此之後,‘沈珩’這個名字,在這大虞朝的土地上,可就徹底出名了!”

衆人紛紛舉杯附和,臉上滿是敬佩和喜悅。沈珩舉起酒杯,環視衆人,心中感慨萬千。從魂穿成赤貧佃農,到如今帶領百姓抵御天災、一戰成名,這一路走來,雖充滿艱辛,卻也讓他更加堅定了用自己的知識改變這個時代的決心。

宴席進行到一半,一名衙役突然趕來,遞給王明德一封公文。王明德看完後,笑着對沈珩說道:“沈小郎君,好事來了!縣裏即將舉行縣試,縣令大人特意發來公文,邀請你擔任縣試的農桑顧問,負責考評考生們的農桑知識,還說要向州府舉薦你,讓你擔任更重要的職務!”

沈珩聞言,心中一動。縣試農桑顧問,這是他踏入仕途的第一步,也是將自己的理念和技術推廣到更廣闊範圍的絕佳機會。他放下酒杯,對着王明德拱手道:“多謝王通判和縣令大人的賞識,晚輩定當盡心盡責,不辜負厚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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