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岄扯下她輕薄的罩衫,蓋在她的臉上。
如此,便少些厭惡。
盡管他強迫自己要她,但他對身下的秦殊桐依舊毫無心思,憤怒和悔恨在他心裏交織,他無法立刻從失子的痛苦中走出來,無法原諒自己。
若風小產,他都不能去看一眼,如何能若無其事地討好身下的女人?
“既沒做好準備,那就下次吧。”凌岄冷冷開口,揮袖滅了房內燭火,翻過身,和衣睡下。
“王爺……我……”秦殊桐像一只受驚的小兔子,不知如何是好,裹着衣衫,倚在凌岄身後,側身躺下。
她伸手摟住凌岄的腰,爲自己剛才的怯懦感到些許懊悔。
次日一大早,凌岄與秦殊桐夫婦二人起身去往秦家。
回門是大事,祁王府備了三輛馬車的禮品,近百人護送,一隊人馬聲勢浩大地去了秦家,給足了秦家顏面。
伺候秦殊桐的下人幾乎跟着主子回門了,留下的大多是祁王府的老人。
祁王府異常平靜,若風躺在屋裏,總覺得莫名心慌。
她靜靜地猜想:秦殊桐今日回門,將秦家人都帶走了。她若想對我不利,今日可是個好機會。因爲她既不在場,又沒留親信,便於洗脫她的嫌疑。
如此一想,若風陡然一驚,知道這地方是一刻也留不得了,她必須馬上走。
若風的猜想沒有錯,秦殊桐聽了身邊宋嬤嬤的建議,在回門這天除掉若風,以消後患。
凌岄早就防着秦殊桐,他提前派人將若風的住處布控好了,院內有李渺照看,院外有祁王府衛隊首領陸啓盯着,以保萬全。
晌午,若風喝下藥,借口休息,便讓李渺和身邊照顧的嬤嬤出去。
李渺出了院子,和不遠處盯梢的陸啓對了個眼色,方才離開。
過了片刻,若風聽外頭無甚動靜,便起身,揣上自己所有的家當——三百兩銀票,便欲逃離。
輕裝上陣便於行,上回就是忙着收拾東西,耽誤了時辰,才給自己惹了這麼大的禍事、吃了這麼大的苦。
若風這回可學聰明了,她就佯裝出去散步,逮着空就溜。
剛走到房門口,迎面就碰見一面生的小廝,那小廝面相凶狠,從懷中掏出麻繩逼近她。
若風心中一涼,心想:壞了,又走晚了!
正當她慌亂之際,只見陸啓飛身前來,將那小廝一腳踢翻在地。
那小廝身手也不弱,立馬起身,門外又進來一個小廝,倆人對付陸啓一個。
若風則趁機溜了出去。
院外有衛兵趕來,若風一邊喊着:“快去幫陸護衛。”一邊逃跑。
若風畢竟曾是主子爺身邊的人,王府的護衛自然信任她。她這麼一喊,府上的衛兵、護院的小廝都被引去打鬥的院子裏,她則趁亂從後門逃出了祁王府。
若風頭不敢回,腳步也不敢停歇,直至虛弱得抬不起腿,才藏到一處巷子裏,癱坐在牆角的青石磚上。
此時頭頂的天空正響着悶雷,幹燥炎熱更是讓人喘不過氣。
若風靠在牆角,臉色煞白,連呼吸都變得艱難,似乎很快要失去意識。
好在大雨及時落下,雨水將她澆了個透徹,她稍稍恢復了些神志,知道自己的體力支撐不了多久,需找個安全的地方先躲起來。
盛京那麼大,她卻不知道還能找誰求助。恍惚間,她想起了穆昭。於是冒着雨,往穆昭的新居方向跑去。
若風不知在雨中跌跌撞撞跑了多久,待到穆昭的新居門前,幾乎耗盡了氣力,趴在門口的石階上,昏了過去。
穆府的管事謝泠是見過若風的,他一眼便認出了她,當即扶她進了內宅。
穆昭此刻還未下值,謝泠忙寫了信,差人送去皇城司。
且說祁王府內,陸啓將倆行凶的人當場活捉,人贓並獲。
待他回過神詢問若風之時,才發現人不見了。
陸啓當即覺得不妙,連忙帶人在府內四處搜索,找了幾遍找不到人,他不敢耽擱,慌忙去向凌岄請罪。
秦家沉浸在嫡女回門的熱鬧氣氛中,此時正擺家宴接待女婿呢。
陸啓前去報信,卻被秦家人堵在大廳外面,說裏頭的家宴才開席,莫要擾了氣氛,惹得主家不快。
陸啓顧着禮節,不敢硬闖,只得在外候着。
等了一會,他心中愈發難安,趁着門口的守衛一個不留神,“嗖”一下溜進大廳內,從側邊繞到凌岄身後。
凌岄一見到陸啓,便知事有不妙,急切問道:“出什麼事了?”
身旁的秦殊桐見到陸啓,當即心慌難安。因爲是她首肯,悄悄殺了若風,眼下不知王府內如何情形,便緊張地豎着耳朵聽。
陸啓貼在凌岄耳邊,低聲說了句:“若風不見了。”
凌岄霎時脊背一涼,臉色驟變,旋即用一種凶狠的眼神盯着秦姝桐。
秦姝桐心中一慌,心虛地問道:“王爺,怎麼了?”
凌岄環顧四周,秦家人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他不能在此時此處對秦姝桐發難。當下就起身告辭,匆匆回了王府。
秦姝桐原想跟着一同回去,卻被宋嬤嬤攔下。
宋嬤嬤勸道:“王妃放心,老奴找的人身手極好。想必定是那丫頭已經喪命了,王爺這是急着回去查看。您若着急忙慌跟着回去,露了馬腳可不好。不如暫且待在家裏,遠遠地避嫌,待那邊的麻煩事了了,咱們再回去不遲。”
秦姝桐覺得在理,心裏稍稍平復了些。
這主仆二人原是打算挑兩個身手好的人,趁今日祁王府守衛鬆懈,找機會勒死若風,再將她掛梁上,僞裝成自殺的場景。
她二人尋思,若風是犯了大錯的,又沒了孩子,說她是羞愧自殺很是合理,不會讓凌岄懷疑。
只是她二人沒算出凌岄的心思,沒成想,凌岄早就料到她們會對若風下黑手,留陸啓在府內,暗中保護。
凌岄一路飛奔回府,陸啓已經將事情的經過皆說於他聽。
他一直無話。
待回了府,凌岄帶着府上的衛兵,將王府仔仔細細地搜了兩三遍,每個角落都認真地翻找,依舊不見若風的蹤影。
他盤問那兩個意圖謀害若風的殺手,卻怎麼也問不出若風的下落。
詢問府上的下人,也都說不出什麼有用的信息。
直至天色暗淡,大雨漸停,凌岄才泄氣地癱坐在書房的椅子上,渾身上下被大雨澆了個透徹。
他心中越來越不安,越來越害怕,怕秦姝桐已經對若風下了毒手。於是着人去秦家,接秦姝桐回府盤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