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精微科技的收購案成了“基石”有史以來最艱難的一役。目標公司創始人吳清遠是典型的技術狂人,對資本抱有本能的不信任,與軍工背景的“振華集團”又有多年深度,關系盤錯節。公開市場的股權收購幾乎不可能,只能寄希望於說服吳清遠本人及其核心團隊。

雅琪制定了極其細致的接觸策略:不直接談收購,而是以“共建聯合實驗室、保障技術獨立性和長期研發投入”爲切入點,通過高遊聯系的頂尖技術專家和產業資本層層引薦,費盡周折才獲得了與吳清遠初步會面的機會。

與此同時,本子提示的“專利缺陷”成爲了關鍵。高遊動用所有資源,甚至通過某些灰色地帶的商業情報網絡,也只打聽到精微科技某項核心傳感器專利在極端溫度條件下存在信號漂移問題,但具體數據和解決方案仍是絕密。沒有確鑿證據,無法形成有效談判籌碼。

於麗娜嗅到了機會。她通過“清理者”提供的加密渠道,得知“振華集團”內部也有人對精微科技的這項缺陷有所察覺,並正在暗中評估風險。她主動向中間人獻策:可以利用“基石”正在接觸精微科技的機會,制造一場“意外”獲得關鍵數據,既能向“清理者”證明能力,又能獲取未來要挾或交易的本錢。

在“清理者”的遠程指導下,於麗娜開始行動。她先是利用慈善基金舉辦一場“科技向善”沙龍的名義,邀請了幾位與精密制造領域相關的學者和媒體人,並“無意中”將一份僞造的、關於傳感器溫度補償技術的過時論文摘要混入沙龍資料,通過某個受邀的、與精微科技有間接聯系的供應商代表,隱隱將“基石”正在關注相關技術難題的信號傳遞出去。

她的真正目的,是和利用吳清遠團隊中可能存在的、對專利缺陷知情且心懷不安的人。她讓“清理者”僞造了一個看似來自海外學術機構的匿名郵箱,向精微科技幾位核心研發人員發送了提及溫度漂移問題的“學術交流”郵件,試探反應。

這一招險棋起了作用。吳清遠團隊內部對此確實存在分歧和憂慮。一位負責該專利後續優化的年輕骨工程師,在巨大的心理壓力和外部(僞造的)學術質疑下,擔心問題遲早暴露影響公司前途和個人聲譽,在於麗娜通過多重僞裝安排的“技術求助”線上交流中,隱晦地吐露了一些非核心但指向性的技術難點。

於麗娜如獲至寶,將這些碎片信息整理後,一方面傳遞給“清理者”邀功,另一方面,她做了一個極其大膽且惡毒的決定:她要利用這些信息,在“基石”與精微科技談判的關鍵時刻,進行雙向破壞和牟利。

姐妹同心,其利斷金

林誠、雅琪和高遊對即將到來的正式談判全力以赴。雖然仍未拿到專利缺陷的實錘,但通過前期接觸和專家分析,她們已經能夠相當專業地與吳清遠探討技術路徑和產業未來,贏得了這位技術偏執狂一定程度的尊重。談判焦點集中在聯合實驗室的控制權、技術成果的歸屬和未來的資本注入方式上。

於麗娜則暗中通過“清理者”提供的渠道,匿名聯系了“振華集團”負責與精微科技對接的某位中層,以“知情人士”身份暗示“基石”可能掌握了精微某項核心技術的“不穩定證據”,並正在借此壓價尋求控股,試圖挑起“振華”的警惕和介入,抬高收購門檻,讓“基石”知難而退或付出更高代價。同時,她又準備在“基石”感到絕望時,以“意外獲得關鍵信息”的姿態出現,扮演救世主,謀求進入“基石”核心決策層,並索取巨額“信息費”或股權。

然而,於麗娜低估了“基石”三姐妹的默契和雅琪的警惕性。雅琪始終沒有完全放鬆對於麗娜的暗中觀察(源於職業習慣和對她精神狀態的擔憂),她注意到於麗娜最近頻繁使用加密通訊軟件,其慈善基金的賬目出現幾筆不明大額“諮詢費”支出,且她似乎在刻意打聽精微科技談判的細節,遠超其應關心的範疇。

雅琪將自己的疑慮私下告知了林誠和高遊。林誠起初不願相信,但雅琪出示了部分間接證據。三人決定暫不打草驚蛇,但加強內部信息管控,並設下一個簡單的試探陷阱:她們在於麗娜可能接觸到的場合,故意提及一個關於精微科技的虛假談判底線(遠低於實際心理價位)。

果然,幾天後,“振華集團”方面在談判中突然變得異常強硬,提出的條件近乎苛刻,並隱晦地提及“不希望核心技術因資本介入而變得不穩定”,明顯有所指。這證實了雅琪的懷疑——內部信息泄露,且泄露者很可能是於麗娜。

憤怒與寒意席卷了林誠。她終於看清,那個曾經需要她們拼死保護的姐妹,早已變成了潛伏在側的毒蛇。高遊則更加冷靜:“現在不是傷心的時候。我們要將計就計,反過來利用這條泄露的渠道。”

反制與收網

“基石”三姐妹迅速調整策略。她們表面上做出因“振華”介入而陷入困境、焦急尋求突破的姿態。林誠在於麗娜面前偶爾流露出沮喪和壓力,雅琪則“無意中”透露正在尋找更直接有力的“手鐗”信息。高遊則在資本市場放出一些對精微科技短期前景“謹慎”的風聲,配合施壓。

於麗娜以爲時機成熟。她通過中間人,向“清理者”和那個“振華”的中層同步傳遞了一個精心包裝過的“重磅消息”:聲稱通過特殊渠道拿到了專利缺陷的部分原始實驗數據截圖(實爲於麗娜據之前獲得的技術難點信息僞造的),並暗示“基石”即將利用此發起最後一輪強勢壓價收購。

她的算盤是:讓“振華”基於此僞造“證據”進一步向精微科技施壓或重新評估,同時讓“清理者”看到她的“價值”;然後她再以“幫助基石獲得真正數據”爲名,向林誠等人索要天價回報。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那個“振華”的中層,與周宸正在調查的一起商業賄賂案有牽連,其通訊早已在警方監控之下(出於辦案需要,周宸在合法範圍內給予了雅琪風險提示)。於麗娜與他的聯絡,迅速被周宸捕捉到。雖然無法直接獲取加密內容,但聯系本身及其頻率,已構成重大嫌疑。

同時,雅琪通過老陸的渠道,確認了“清理者”近期活動加劇,目標直指“基石”和精微科技。

收網時刻到來。

“基石”突然向吳清遠團隊攤牌,展示的並非所謂“缺陷證據”,而是一份完整的、關於如何通過創新材料和算法徹底解決該溫度漂移問題的技術方案構想(由高遊秘密聘請的頂級專家團隊,基於公開信息和合理推論完成)。她們坦誠地表示,知曉該技術難點,但着眼點不在於利用弱點攻擊,而在於共同解決它,創造更大價值。這一姿態深深打動了吳清遠,他看到了超越資本博弈的技術理想共鳴。

與此同時,周宸方面以配合調查商業賄賂爲由,“請”走了那位“振華”的中層,並“恰好”在於麗娜再次試圖與之加密通訊時,擾了信號,並追蹤到了於麗娜的物理位置。

就在精微科技與“基石”即將達成初步意向的慶功宴前夕,於麗娜在慈善基金辦公室,被周宸帶着經偵同事以“涉嫌商業間諜活動及非法獲取計算機信息系統數據”爲由帶走調查。警方在她的電腦和加密設備中,發現了大量她與不明境外勢力聯絡、試圖僞造證據、刺探商業機密的記錄,以及她利用慈善基金洗錢和進行關聯交易的初步證據。

看着冰冷的手銬和警察嚴肅的面孔,於麗娜才如夢初醒,但爲時已晚。她的貪婪、背叛和自以爲是的算計,將她徹底推入了深淵。她望向遠處燈火通明的酒店,那裏正舉行着她曾經渴望成爲其中一員的慶功宴,而此刻,她已是階下囚。

林誠站在酒店窗前,接到了周宸的簡短通報。她沉默良久,對身邊的雅琪和高遊說:“結束了。” 語氣中沒有快意,只有深深的疲憊和一絲揮之不去的哀傷。背叛者的結局已然注定,而“基石”的商業帝國之路,在清除了內部最大的毒瘤後,將走向更廣闊也更復雜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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