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果然會知道這件事。
謝知芙揪了揪衣角,要是被他知道,她當時想要攀附太子不成,肯定會嘲笑死她的。
她不說話的樣子,就是默認了。
顧明凜不爽的眯了眯眼,他只比謝知芙大一歲,還是少年的模樣,但已經比謝知芙高出不少。
當居高臨下的看着她時,所帶來的壓迫感讓謝知芙害怕的想要後退一步。
“躲什麼?”顧明凜一把扣住她的肩膀,不準她躲。
“我那天回去找你,發現你居然不在,後來才知道你坐了皇兄的馬車回去,怎麼,你想攀附皇兄嗎?”
他這語氣,那天的事,太子沒有應該沒有跟他說。
謝知芙暫時放心下來,但也不敢正面跟他起沖突,只能小聲道:“沒有,你快放開我,去晚了,陛下要生氣了。”
“你去有什麼用?一個小野種,你還真把自己當公主了?父皇估計都懶得搭理你。”
“我不是小野種。”一道微弱而堅定的聲音忽然響起。
顧明凜愣了一下,這才發現,謝知芙竟然敢反抗他,“你說什麼?”
謝知芙將他的手拍開,抬起頭,明明很害怕,但還是堅定的說道:“我不是小野種,我有娘親,有爹爹,不是小野種。”
顧明凜可以罵她小廢物、膽小鬼,但不能罵她“小野種”,因爲她不是。
“你以爲你......”顧明凜本想冷嘲熱諷一番,可看到謝知芙那雙浮現淚光的眼眸,她的病還沒好全,小臉蒼白,眼眶卻是紅紅的,叫人一眼就忍不住的心軟。
顧明凜頓了頓,到嘴的話竟然說不出來了。
這小野、小廢物,倒是挺會裝可憐的。
“哼,罷了,要不是父皇過來,我多的是法子讓你安分點。”
顧明凜捏着謝知芙白軟的臉頰,警告道:“以後少拿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蠱惑人,沒人會上你的當!”
說完,他冷哼一聲轉身離開。
謝知芙捂着自己被捏的臉,委屈又生氣,她從來沒有裝作楚楚可憐的樣子過,但總是被那樣說。
上次是顧長淵,這次是顧明凜。
她明明是在生氣。
因爲顧明凜這麼一拖延,等謝知芙趕到大堂的時候,皇帝和太後已經坐在高位上。
這次跟以往男女分開考驗不同,皇帝跟太後出現在同一個屋內,估計是要一同考驗皇子跟公主們。
這重視的程度,也難怪上輩子因爲她不在,而被蘭貴妃以此爲由,讓太後責罰了她。
皇帝此時在考驗四皇子的學問。
聲音威嚴道:“如今邊境不寧,你主張以和爲貴,是有何見解?”
四皇子略顯緊張的回道:“回父皇,戰爭勞民傷財,死傷無數,長久下去不利於江山社稷,而敵國屢屢挑釁,卻不敢大肆進攻,不過是因爲他們缺少食物和資源才如此冒險,如若我朝能給予技術和資源,讓他們俯首稱臣,來保多年和平,豈不是兩全其美。”
“兩全其美?”皇帝臉色沉了下來,呵斥道:“蠢貨,他們不敢大肆進攻,是因爲我朝兵強力壯,而此時主動求和,豈不是等於示弱露怯,養狼爲患!”
四皇子的生母容嬪臉色一白,但不敢說什麼。
她們身爲妃嬪在特殊時候可以一同跟來,可後宮向來不得幹政,她只能看着,卻一句話都不敢說。
四皇子立刻跪下:“是、是兒臣愚鈍,只想着邊境的黎民百姓不再過着提心吊膽的生活,一時、一時沒想那麼多。”
皇帝不耐:“下去。”
四皇子連忙退到一旁,在場人人自危,誰都不敢大聲喘氣。
謝知芙悄悄的站在了末位,生怕自己來遲了,會被皇帝和太後注意到。
太後或許是見氣氛凝重,於是便開口問了一位公主的學問。
對於公主的考驗,一般不關江山社稷,最多只是一些學識、爲人處事之類的。
一般公主都能答得上來,氣氛有所緩和後。
太後忽然道:“聽聞皇帝親封了一位外姓的公主,是梅嬪的女兒,在哪兒?出來給哀家瞧瞧。”
突然被提到,蘇懷詩正想上前說謝知芙生着病,如今在宮中休養,但還沒開口,卻看到一道纖細的身影慢吞吞的從旁邊走出來。
一看,正是謝知芙!
蘇懷詩瞳孔一縮,小芙怎麼會在這?不是說了不讓她今日上學堂的嗎?
謝知芙沒敢抬頭,只是走到中間乖巧的行禮道:“民女參見皇上、太後娘娘。”
太後還未開口,皇帝便說道:“平身吧,朕封你爲公主,自然是認了你的,從今往後,你可以稱朕爲‘父皇’。”
這話,不只是糾正她的稱呼,更是當衆告訴衆人,他有多重視梅嬪,甚至可以認謝知芙這個拖油瓶爲自己的孩子。
太後臉色微沉,目光在謝知芙的臉上巡視着,隨後又看向站在一旁的蘇懷詩上,眼神逐漸冷了下來。
一個狐媚子,一個小禍水,才剛來宮中沒多久,就讓皇帝如此護着了。
“多謝、父皇。”謝知芙有些不太自在,但語氣乖軟,抬起頭來無措的看着人時,顯得無辜又單純。
皇帝的眼神柔和,一改之前的嚴厲,關心的問道:“聽聞你前幾日又病了,現在可好些了?”
“多謝父皇關心,兒臣已經好多了,只不過休了幾日,耽擱了功課,倍感不安,今日還是來上學堂了。”
“你倒是個乖巧的孩子。”這話是太後說的,“既然你沒上幾日學堂,想必也沒學多少,哀家也就不好考你什麼。”
說着,她看向楊太傅:“楊太傅,你可有留什麼功課給長樂?”
楊太傅回道:“回太後,第一日只讓長樂公主抄寫書文,並未留下別的功課。”
太後:“抄寫書文?拿來給哀家瞧瞧。”
楊太傅於是就吩咐書童去拿今天早上謝知芙交給他的功課。
謝知芙頓時感到緊張了起來,不是因爲她沒好好做,是因爲,她字醜。
這些人一定會當衆嘲笑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