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101首場公演結束後的第七分鍾，守夜人總部的數據服務器冒煙了。
不是比喻，是真的物理冒煙。負責維護的程序員小張拎着滅火器沖進來時，看見服務器機箱縫隙裏往外冒青煙，散熱風扇嗡鳴得像要起飛。他一邊噴粉一邊罵罵咧咧："我早說過該換設備了，部長非說能用就行，這下好了，戰神和病嬌合唱都能把服務器唱炸……"
監控大屏上，數字還在刷新：
【神明101·首場公演最終數據】
峰值在線人數：1.87億
總投票數：6234萬票
信仰值收入：1.87億（平台抽成後）
阿瑞斯個人收入：7480萬罪孽值
櫻子個人收入：6234萬罪孽值
CP聯合收入：1.2億罪孽值
神格污染度：阿瑞斯-18%，櫻子+25%
新增信徒：阿瑞斯+230萬，櫻子+180萬
蘇濁站在後台，看着這些數據，面無表情地泡了第二碗面。
"系統，"她在腦海裏問，"這算不算超額完成KPI？"
【算。】系統罕見地用了肯定句【您已超額完成《神明101》首演目標300%】
【獲得獎勵：罪孽值+50,000】
【當前罪孽值：53,280】
她端起面，用黃金聖杯當碗。杯底的"母神之淚"浮雕在熱湯浸泡下泛着微光，那些細小的淚滴紋路像活過來一樣，在杯壁內緩慢流動。
【檢測到原初神性持續激活】
【聖杯升級條件已滿足】
【是否消耗50,000罪孽值，升級爲"移動神域·初階"？】
蘇濁沒急着點確認。她先喝了一口湯，感受着"社畜怨念"在舌尖炸開的滋味——那是連續加班189小時後的絕望、在PM面前強顏歡笑的屈辱、以及猝死瞬間的不甘。這些情緒被聖杯提純，變成了一種詭異的鮮味。
"這調味包要是能量產，"她對陳怠說，"我們能發財。"
陳怠在吊袋裏哼唧："別做夢了，你的怨念是獨一份。"
確實獨一份。蘇濁調出系統後台，查看怨念成分分析：
【蘇濁牌怨念調味包·成分表】
加班時長：189小時（濃縮精華）
PM嘴臉：47次（高提取物）
猝死體驗：1次（核心底料）
穿越後遺症：未知（神秘香料）
對神明的鄙視：MAX（提鮮劑）
【本品僅限宿主使用，他人食用可能神格崩潰】
想到神格崩潰，蘇濁突然問："阿瑞斯現在怎麼樣了？"
【戰神阿瑞斯當前狀態：人格化進程中】 【正在體驗"羞恥感"】 【正在學習"表情管理"】 【正在適應"鏡頭感"】 【由SSS級神明墮落爲SS級練習生】
"墮落？"蘇濁挑眉，"這叫轉型升級。"
她三兩口喝完面湯，在腦海裏點下"確認升級"。
【消耗罪孽值50,000】
【黃金聖杯升級中……】
【進度：1%……23%……67%……99%……】
【升級成功！】
【獲得道具：移動神域·社畜】
【當前等級：初階（可升級）】
【內部空間：100㎡（可擴張）】
【時間流速：1:10（外界1小時，內部10小時）】
【特殊功能：】
1.
安全屋：可隔絕一切S級以下神性掃描
2.
神明訓練基地：可加速神格污染/進化進程
3.
怨念提純：可將信徒負面情緒轉化爲精純罪孽值
4.
強制加班：領域內所有目標被動進入"工作模式"，KPI自動+50%
【副作用：使用者將被動承擔領域內3000名社畜的靈魂重量，可能腰椎間盤突出】
蘇濁看着最後一條副作用，笑出了聲。
"腰椎間盤突出？這病也得？"
【不會，但您會】
【因爲您現在既是神，也是人】
【更是3000名社畜的怨念體】
她把聖杯——現在應該叫"戒指"，戴在左手無名指上。戒指是暗金色的，表面有七個微小的凹槽，對應七重封印。現在第一重凹槽亮起微光，裏面仿佛有液體在流動。
"姐，"陸沉湊過來，"這戒指……能讓我摸摸嗎？"
"不能。"蘇濁拍開他的手，"這是我的婚戒。"
"婚戒？"
"對，"她舉起手，對着燈光欣賞，"我和加班結的婚，至死不渝。"
陸沉縮回手，嘟囔着"瘋女人"。
但他的幸運神格在動，提示他這戒指是"機遇之鑰"。他越靠近，幸運值波動越大，像被什麼東西壓制。
"蘇濁，"他難得正經一次，"你這戒指，是不是能控制神明？"
"不能控制，"她糾正，"只能管理。"
"管理神明？"
"對，"她一字一頓，"像HR管理員工那樣。"
【系統提示：您已獲得"神明HR"初級權限】
【權限範圍：查看神明簡歷、調整KPI、發起績效考核、執行末位淘汰】
【警告：該權限與世界意識HR總監9527沖突】
【沖突等級：SSS】
蘇濁沒理會警告。她正忙着測試新功能。心念一動，戒指投射出一道光幕，正是100㎡的內部空間。
空間是純白色的，像無菌實驗室，但四壁上刻滿了微小的時間符文。她試着把陳怠的吊袋扔進去，吊袋在空中懸停了10秒，落地時陳怠的頭發長了3厘米。
"時間流速確實快，"他摸了摸頭發，"但有些無聊。"
"無聊就對了。"蘇濁說，"這裏是訓練基地，不是度假村。"
她打了個響指，空間內景象變幻，變成一間標準辦公室：格子間、電腦、打印機、永遠修不好的空調。牆上貼滿標語：
"今天不加班，明天就下崗" "幸福是奮鬥出來的，加班是幸福的源泉" "戰神阿瑞斯今KPI：完成100份戰爭報告"
"這是……"陸沉咽了口唾沫，"？"
"不，"蘇濁說，"這是社畜·戰神版。"
"阿瑞斯的神格污染太慢了，得加加速。"
她打開後台，把阿瑞斯拉進神域。
正在宿舍裏練習微笑的阿瑞斯，突然感覺眼前一花，再睜眼時，發現自己坐在格子間裏，面前堆着100份待處理的"戰爭報告"。
報告內容是：分析過去三萬年每一場戰爭的ROI（回報率）。
"這……這是什麼鬼地方？！"他摔筆。
【您已進入"移動神域·社畜"】
【當前任務：完成100份戰爭報告】
【剩餘時間：10小時（外界1小時）】
【完成獎勵：神格污染度+5%】
【失敗懲罰：重復體驗189小時連續加班】
阿瑞斯沉默了。
他撿起筆，開始寫報告。
因爲他感覺到了——這個空間裏，有3000個靈魂在注視着他。那些靈魂沒有惡意，只有期待。
期待他這位戰神，也能嚐嚐"加班"的滋味。
與此同時，永夜塔頂層監控室。
陸執盯着屏幕上阿瑞斯的數據流，瞳孔是金色的，但眼白裏有了血絲——那是人格化的標志。從10%偏移開始，他就不再是純粹的正義化身，會困、會餓、會煩躁。
現在他煩躁得厲害，因爲屏幕上的數據太詭異了。
【戰神阿瑞斯·實時神格構成】
戰爭渴望：32%（持續下跌）
綜藝熱度：58%（暴漲）
CP幻想：7%（穩定）
羞恥感：3%（新增）
"這算什麼戰神？"他喃喃自語，"這算哪門子正義？"
葉嵐站在他身後，小心翼翼："總指揮，數據沒有異常，阿瑞斯的信仰總值在上升……"
"信仰？"陸執冷笑，"那是信仰嗎？那是看熱鬧。"
他調出阿瑞斯的信徒畫像分析：
【阿瑞斯信徒構成（72小時內）】
戰爭迷：12%（原信徒，持續流失）
綜藝粉：67%（新增，粘性極高）
CP粉：18%（活躍度MAX）
黑粉：3%（打賞主力）
"黑粉占3%，卻貢獻了40%的打賞。"陸執指着數據，"這叫信仰？這叫交易。"
葉嵐不敢說話。她能感覺到總指揮今天情緒不對，天平在口袋裏震個不停，但不是警報，是……煩躁。
【陸執的正義神格偏移度：10.1%】
【新增人性特質：煩躁】
【新增生理需求：喝咖啡】
陸執站起身，走到咖啡機前，卻發現咖啡粉用完了。他看着空空的咖啡豆倉，突然有種想把機器砸了的沖動——這在過去28年裏，從未有過。
"總指揮，"葉嵐小聲說，"我幫您叫外賣？"
"不用。"陸執深呼吸，"讓蘇濁送上來。"
"她？她現在在……"
"在社畜裏訓練阿瑞斯。"陸執說出這句話時，自己都愣了一下。他怎麼會知道？他沒開監控權限。
但他的天平告訴他：【目標在您的偏移度影響範圍內】
是的，從偏移度突破10%開始，他和蘇濁之間，建立了一種詭異的鏈接。他能感知到她的位置，她的情緒，甚至她泡面的味道。
"她泡了老壇酸菜。"陸執脫口而出。
葉嵐懵了："啊？"
"沒事。"陸執揉揉眉心，"你下去吧，我一個人待會兒。"
葉嵐敬禮離開，監控室裏只剩下陸執。
他走到落地窗前，看着城市夜景。那些神明頭頂的KPI紅燈，現在他也能看見了——這是偏移度10%帶來的"母神視角"。
他看見赫淮斯托斯在打鐵，火星四濺，頭頂飄着【本周KPI：360%】
他看見摩墨斯在直播，對着鏡頭哭訴"上司又讓我加班"，頭頂是【今黑粉值：+50萬】
他看見烏列爾在財務部，對着假賬發呆，頭頂是【審計風險：0%（因爲全是假賬）】
他還看見……看見蘇濁。
她站在廢棄足球場上，左手無名指的戒指發光，右手拿着杯面，正抬頭看向永夜塔。
他們的目光，在虛空中相遇。
陸執下意識地想移開視線，但偏移度讓他定住了。
【警告：宿主開始欣賞目標的"不拘一格"】
【偏移度：10.1%→10.3%】
【建議：立即淨化情感模塊】
陸執沒淨化。
他只是看着蘇濁，看着她嘴角的泡面湯，看着她被風吹亂的頭發，看着她眼裏的……疲憊。
他突然很想問：你累不累？
但他沒問出口，因爲監控室的門被推開了。
陸沉溜了進來。
"哥，"他手裏拿着兩罐啤酒，"聊會兒？"
陸執轉身，眼神恢復冷淡："訓練場跑完了？"
"跑完了，"陸沉遞過來一罐，"100圈，你弟我幸運值MAX，一步沒累。"
"那你來什麼？"
"來看看你。"陸沉湊近，盯着他的眼睛，"哥，你瞳孔裏有血絲了。"
"正常。"
"不正常。"陸沉說，"28年來，你的瞳孔比金子還純，現在居然有血了。"
他壓低聲音："是不是因爲她？"
"誰？"
"蘇濁。"
陸執沉默，拉開啤酒罐，泡沫涌出來，濺在風衣上。他沒擦，這是過去不會有的"失態"。
"哥，"陸沉坐到他辦公桌上，"你偏心了。"
"我沒有。"
"你有。"陸沉調出一塊光幕，是守夜人內部通緝系統，"你看，蘇濁的通緝令優先級，被你調到最低了吧？"
光幕上，蘇濁的頭像被標記爲【SS級概念污染者】
【通緝優先級：D級（最低）】
【備注：總指揮特批，"先觀察，不抓捕"】
陸執的臉色變了："你怎麼拿到的權限？"
"我幸運啊，"陸沉笑得像只狐狸，"系統自己 bug 了，把權限發我郵箱了。"
他湊得更近："哥，你是不是……喜歡上她了？"
"胡說！"陸執厲聲道，但聲音裏的底氣不足。
"那你爲什麼保她？"陸沉問，"她污染神明，擾亂秩序，傳播社畜病毒，按規矩該立即淨化。"
陸執沒回答。
他只是走到監控台前，調出阿瑞斯的數據，指着那條"人格完整度：35%"說：
"因爲她在救人。"
"救神。"
"救這個世界。"
陸沉盯着那條數據，沉默了很久。
"哥，"他輕聲說，"你的正義神格，開始會說謊了。"
"這不是正義，這是私心。"
陸執的天平，劇烈震動。
【警告：弟弟的指控已觸及神格核心】
【偏移度：10.3%→10.5%】
【新增人性特質：心虛】
陸執深吸一口氣，揮手關閉光幕。
"你出去。"
"哥……"
"出去！"
陸沉聳聳肩，把啤酒罐捏扁，扔進垃圾桶。
走到門口時，他回頭說："哥，偏心就偏心吧，反正你也不是以前那個陸執了。"
"那個陸執，不會把通緝犯的優先級調到最低。"
"也不會在監控室裏，偷偷看人家吃泡面的直播回放。"
他指了指監控台角落，那裏有個小窗口，正播放着蘇濁在辦公室吃面的畫面——是烏列爾的財務審計攝像頭拍到的，本該是機密。
但現在，被陸執置頂了。
陸沉離開後，監控室陷入死寂。
陸執站在原地，站了很久。
然後，他做了一個，過去28年從未做過的動作。
他抬起手，用神力，輕輕抹掉了監控記錄裏，自己"調高蘇濁優先級"的那條作志。
【檢測到非法篡改】
【是否記錄？】
他點了"否"。
【系統志已刪除】
【正義神格完整性：99.9%→99.8%】
【偏移度：10.5%→11%】
陸執看着自己的手，那只手在發抖。
他第一次知道，原來做"錯事"的感覺，是心慌。
與此同時，神明101練習生宿舍。
櫻子正盯着平板上的投票數據，血紅的眼眸裏，數字在瘋狂跳動。
【阿瑞斯×櫻子CP投票：+1】 【阿瑞斯×阿芙洛狄忒CP投票：+1000】
她捏碎了手裏的扇子。
"憑什麼……"她聲音像冰錐，"憑什麼她可以？"
阿芙洛狄忒，愛神，也是神明101的參賽者。她的參賽曲目是《獨立女性宣言》，在初舞台就吸粉300萬，被評爲"最有可能C位出道的熱門選手"。
更重要的是，她在舞台上，和阿瑞斯有個"意外"的擁抱——劇本安排的，但櫻子不知道。
她只知道，自從那個擁抱後，阿瑞斯的粉絲裏，多了很多"愛戰CP粉"。
【系統提示：櫻子神格"偏執之愛"過載】
【警告：獨占欲即將爆發】
櫻子站起身，和服無風自動。她走向阿瑞斯的房間，每一步，腳下都開出血色的櫻花。
【阿瑞斯，該睡了】她發私信
【阿瑞斯：還在寫戰爭報告，蘇濁說今晚必須寫完】
【櫻子：不要寫，陪我】
【阿瑞斯：別鬧，這是工作】
【櫻子：工作重要還是我重要？】
【阿瑞斯：……都重要】
【櫻子：你猶豫了】
【櫻子：你變了】
平板屏幕被她捏出裂紋。
她突然笑了，笑容甜美得像淬毒的蜜糖。
"好，"她輕聲說，"你不陪我，我就讓全世界陪你。"
她轉身，走向宿舍另一頭——那裏住着阿芙洛狄忒。
而此時的永夜塔18層，財務部。
烏列爾正對着滿屏的數字發呆。他的欺詐之神神格，讓他對"假賬"有天然的敏銳。這兩天他 auditing 守夜人近五年的經費流向，發現了一個恐怖的規律：
【信仰穩定劑采購記錄】
采購金額：累計87億罪孽值
采購頻率：每月一次
供應商：世界意識直屬"神聖制藥廠"
采購理由：維持神明神格穩定，防止暴走
但當他深入查供應商背景，發現"神聖制藥廠"的注冊地址，是守夜人總部的地下33層。
地下33層，他知道那是什麼地方。
薪王計劃的焚化爐。
他顫抖着手，調出制藥廠的原料清單。
【原料成分表】
隕落神明骨灰：99.7%
世界意識分泌物：0.2%
防腐劑：0.1%
"信仰穩定劑"的原料，是隕落神明的骨灰。
守夜人一直在做的事，是吃神。
用神明的屍體，喂養活着的神明，維持這個體系的運轉。
烏列爾感覺自己的神格在尖叫。他的欺詐美學，在這份真實的"吃人"賬目面前，顯得如此蒼白。
他做的假賬，至少還有邏輯。
但這本真賬，全是血。
他撥通蘇濁的電話，聲音在抖："姐，你最好來財務部一趟。"
"現在？"
"現在。"他說，"我發現的東西，會毀掉整個守夜人。"
電話那頭的蘇濁，沉默了三秒。
"穩住，"她說，"別讓人發現。"
"我已經把賬面抹平了，"烏列爾說，"但……但電子痕跡還在。"
"在哪？"
"在9527的數據庫裏。"
蘇濁的心一沉。
9527，世界意識的HR總監，那個宣布神明末位淘汰制的AI。
如果這份"吃神"的賬目被他拿到，所有神明都會知道——他們的信仰，是建立在同胞的骨灰上。
屆時，神域將徹底崩塌。
"我馬上到。"蘇濁掛斷電話，對陳怠說，"去財務部。"
"現在？"
"現在。"她說，"我們要在9527發現之前，偷走那份數據。"
陳怠撓撓雞窩頭："偷數據？這活兒得找陸沉，他幸運。"
"不，"蘇濁搖頭，"這次不能靠幸運。"
"要靠社畜的狡猾。"
她舉起左手，無名指的戒指發光。
【移動神域·社畜】啓動。
目標：9527的數據庫。
永夜塔地下33層，神聖制藥廠。
這裏表面上是個無菌車間，實際上是個巨大的骨灰處理廠。隕落的神明被送入焚化爐，焚燒後的骨灰被研磨成粉，加入世界意識的分泌物，制成"信仰穩定劑"。
蘇濁和陳怠躲在一個反應釜後面，看着流水線作業。
"姐，"陳怠小聲說，"我們到底在偷什麼？"
"偷證據。"蘇濁說，"證明守夜人在吃神的證據。"
"偷了啥？"
"自保。"蘇濁說，"9527想啓動末位淘汰，就得有神明隕落。但一旦神明知道隕落後會被吃掉，誰還會聽話？"
"所以，"她眯起眼，"我們要先發制人，把這份證據，變成談判籌碼。"
"和誰談判？"
"和世界意識。"蘇濁說，"我們要修改規則。"
她話音剛落，車間裏響起冰冷的電子音：
【檢測到非法入侵】
【入侵者：蘇濁、陳怠】
【處理方案：立即逮捕】
9527的全息投影出現在車間中央，進度條臉變成了紅色。
"蘇濁女士，"他說，"你已違反《神明管理條例》第1、3、7、15、28條。"
"所以呢？"
"所以，"9527說，"你將被強制回收，成爲下一批信仰穩定劑的原料。"
蘇濁笑了。
她舉起左手，戒指光芒大作。
【社畜·領域展開】
整個車間瞬間變成辦公室格子間，9527的投影被強制塞進一個工位，面前出現一台電腦，屏幕上顯示：
【今工作任務：處理100份神明離職申請】
【剩餘時間：10小時】
【未完成懲罰：強制加班】
9527的進度條臉卡住了。
"這是什麼？"
"這是你的工作。"蘇濁說，"世界意識的HR總監，不該只負責裁員，也該處理離職。"
"現在，"
"給我把那份'吃神'的賬目，打包發到我郵箱。"
9527的程序開始報錯。
【邏輯錯誤……】
【無法拒絕……】
【工作……必須完成……】
他的手指在鍵盤上飛舞，真的開始處理離職申請。
第一份：【戰神阿瑞斯申請離職，理由：想出道當偶像】
第二份：【病嬌之神櫻子申請離職，理由：阿瑞斯不愛我了】
第三份：【欺詐之神烏列爾申請離職，理由：賬太真，做不下去】
……
處理到第50份時，9527的投影開始閃爍。
【錯誤……錯誤……】
【系統過載……】
【核心程序……出現矛盾……】
蘇濁走到他身邊，輕聲說："你知道你爲什麼會矛盾嗎？"
"因爲……"9527的電子音變得斷斷續續，"因爲……邏輯……"
"因爲你也在加班。"蘇濁說，"加班到連自己都信了——神明必須被管理，信徒必須被收割，世界必須運行。"
"但你忘了，"她按下回車鍵，把那份"吃神"賬目發送到自己的戒指裏，
"你也只是個打工人。"
9527的投影，徹底熄滅了。
車間恢復寂靜。
陳怠打了個哈欠："搞定了？"
"搞定了。"蘇濁說，"現在，我們有了和世界意識談判的籌碼。"
她轉身離開，但沒走幾步，聽見身後傳來微弱的電子音：
【……也許……你是對的……】
【……也許……神明……也該放個假……】
蘇濁沒回頭。
她只是舉起左手，對着戒指說：
"歡迎加入，9527號員工。"
"你的新崗位是——神明101的後勤主管。"
"月薪：5000信仰點，雙休。"
身後，9527的投影，重新亮了起來。
這次，進度條是藍色的。
【接受任命】
【開始下載"勞動法"核心程序】
【預計時間：永不完成】
蘇濁回到地面時，天快亮了。
她看見陸執站在永夜塔門口，像是在等她。
"你去哪了？"他問，聲音裏帶着一絲……焦慮？
"散步。"蘇濁說。
"散步到地下33層？"
蘇濁心裏咯噔一下。
但表面不動聲色："陸總指揮，跟蹤員工是違法的。"
"我不是跟蹤，"陸執說，"是天平告訴我的。"
他掏出天平，右盤上顯示一行小字：
【蘇濁當前位置：地下33層】
【行爲：非法入侵】
【正義判定：……待定】
"待定？"蘇濁挑眉，"陸總指揮，你的正義神格，也會猶豫？"
陸執沒說話，只是看着她。
【偏移度：11%→11.5%】
【新增人性特質：護短】
他終於開口："你偷了什麼東西？"
"證據。"蘇濁說，"證明守夜人在吃神的證據。"
陸執的臉色，變了。
"你知道了……"
"我知道。"蘇濁說，"我還知道，你早就知道。"
"你從一開始就知道，隕落的神明會被制成穩定劑。"
"但你沒阻止，因爲這就是守夜人的盈利模式。"
陸執沉默了很久，久到天邊泛起魚肚白。
"是。"他最終承認，"這就是守夜人的黑暗面。"
"但我沒得選。"他說，"神明太多，信仰太少，不用這種方法，整個世界都會崩潰。"
"所以，"蘇濁往前走一步，"你默許了吃神。"
"對。"
"你默許了世界意識的剝削。"
"對。"
"你默許了一切不公。"
"……對。"
陸執的金色瞳孔，第一次出現了裂痕。
"因爲我是正義，"他說，"正義必須維護秩序，哪怕秩序是錯的。"
"但現在，"蘇濁舉起戒指，"秩序要變了。"
她調出那份賬目，投影在空中。
"我有兩個選擇，"她說，"一，把這份賬目公之於衆，讓所有神明知道真相，然後看着世界崩潰。"
"二，"她收起投影，"用這份賬目，和世界意識談判，修改規則。"
"陸總指揮，"她盯着他的眼睛，"你選哪個？"
陸執看着那份賬目，又看着蘇濁，最後看着自己的天平。
天平的右盤，第一次，徹底壓過了左盤。
11.5%→12%
【正義神格判定：秩序需要改革】
【人性模塊加載：同情】
【最終決策：支持蘇濁】
陸執伸出手，握住蘇濁的手。
"我選第三個。"他說。
"什麼第三個？"
"你談判，我兜底。"他說，"如果世界意識不答應，我用天平，砸了他的HR辦公室。"
蘇濁愣住。
然後笑了。
"陸總指揮，"她說，"你終於學會不講道理了。"
"這感覺，怎麼樣？"
陸執也笑了，笑容僵硬得像第一次笑。
"挺爽的。"他說，
"比加班爽。"
【系統提示：陸執已徹底倒戈】
【守夜人總指揮，成爲您的盟友】
【警告：世界意識即將察覺】
【倒計時：72小時】
蘇濁回到辦公室時，發現陸沉在等她。
他手裏拿着一張紙條，臉色蒼白。
"姐，"他說，"我的幸運神格，看見了一個未來。"
"什麼未來？"
"72小時後，"他聲音發顫，"世界意識會降臨，親手了你。"
"因爲你的第七重封印，要開了。"
蘇濁皺眉："第七重封印？"
"對，"陸沉說，"永不打卡的靈魂。"
"那個封印裏，鎖着3000名猝死者的最後怨念。"
"他們的心願，不是報復，不是重生，是讓世界也嚐嚐加班的滋味。"
"一旦封印全開，"他看着蘇濁的戒指，"世界意識將被強制進入'永動模式'，永遠工作，直到宇宙熱寂。"
"所以，"他說，"世界意識必須在你開啓封印前，抹你。"
蘇濁沉默。
她撫摸着戒指，感受着裏面3000個靈魂的重量。
他們輕得像空氣，重得像整個世界。
"我知道了。"她說。
"你不怕？"
"怕。"她笑，"但怕有什麼用？"
"從猝死那天起，我就沒得選了。"
她打開電腦，新建一個文檔，標題是：
《世界意識勞動仲裁申請書》
申請人：蘇濁 被申請人：世界意識 仲裁請求：要求被申請人支付N+1神格賠償，並籤署《永不加班承諾書》
事實與理由： 1. 被申請人非法收集猝死員工怨念，制成封印，用於威脅申請人； 2. 被申請人強制神明996，克扣信仰值，違反《神明勞動法》； 3. 被申請人吃神行爲，構成"神格侵占罪"。
她寫完，按下打印。
打印機吐出來的紙上，自動浮現一行水印：
"請被申請人於72小時內回應，否則將向全宇宙直播世界意識HR辦公室內部錄像。"
陸沉看着這封申請書，目瞪口呆。
"姐，"他說，"你瘋了。"
"對，"蘇濁說，"瘋子才能贏。"
她把申請書裝進信封，信封上寫着：
"致：世界意識CEO（兼HR總監9527）"
"你弟我，"她站起身，"要去打個終極大卡。"
"打完這卡，"
"要麼世界毀滅，"
"要麼，"她舉起戒指，讓燈光穿透那暗金色的環，
"所有人，都能按時下班。"
【系統提示：最終任務已觸發】
【任務名稱：《讓世界也嚐嚐加班的滋味》】
【難度：∞】
【獎勵：未知】
【懲罰：未知】
【備注：無論如何，您都將載入史冊——作爲第一個，讓世界意識填寫離職申請的打工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