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兆華被陸愛媛氣的不輕。
端起茶缸猛灌了幾口。
陸長耀的小腦袋從樓梯後探出來。
陸兆華嘴裏的茶差點噴出來。
向紅梅單位有事臨時加班,回來沒見着小兒子,他以爲家裏沒人。
“阿耀來。”
陸兆華笑眯眯的對陸長耀招招手。
愛屋及烏,五個兒女,他最愛的還是這個小兒子。
陸長耀來到陸兆華身邊。
陸兆華把他抱起來:“阿耀,你二姐胡說八道的話千萬別跟媽媽說,知道了嗎?”
陸長耀小臉上是一本正經的神色:“二姐才不是胡說八道,她心裏就是這麼想的。”
他不喜歡大哥,不喜歡大姐二姐。
因爲他們都看不上媽媽,欺負姐姐,討厭他,所以他也不喜歡他們。
陸兆華沉默了一瞬,摸着他的腦袋說:“爸爸會處理好,不能讓媽媽知道,不然媽媽生氣就不要我們了。”
“媽媽不要爸爸,不會不要我。”
陸兆華呼吸一窒。
陸長耀歪着腦袋看爸爸,不解地問:“爸爸你爲什麼容不下姐姐,你對姐姐好一點媽媽就不會生氣了。”
陸兆華噎住。
他自認爲掩飾的很好,沒想到連五歲小孩都看出來。
“爸爸沒有容不下姐姐啊,這不是政策規定嘛,你還小不懂。”
陸長耀搖頭:“我又不是三歲小孩,爸爸討厭姐姐,哥哥姐姐欺負姐姐爸爸當沒看見,爸爸這樣做媽媽也會討厭你,你哄不好媽媽的。”
重組家庭的孩子都比較敏感。
陸長耀聰慧,把一切都看在眼裏。
知道這個家裏誰對他好,誰嘴上對他好實際很討厭他。
他喜歡爸爸媽媽和姐姐,爸爸卻討厭姐姐。
媽媽不要爸爸了。
他很苦惱。
爸爸媽媽都很愛他,可媽媽在這個家裏不開心。
媽媽想跟爸爸離婚他不會阻攔。
陸兆華愕然地看着緊皺眉頭的兒子。
忽然意識到,自己還不如一個五歲小孩通透。
......
聽說有自己的包裹,陸長照愣了愣,隨即眼睛一亮,嘴角不斷上揚。
他來參軍後從未收到過包裹。
親媽那邊沒親戚,後媽不會給他寄,親爹、異母大哥和姐姐妹妹更不會給他寄。
那麼就只有一個人。
陸長照腳步輕快的去取了包裹。
看到包裹的瞬間笑容僵在臉上。
打開一看,裏面的東西和信件果然原封不動,不禁露出苦澀的笑容。
許瑛連包裹都沒打開就給他寄了回來。
也沒有只言片語。
還記恨着他當年欺負她。
陸長照抓了抓腦袋,不知道該怎麼辦。
“老陸你家裏人給你寄了這麼多好吃的,有口福了。”
同宿舍的戰友們嬉皮笑臉的湊過來。
大部分是糖,糖水果糖,還不少碗狀紅糖。
除了糖就是粉麥精什麼的。
戰友們互相對視一眼。
沒想到啊沒想到,陸長照這小子居然愛吃糖。
陸長照拿出兩包糖丟給一群餓狼。
自己也往嘴裏塞了顆糖。
香甜的糖變的沒滋沒味。
“問你們個事兒。”
“說。”
“年紀小不懂事把姑娘得罪了,怎麼賠罪。”
衆人都在對方眼裏看到了八卦之火。
“你小子開竅了,有喜歡的姑娘?”
陸長照遲疑了一下:“是妹妹。”
“嗨,妹妹還不好哄,投其所好,不知道她喜歡什麼就多寄點零花錢。
都是一家人,肯定能哄好。”
還以爲這小子有情況,白興奮了。
軍營生活枯燥,就靠這點八卦調節生活。
陸長照仔細一琢磨,有點道理。
那他就把津貼寄給許瑛。
不行再想別的辦法。
.......
另一邊,徐思清收到父母的信和包裹。
徐思清的父母對兒子娶鄉下姑娘不僅沒意見,還非常支持。
寄了錢,以及給親家和未來兒媳的東西。
徐思清收到東西就托人去向家提親。
許瑛還是下午從向玲玲口中知道這件事。
“莉莉姐命真好,徐知青對她好,公公婆婆也好,寄來的布能做一套衣服。
那布老好看了,紅豔豔的燈芯絨,顏色喜慶,結婚穿正合適。
徐家給莉莉姐一百八的彩禮,三轉一響,三十六條腿。”
這些彩禮足夠娶個城裏有工作的兒媳。
向玲玲撐着下巴,滿眼羨慕。
除了三十六條腿,無論哪一樣都讓屯子裏的姑娘羨慕。
曹家給她六十塊彩禮和三十六條腿,已經讓很多人羨慕。
畢竟鄉下掙六十塊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通常也就二十塊彩禮。
六十塊確實很多。
可跟堂姐的彩禮本沒法比。
向玲玲最眼饞的就是女士手表。
早知道她也找個城裏來的知青了。
不知道這輩子有沒有命戴上手表。
許瑛:“別羨慕了,你對象挺好的。”
向玲玲是向國偉的女兒,和向莉莉是堂姐妹。
去年跟梨樹屯生產大隊大隊長的兒子經定了親,定在秋收後出嫁。
這年頭大隊長家的子怎麼也比屯子裏其他人好過。
小夥子她見過次。
高高壯壯,對向玲玲言聽計從,人也比較精明。
講真,除了沒文化,比沒責任心,利用女人的徐思清強太多。
徐家給向莉莉彩禮豐厚,也是有目的的。
跟兒子的前程比,這些東西算什麼。
向玲玲現在有多羨慕向莉莉,等徐思清回城寄來離婚的信,就會有多同情她。
許瑛琢磨着單獨跟劉紅果聊聊。
即便把向莉莉的婚事推後三個月的可行性不大,也要試一試。
不然太對不起向家人如此護着自己。
不需要太久,婚期拖到大學通知書下來就行。
拿到大學通知書,徐思清就不可能再跟向莉莉結婚。
失戀總比結婚懷孕後被拋棄強。
劉紅果比陷入愛河的向莉莉理智,就算不贊同她的話,也不會告訴向莉莉和徐思清。
這麼想着,許瑛打算明天就跟劉紅果說。
向玲玲想想對象的好,笑了起來:“大牛是很好,表姨婆你說的對,比上不足比下有餘,我該知足的。”
“你能這麼想就好,別跟人比,知足才能常樂。”
上輩子她過的不好也會下意識跟人比。
結果就是自己更不開心。
再活一回,她學會了不內耗。
......
許瑛發現一個奇怪的現象。
鄭豔冬幾人很忙,不上工的時候天天往林子裏下鑽。
還有楊力、劉恩民、葛國勝三人。
通常是早上出去,天擦黑才背着一背簍菌菇野菜回來。
但奇怪的是,他們撿的菌菇並不多。
不知道他們到底去山裏嘛。
誰都有秘密,他們不說她也不會刨問底。
許瑛和何淑麗做好晚飯,又幫着徐思清把飯做好。
飯菜涼了幾人還是沒回來。
“天都黑了,怎麼還沒回來,不會是出什麼事了吧。”許瑛擔心的往山林的方向看。
徐思清也有些擔心,看看時間,說道:“他們都在一塊兒,應該不會有什麼事,我去看看。”
徐思清家經濟條件不錯,上工通常是力所能及,工分多少並不是太在意。
閒時不是跟向莉莉鑽小樹林談情說愛,就是在看書。
自己那三分自留地都懶得打理,更不會和楊力幾人去山裏撿山貨。
但他知道他們在山裏做什麼。
“太晚了,你一個人去行嗎?我跟你一起吧。”
徐思清對朋友很好,誰有困難他都會幫。
除了利用向莉莉,許瑛發現他對朋友還是很真誠。
何淑麗:“我也去。”
“好,咱們走吧。“
徐思清知道他們在哪兒,徑直往那個方向走。
三人拿着手電筒,剛走到山腳就見到往這邊走的幾人。
楊力背着鄭豔冬,其他人瞧着沒什麼事。
許瑛快步上前詢問:“鄭姐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扭了下腳,用藥酒揉一揉就好,讓你們擔心了。”鄭豔冬笑着說。
劉恩民興奮地對三人眨了眨眼:“你們猜我今天抓到什麼?”
“兔子還是野雞?”許瑛好奇地問。
棒打狍子瓢舀魚的好事,來了這麼久許瑛就沒親眼看到過。
山裏野物確實多,卻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抓到。
即便是學過打獵、設陷阱的向朝輝,都不是時常有收獲。
不然大家也不可能饞肉饞到眼冒綠光。
“不是,野雞兔子算得了什麼,快餓死了,回去了再告訴你們。”
劉恩民壞的很,故意把三人的興趣吊起來,又神神秘秘不說。
徐思清直接繞到他背後,一把抓起蓋在背簍上的野草。
一只斷了氣的狍子蜷縮在背簍裏。
“行啊老劉,居然抓到只袍子。”
看到肉徐思清饞的都快流口水。
在城裏好歹每個月還有幾兩肉的供應,來到鄉下各種票據都沒了。
吃點肉真心不容易。
也就去向莉莉家蹭飯能開開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