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曉茶抱着那只裝着“影鼠卵”的木盒，僵在樓梯口，感覺手心的溫度能把石頭燙化。
江辰的腳步聲在身後不緊不慢地響起，像踩在她緊繃的神經上。
“害怕了？”他走到她身邊，目光落在盒子上，語氣聽不出情緒。
“你到底想什麼？”林曉茶攥緊盒子，指節泛白，“這東西是影鼠的卵吧？你養它想做什麼？”
江辰沉默了幾秒，突然輕笑一聲：“你倒是比我想的聰明。”
“別打啞謎！”林曉茶提高了音量，內力不自覺地涌上來，盒子上的藍光晃了晃。
“暫時不能告訴你，”江辰的眼神沉了沉，“但我可以保證，這東西不會傷害你。”
他頓了頓，補充道：“影手找的不是它，是別的東西。”
“什麼東西？”
“以後你會知道的。”江辰沒再解釋，轉身回了家，“盒子你先拿着，比放在我這安全。”
林曉茶看着緊閉的房門，又低頭看了看懷裏泛着藍光的石頭，腦子亂成一團漿糊。這人到底有多少秘密？這石頭到底藏着什麼貓膩？
“宿主別糾結了！”系統突然冒泡，“這石頭能量挺純的，說不定能孵出只聽話的小影鼠給你當寵物！”
“你瘋了？！”林曉茶差點把盒子扔出去，“養只老鼠當寵物？你咋不養蟑螂呢？”
“這你就不懂了吧！”系統嘖嘖稱奇，“高階影鼠能隱身，能尋寶，比狗好用多了！”
林曉茶懶得理它，把盒子塞進衣櫃最深處，還用幾件厚衣服蓋住——她可不想半夜被這玩意兒孵出來的“寵物”啃腳趾。
然而煩心事就像粘在鞋底的口香糖，甩都甩不掉。
第二天一到公司，經理就拍着她的肩膀宣布：“下周末公司團建，去郊外‘綠野山莊’，帶家屬的扣三天工資！”
辦公室瞬間哀嚎一片。
“又去那個破山莊？去年我被蚊子叮了二十七個包！”
“聽說附近有座廢棄工廠，半夜鬧鬼呢！”
“經理，我申請加班！加班費我不要了！”
林曉茶心裏也發怵。郊外？廢棄工廠？鬧鬼？這三樣湊在一起，怎麼看都像系統搞事的絕佳場地。
果然，出發前一天晚上，系統的提示音準時響起：
“叮！團建專屬任務掉落！”
“任務內容：若遇‘髒東西’（低階怨靈），需用手機閃光燈給它拍三張表情包，要求表情清晰（至少能看出是哭是笑）。”
“任務獎勵：基礎內力1.8點，附加技能‘閃光燈淨化’！”
林曉茶對着天花板翻了個白眼。給怨靈拍表情包？系統是把“離譜”兩個字刻在DNA裏了嗎？
周末一早，公司大巴搖搖晃晃駛向郊外。
林曉茶靠窗坐着，看着窗外飛逝的樹影，心裏總覺得不安。趙小胖昨晚還發消息說“影手最近沒動靜，可能在憋大招”，這讓她更沒底了——不會團建時被影手堵在山溝裏吧？
“想啥呢？”小李湊過來，手裏拿着包薯片，“是不是在想晚上燒烤吃啥？我帶了秘制辣椒粉！”
“想你被二十七個蚊子包圍攻擊的樣子。”林曉茶沒好氣地說。
“那是意外！”小李漲紅了臉，“今年我帶了三瓶花露水，蚊子敢來我讓它們醉死在瓶口！”
一路吵吵鬧鬧，大巴終於抵達綠野山莊。說是山莊，其實就是個圍着籬笆的農家樂，院子裏跑着雞鴨，牆角堆着柴火，空氣中飄着股雞糞味。
“經理，這地方確定有Wi-Fi嗎？”有人哀嚎。
“放心，”經理笑眯眯地說，“山莊老板說，Wi-Fi覆蓋全村，就是偶爾會收到隔壁山頭養豬場的信號。”
中午吃的農家菜，炒青菜裏混着草，燉雞湯裏漂着雞毛，林曉茶沒吃兩口就放下了筷子。
“不合胃口？”坐在她對面的設計部張姐湊過來，“我帶了泡面，給你一桶？”
“不用了張姐，”林曉茶擺擺手，“我不太餓。”
她正想出去透透氣，就看到實習生小王舉着手機跑進來：“外面有座廢棄工廠！網上說幾十年前是罐頭廠，後來着火燒了，好多人沒跑出來呢！”
“真的假的？”幾個男生來了興趣，“有這麼邪乎？”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小王慫恿道，“據說膽子大的進去轉一圈，能撿到當年的鐵皮罐頭！”
一群人呼啦啦地往外走，林曉茶本不想去，卻被小李硬拽着跟了過去。
“去嘛去嘛！你看你膽子小的，有我在怕啥？”小李拍着脯，“我可是唯物主義戰士！”
廢棄工廠離山莊不遠，隔着片荒草地。紅磚牆上爬滿了藤蔓，鏽跡斑斑的鐵門上掛着把大鎖，鎖眼裏都長了草。
“進不去啊。”有人失望地咂嘴。
小王卻神秘一笑，從兜裏掏出鐵絲：“看我的！我爺爺以前是開鎖匠！”
他搗鼓了沒兩分鍾，鎖“咔噠”一聲開了。衆人交換了個興奮的眼神，躡手躡腳地走了進去。
廠房裏陰森森的，陽光透過破洞的屋頂照下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斑。空氣裏彌漫着灰塵和鐵鏽的味道，腳踩在地上，發出“嘎吱”的聲響。
“這裏好瘮人啊。”有女生小聲說。
“怕啥，都是心理作用。”小李故作鎮定，卻下意識往林曉茶身邊靠。
林曉茶皺着眉，總覺得渾身不舒服。她能感覺到，這地方有種陰冷的氣息，像無數雙眼睛在暗處盯着。
“系統，你感覺到沒？”她在心裏問。
“感覺到了！”系統的聲音透着興奮，“低階怨靈，能量挺弱，估計是當年燒死的工人殘魂。”
“那我們趕緊走！”林曉茶拉着小李就要往外退。
就在這時，實習生小王突然指着二樓的樓梯口：“你們看！那裏好像有東西！”
衆人順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見樓梯口的陰影裏，隱約有個白色的影子飄着，看不清五官，只能看到一團模糊的輪廓。
“鬼啊！”有女生尖叫起來，轉身就往門外跑。
“別慌！可能是光線問題！”小李強裝鎮定，卻腿肚子打顫。
那白影似乎被尖叫聲驚動了，緩緩朝他們飄過來，空氣中的溫度驟降，林曉茶甚至能看到自己呼出的白氣。
“叮！目標出現！”系統大喊，“快拿手機拍表情包！笑的！哭的！驚訝的！各來一張！”
“拍你個頭！”林曉茶在心裏咆哮，“沒看到它過來了嗎？！”
白影飄得越來越近，林曉茶終於看清了——那東西沒有腳，穿着破爛的白襯衫，臉是模糊的一團，只有兩個黑洞洞的眼眶，看着就瘮人。
“救命啊！”小王嚇得癱坐在地上，手機都扔了。
林曉茶咬咬牙，掏出手機打開相機，心裏默念“爲了內力”，對着白影按下了閃光燈——
“咔嚓！”
刺眼的白光閃過，白影像是被燙到一樣，發出一聲尖銳的嘶鳴，猛地後退了好幾米。
林曉茶：“？？？” 這閃光燈還真有用？
“快拍啊！”系統催她，“它怕光！”
林曉茶反應過來，舉着手機追上去，對着白影瘋狂按快門：
“笑一個！給你拍個帥氣的！”
“哭一個！看你眼眶這麼大，哭起來肯定好看！”
“驚訝的！對！就保持這個表情！”
閃光燈在陰森的廠房裏不斷亮起，像在開演唱會。白影被閃得暈頭轉向，尖叫着往二樓飄，還時不時回頭“瞪”她一眼，那模樣委屈又憤怒，活脫脫一個被閃光燈瘋的明星。
“叮！表情包拍攝完成！”系統宣布，“任務獎勵發放中！基礎內力1.8點已到賬！當前總內力8.9點！技能‘閃光燈淨化’已激活！”
隨着技能激活，林曉茶手機的閃光燈突然變得更亮，一道柔和的白光射向白影，那東西像被潑了開水，發出最後一聲慘叫，化作點點白光消失了。
廠房裏瞬間安靜下來，只剩下衆人粗重的呼吸聲。
小王癱在地上，指着林曉茶，半天說不出話：“你、你剛才……”
“開了個特效 app。”林曉茶收起手機，面不改色地撒謊，“最近新下載的，能把人拍成幽靈，還帶閃光燈特效，嚇嚇你們玩。”
衆人這才緩過神，紛紛圍過來看她的手機。
“啥 app 這麼厲害？給我也下一個！”
“剛才那幽靈太真了！我差點嚇尿了！”
“曉茶你太壞了！居然這麼整我們！”
林曉茶笑着應付，心裏卻捏了把汗。還好這些人沒見過真怨靈，不然今天這謊可圓不上了。
回到山莊時，天已經黑了。燒烤架支了起來，經理舉着烤串喊：“誰剛才去工廠了？聽說有人被‘特效’嚇哭了？”
小王的臉瞬間紅了，埋頭猛吃烤雞翅。
林曉茶坐在火堆旁，看着跳躍的火苗，心裏總覺得不安。那怨靈雖然弱，可爲什麼會一直待在工廠裏？還有，它身上的氣息，和影鼠有點像……
“宿主別多想了！”系統啃着虛擬烤串，“說不定就是只迷路的孤魂，被你閃光燈送走了而已。”
林曉茶沒說話，掏出手機想給趙小胖發消息問問，卻發現這裏信號極差，連消息都發不出去。
就在這時，山莊老板舉着個手電筒走過來，對着他們喊：“晚上別往東邊林子去啊！那邊有野豬！前幾年還有人看到過發光的東西！”
“發光的東西？”林曉茶心裏一動。
“嗨，老人們瞎說的，”老板擺擺手，“估計是螢火蟲扎堆吧。”
老板走後，小李湊過來：“曉茶，你說老板說的發光東西，會不會是真的？”
“不知道。”林曉茶看着東邊漆黑的林子，總覺得那裏藏着什麼。
深夜，林曉茶被尿憋醒，輕手輕腳地起床去院子角落的廁所。剛走到半路，就聽到東邊林子傳來一陣奇怪的聲音，像是有人在哭，又像是風聲。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朝林子走去。越靠近林子，那聲音越清晰，還夾雜着微弱的藍光——和影鼠卵發出的光很像！
“系統，你感覺到沒？”林曉茶壓低聲音。
“感覺到了！”系統的聲音透着凝重，“有股能量波動，比工廠裏的怨靈強多了！”
林曉茶壯着膽子，撥開齊腰的雜草，往林子深處走了幾步。借着月光，她看到一棵老槐樹下，蹲着個小小的身影，正背對着她，發出“嗚嗚”的哭聲。
那身影穿着件破爛的白衣服，身上泛着淡淡的藍光，和工廠裏的怨靈很像，卻小了很多，看起來像個孩子。
“你是誰？”林曉茶試探着問。
那身影猛地轉過頭——那是張孩子的臉，眼睛很大，卻空洞洞的，臉上還掛着淚珠，看着讓人心疼。
“媽媽……我要媽媽……”它朝着林曉茶伸出手，藍光突然變得刺眼。
林曉茶下意識後退一步，掏出手機打開閃光燈。可這次，閃光燈的光芒落在它身上，卻沒起到任何作用。
“它不怕光？”林曉茶心裏咯噔一下。
那小怨靈突然咧嘴笑了，笑容詭異又陰森：“找到你了……”
“找到誰了？”林曉茶握緊手機，內力提到極致。
小怨靈沒回答，只是伸手指着她的口袋——那裏放着她的手機，手機殼後面，藏着從江辰那裏拿的、刻着奇怪紋路的黑色手環。
“手環……”小怨靈的聲音變得尖利，“把它給我……”
林曉茶這才發現，手環不知什麼時候亮了起來，發出和小怨靈身上一樣的藍光，還在微微發燙。
這怨靈的目標是手環？
她正想後退，小怨靈突然朝她撲了過來，冰冷的氣息瞬間籠罩住她！
“叮！檢測到中階怨靈！能量強度較高！”系統大喊，“宿主快跑！你的閃光燈對付不了它！”
林曉茶轉身就跑，可那怨靈飛得極快，眼看就要追上她！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道黑影突然從斜刺裏沖出來，一腳踹在小怨靈身上！
“砰！”
小怨靈發出一聲慘叫，被踹得倒飛出去，撞在樹上化作點點藍光。
林曉茶驚魂未定地回頭，看到來人時愣住了——居然是江辰！
他穿着黑色沖鋒衣，手裏還拎着個背包，顯然是剛趕到。
“你怎麼來了？”林曉茶驚訝地問。
“再不來，你就要被怨靈當點心了。”江辰喘着氣，眼神裏帶着點後怕，“我跟你說過，這地方不安全。”
林曉茶這才反應過來：“你早就知道這裏有問題？”
“嗯，”江辰點頭，“影手的人在這裏藏了東西，用怨靈看守。”
“藏了什麼？”
“和我家那個石頭配套的東西。”江辰的目光落在她發光的手環上，“這手環是鑰匙，他們一直在找。”
鑰匙？配套的東西？
林曉茶看着手環上跳動的藍光，又想起那只裝着影鼠卵的木盒，突然明白了什麼。
江辰要找的東西，影手要搶的東西，難道和這些怨靈、影鼠都有關系？
就在這時，東邊的林子裏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有很多人在靠近。
江辰的臉色沉了下來：“他們來了。”
“誰？”
“影手的主力。”江辰握緊拳頭，“看來，今晚要在這山溝裏開打了。”
林曉茶看着漆黑的林子深處，隱約看到無數雙綠油油的眼睛在閃爍，像潛伏的野獸。她握緊手裏的手機，又摸了摸口袋裏發燙的手環，突然覺得，這場看似普通的團建，恐怕要變成一場驚險的廝了。
而她和江辰，被夾在中間，似乎已經沒有退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