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十一點整,房內仍舊安靜。
溫泉旁的居室有扇方窗,翠綠之中陽光折射進來,細細碎碎落在黑色的被子上。
宋雀川的胳膊沉壓着被套邊緣,勻稱的肌肉線條一路延伸至手肘,骨節微微發緊;但他的皮膚卻是粉白色,柔和了這些了棱角。
如果不仔細看,幾乎找不到另一個人在哪。
他把金漾緊緊摟在自己肩頭,還要埋進對方的頸窩:微長的黑發遮擋住金漾的半邊臉,不讓她的皮膚裸露在外。
掀開被子就更過分,整個人藤蔓一樣環住她,好像怎麼抱都抱不夠。
叮——
門鈴響第一聲,沒有人動作。
叮叮——
宋雀川醒了。
然而還是沒有人在意誰要進來,他只是躺回枕頭上,然後輕輕撥弄金漾的發絲。
叮叮叮——叮——
“誰?”
金漾沒有睜眼也沒有動,淡淡開口問,聲音喑啞。看來今天嗓子不會恢復。
宋雀川吻了吻她的臉:“林禾吧,她早晨就給我打過電話了,問你什麼時候去商會。”
緩緩睜開眼睛,預想中的刺眼沒有來,因爲宋雀川的手正懸在她視線上方,等她適應了光線才收回。
金漾失笑,揉了揉他的頭發:
“這麼面面俱到?”
“當然,”宋雀川收緊胳膊,手指摸索着她的脊背,“我現在恨不得把你捧在手心裏。”
情話甜得發膩,他竟然說的挺誠懇。
“好了。”金漾噙着笑推開他。
美色誤人,要不是商會有點事沒處理,金漾竟然也想多陪他一會兒。
她坐直,感覺頭有點木,順手點了支煙醒神。
宋雀川也支起胳膊,從這個角度能看到金漾後背的紅蓮。
白天那些花就沒昨晚那麼豔了,反而靜靜地;她黑如墨的長發落在其中,有幾分不同尋常的高貴。
本質上,水華依舊可遠觀不可褻玩,金漾也是。
“看什麼?”金漾簡單回了林禾的消息,門外果然沒有再吵了。
她回過頭,煙氣飄到宋雀川這兒。
“看你啊,好看,”他混不吝地揚起嘴角,“上次就想問了,姐姐,你的煙怎麼是甜的?”
也不盡然,有時候會是比較沉的木質味,但今天確實很甜,有花香。
金漾伸了伸捏着煙的手:“你說這個?”
“茶煙,南方抽的多,這幾支是烏龍茶。”
她在戒煙。
其實除了上次見朗嫿時帶了一盒貨真價實的富春山居,其餘時候都是茶煙,本來她也沒什麼煙癮,還不如戒了,對身體有好處。
宋雀川眨眨眼:“我能嚐一口嗎?”
金漾大方遞過:“好。”
宋雀川沒有接,反而就着她的手含住了煙蒂,眼球微微上翻看着她,深深吸了一口。
可惜沒有尼古丁,只有甜香,他不能裝作被煙嗆地眼淚汪汪了。
“味道好嗎?”金漾饒有趣味地看着他。
尤其半抬身體的時候,宋雀川的胸肌腹肌都能露出來。
“還好吧。”
勾引人的小手段沒得逞,宋雀川只好作罷,翻過身坐正:“嚐起來就是茶味兒。”
金漾自己又吸那根煙,越想越有意思,伸手抿了抿宋雀川的眼皮。
“你夠漂亮了,不用總向我展示,我視力很好。”
宋雀川反應了一會兒才知道金漾是在誇他,高興地在床上打了個滾兒:
“你終於承認你喜歡我了!”
金漾也不解釋,任由他胡鬧,把煙捻滅之後就預備去洗漱。
宋雀川連忙跟上去,刷牙也要粘着。
“今天上午商會有事,下午我會回來。”
上午的時間給金漾,也給宋雀川處理工作。
即使宋雀川名下沒有實股,金漾也知道他通過合同控制着英國一家規模可觀的軟件公司。
最開始調查宋雀川之後,金漾就希望他名下公司最好也能和商會達成合作,畢竟目前北城產業鏈單薄,搞實業基建居多,是時候往新產轉型了。
看動靜宋雀川也想利用商會讓他的公司回國發展,一拍即合沒什麼不好。
“要是有棘手的事務可以聯系嚴柏寒。”
宋雀川懂她的意思:“這是獎勵?”
“不是,”金漾一邊戴手表一邊回他,“是我們交易的一部分。”
“我利用宋家處理商會矛盾,你利用商會拓展人脈,我們開始就說好的。”
宋雀川沉了沉眼,轉而從背後抱住金漾,兩個人在鏡子面前臉貼着臉,像一對新婚夫妻。
“不對吧,我們開始說的明明是你包|養我,我犧牲色相,換一輩子的榮華富貴。”
“現在你睡了我,不給獎勵,就是白嫖。”
金漾挑眉。
【我想要的我自己會去拿,只是希望您能讓我借用您的身份。】
沒記錯這是宋雀川那晚的原話。
如果他真的只要一輩子的榮華富貴,金漾倒省心了。
“獎勵也有,”她拗不過這個胡攪蠻纏的家夥,最終妥協,“下午我帶回來給你。”
對話還是以宋雀川得逞結束。
他發現金漾對待情人真的很慷慨,要什麼都會給,讓他好奇金漾的底線在哪。
“要走了?”
金漾衣冠楚楚,熨帖的西裝上身,回到了平時旁人不可高攀不敢接近的樣子。
她對着鏡子檢查自己的儀表:
“嗯。”
還有話沒說,回頭的時候卻被突然冒出來的宋雀川壓在鏡子上。
還好她平時不化妝,不然這樣親,妝肯定要花了。
伸she頭不夠,親了半晌還要翻面,這小子吻技真是越來越好——可惜現下不是好時機。
金漾一邊佯裝動情地閉上眼,另一邊輕輕用手撫了撫他的後腰。
接吻的人猛地打了個顫,受不了似的退開一步:
“喂,金女士,這也太犯規了。”
“哪裏犯規了,”金漾沒有理他,重新把頭發順了順,“知道你的敏感處難道不是在乎你的表現嗎?”
宋雀川被她哄的嘴角上揚:“我認輸,玩不過你。”
能玩得過金漾的人太少,讓她有興趣玩的人更少。
金女士最後湊過去吻了吻宋雀川的額頭:
“等我回來。”
—
下午兩點整,商會大樓。
挑高的穹頂之下光線生命力被延長,落在拋光如鏡的淺灰大理石地面,投下長而淡的影。
金漾不疾不徐走在最前面,身後跟着嚴柏寒和林禾。
兩側原本匆忙的職員見狀一一停下問好:
“會長。”
“會長下午好。”
問候聲此起彼伏,不密集,卻很清晰;金漾不怎麼抬頭,只在經過幾個部門主管時,極淡地頷首:
“嗯,各位辛苦。”
直到三人走進專用電梯,門合上的瞬間,大廳裏的安靜才重新聚攏,仿佛剛才那陣細微的動靜從未出現過。
“會長,”進入電梯後,嚴柏寒率先開口,“今早宋雀川的繼母和哥哥來商會鬧事,應該是聽說您要爲宋雀川辦生日宴,心裏不滿。”
金漾挑眉:“人呢?”
林禾適時接話:“我安排他們去會客室等了,要處理嗎?”
“不必,”還是頭一回見上趕着自取其辱的,“讓他們多待一會,我們先去會議室。”
林禾:“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