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虞恩之後，宋逍緊跟着又投下一枚原，無形的蘑菇雲在幾人頭上炸開，表情、心思皆各異。
宋斐難得沒有拆宋逍的台，還貼心把鍋背了下來，“誰知道這地方這麼不吉利，下次不了。”
叔侄倆一個一口晦氣，一個一口不吉利，任誰都聽得出其中的味嗆的是誰。
孟京南臉色極度陰翳，偏生這口氣他沒法發，任由宋逍牽着焦萊施施然離開，還不時在她耳邊廝磨輕語。
拳頭攥緊又鬆開，等到四人消失在視線裏，他拿出手機打給許棣，電話接通，他只有言簡意賅一句話，“給我把鮑川堵死在海州，天亮之前我要見着人。”
虞恩察覺到他駭人的氣息，不覺往後退了幾步，但來不及了。
他掛了電話，眼神森然看向還在做鬼臉的女人，“我有沒有說過，各取所需的，你要擺正你的位置，越界這種事在我這兒沒有再二。”
虞恩悻悻聳了下肩，“其實你也可以當成我在替你打掩護，畢竟她出現在海州，還跟你撞上這事兒傳回京州，對你對她都沒好。”
“我不需要你來提醒我。”孟京南耐着脾氣沉聲警告，“當初選擇你作爲訂婚對象，而不是你家裏安排的你那個姐姐，你就該清楚，什麼話不能說，什麼人不能惹，這是我最後一次警告你。”
虞恩撇嘴，“警告就警告，要不你帶點笑呢，眼線可都看着的。”
孟京南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挫敗感，提氣準備輸出更難聽的話，虞恩旁邊的假小子驀地上前一步，擋在了虞恩面前。
虞恩見狀，又把人扯到身後，“沒事兒，他不會對我怎麼樣，但你就不一定了，他發起火來無差別攻擊，不太像個男人，特別會跟女人計較。”
敢一句話罵孟京南兩遍的人，很少，除了焦萊，沒見過。
虞恩眨巴着她那雙卡姿蘭大眼睛，有股子幸災樂禍的味道，“看你氣成這樣兒，事情會很棘手吧，要不要我去幫你解釋解釋？”
孟京南咬牙切齒，“你要是再敢出現在她面前，所有全部作廢，我要不想娶，你看你那個爹敢不敢拿槍硬着你嫁。”
聞言，虞恩噤了聲，旁邊的假小子更是一言難盡看着遊走在發瘋邊緣的男人。
相較於這頭的‘友好’復盤，那頭走出酒店的四個人就顯得安靜多了。
確定離了孟京南的視線，宋逍就鬆開了焦萊滿是冷汗的手，什麼也沒問，也什麼都沒說，給了討債鬼侄女兒一個眼神。
宋斐迎了上去，挽住焦萊，想說點什麼，可看見她煞白的臉色，所有聲音全都堵在了喉嚨。
最懵的當屬趙承曄，他其實都沒弄明白爲什麼會鬧這麼一出，就曉得焦萊在怔愣之後隨之暴怒，二話不說拉着滿滿就往酒店沖。
宋逍心眼兒多，跟着進去前掃了眼大概是罪魁禍首的東西，一瞬間了然，他比趙承曄稍微有點心理準備，然準備沒準到正路上，跑偏了。
他本來都準備搖人砸場子了。
不知走了多久，焦萊忽然啞着聲音叫了宋斐一聲，“斐斐。”
宋斐聞聲看過去，“萊萊，對不起，我攔着你不是因爲知道他在那兒。”
焦萊勉強撐起一抹笑，“我知道，別道歉，我們兩個永遠不需要說這種話。”
宋斐心疼，想安慰，可焦萊這話說得她如鯁在喉。
焦萊看宋斐的眼神也透着心酸，就像兩個小苦瓜，想把僅有的一絲甜都留給對方。
嘆了口氣，焦萊轉頭看向後面兩個沉默的男人，“我想跟斐斐聊些閨蜜私房話，能把她借我會兒嗎？”
趙承曄下意識去看紅着眼眶的寶貝，“有什麼回酒店說，我把房間留給你們，大晚上的，在外面不安全。”
焦萊還想去吹吹海風呢。
宋逍俊眸眯起，像是看透了她黯淡眸光下的強撐，拿出長輩姿態拍板，“我們住的酒店也有私人灘，你跟墩墩兒去，我跟趙承曄跟着，不打擾你們。”
焦萊沒客氣，點頭道了聲謝。
回到酒店，尋了處人少不被打擾的地方，焦萊和宋斐盤腿坐了下來，拿出剛才路上買的煙，撕開塑料薄膜，抽了出來，點之前跟宋斐開了句玩笑，“你家曄叔不會沖過來給我扔了吧？”
宋斐哼笑一聲，扭頭看了眼百米外站着的男人，“不會，但他可能會私底下跟我嘀咕，讓我跟你說把煙戒了。”
凝重的氣氛有所緩和，可兩人都清楚，接下來要說的話，反撲過來會是個什麼重量。
焦萊吐出一口白煙，望着眼前拍打的海浪，“看到你跟趙承曄這麼好，有時我在想，命運其實挺公平的，好的永遠都留在後頭，就是遇着前經歷的那些痛，挺讓人不想活的。”
“萊萊...”
“那晚在渝郴，我聽到他說讓我跟他回京州時，我其實挺想啐他一口讓他滾的。”
焦萊打斷宋斐， 喃喃說道，“可是我沒有，那個時候我就知道我完了，不是驚覺我心裏放不下他，而是那種明明喜歡，卻不能在一起的絕望會把我困得活不起也死不了，我跟他之間的枷鎖，在我們雙方的門不當戶不對之後，又多了一條家仇，我不知道他現在對我是個什麼態度，他讓我當情人是想報復我當初挑戰了他的權威，還是餘情未了，所以我不敢承認心裏滋生的妄想，哪怕只是一絲一毫，我都覺得我該死。”
“可是斐斐，我真的...”
焦萊哽咽，生生咽下了那口沒來得及吐出的白煙。
她很疼...
疼的快要失控，疼的快要沒有理智。
宋斐看着，不知道該怎麼勸，因爲她感同身受，所以更明白這個時候，旁人的勸解起不了丁點作用，只能靠自己死扛。
焦萊重重吐出一口氣，“當初在醫院你勸我，別把自己活得太明白，有時候稀裏糊塗更好過，那個時候你是不是就已經知道齊心跟姜毅的事了？”
宋斐微張着嘴巴，好久才點了下頭。
姜毅，宋斐當初那個愛的死去活來的男朋友，渝郴女婿聯絡站的一員。
齊心，宋斐和焦萊的共同好友，也是當初帶焦萊去酒吧，天還沒亮就消失了的人。
這兩人，就是剛才那幅結婚海報的主角。
就他媽可笑。
宋斐那年，同時失去了最好朋友和最愛的人。
關鍵，她還以爲男朋友犧牲在了國外，傷心欲絕，誰知道，人家回來就轉業，拿着勳章和別人情比金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