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國盛順着林墨的手指看過去，眉頭擰成一個疙瘩。
“危險勿入？”他把煙屁股吐在地上，用腳尖碾了碾，“一個臨時工，瞎跑什麼，耽誤事兒！”
語氣裏滿是不耐煩。
“導演，要不……我們過去看看？”趙天宇湊了過來，他總覺得林墨今天的狀態有點不對勁。
“看什麼看？”張國盛嗓門大了起來，“一個還能丟了不成？趕緊準備，下班！”
他大手一揮，工作人員都忙不迭地動了起來，沒人再多看那扇小門一眼。
林墨站在原地，手腳冰涼。
系統地圖裏，那個代表李大壯的白點，正和幾個微弱的紅點重疊在地下室。
而代表風險的警報，正在他腦子裏發出尖銳的蜂鳴。
他不能就這麼走了！
【叮！綠茶小課堂緊急上線！】
【面對強硬的長輩，正面硬剛是下下策。利用你身邊最心軟的“武器”，讓他爲你沖鋒陷陣吧！】
林墨的眼眶說紅就紅。
他伸出兩手指，輕輕拽了拽趙天宇的衣角，趙天宇低頭，正對上一雙水汪汪的眼睛，裏面盛滿了不安。
“趙大哥……”林墨的聲音都帶上了哭腔，微微發顫，“我不是想耽誤導演……我就是，我就是害怕……”
“害怕什麼？”趙天宇的心一下子就軟了。
“那個牌子上寫的‘危險’，萬一……萬一那位大哥在裏面出了事……”林墨咬着下唇，“我們明明看見他進去了，如果不去看看，我……我這輩子都不會安心的。”
這話說的，簡直是把“善良”兩個字刻在了臉上。
趙天宇心裏那點保護欲“騰”地一下就冒出來了。
瞧瞧！這是什麼小兄弟！
自己被撞了，不計較。
現在一個不相的臨時工，他還這麼上心！
“行了，你別怕。”他拍拍林墨的肩膀，轉身就跟個炮仗一樣沖向張國盛。
“張導！”趙天宇的聲音洪亮，“今天這事兒必須看看。萬一真出事了，算誰的？劇組的安全條例還要不要了？”
張國盛沒想到趙天宇會爲了這點小事跟他叫板，臉色變得很難看。
“趙公子，我這是在工作。”
“拍戲比人命重要？”趙天宇寸步不讓，下巴一揚，“我今天就把話撂這兒，這門要是不打開，你信不信我明天就讓方撤資，讓你這劇組原地解散？”
裸的威脅！
張國盛氣得腮幫子都在抖，可這位是爺，他得罪不起。
“行！看！都他媽別了，跟我去看！”他膛劇烈起伏，憋着一肚子邪火，沖旁邊的武術指導老黑吼道，“愣着什麼？去，把那破門給我弄開！”
老黑帶着幾個場工，罵罵咧咧地走了過去。
那是一扇斑駁的鐵皮門，掛着一把快要鏽爛的大鎖。
“導演，鎖着呢。”老黑晃了晃鎖頭，譁啦作響。
“砸！”張國盛從牙縫裏擠出一個字。
趙天宇得意地回頭，沖林墨遞了個“搞定了”的眼色。
林墨立刻回了個感激又崇拜的笑，心裏卻在瘋狂呼叫系統。
【技能：初級痕跡學，已激活。】
他的視線落在門鎖上。
【分析：鎖芯周圍有新鮮劃痕，與鎖體本身的鏽蝕程度不符，是近期被工具撬過的痕跡。】
他又看向門下的縫隙。
【分析：地面灰塵有拖拽痕跡，方向由外向內。痕跡寬度約40-50厘米，符合兒童或身材瘦小女性的拖拽輪廓。】
林墨的心沉了下去。
“趙大哥……”他快走兩步跟上趙天宇，身體不自覺地向他那邊靠了靠，做出尋求保護的姿態。
“嗯？怎麼了？”趙天宇很享受這種被依賴的感覺。
“我……我好像聞到了一股味道。”林墨的鼻子輕輕皺了皺。
“什麼味兒？”
“說不上來……有點像……鐵鏽味，又有點像……”林墨的聲音抖得更厲害了，“像血的味道。”
他捂住嘴，一副快要吐出來的樣子。
周圍的人都聽到了。
老黑砸鎖的動作都停了。
“血腥味？小子你別瞎說，這都多少年的老倉庫了，有點鐵鏽味不是很正常？”
幾個場工也跟着附和。
“就是，瞎咋呼什麼，我怎麼什麼都沒聞到？”
趙天宇卻信了，他一把推開老黑。
“都讓開！”
他後退兩步，卯足了勁，一腳踹在鐵門上。
“砰！”
一聲巨響。
鐵門晃了晃，紋絲不動。
“，這麼結實？”趙天宇揉了揉腳踝，面子上有點掛不住。
“我來！”老黑也來了勁，招呼兩個場工，“一起！”
三個人憋紅了臉，跟鐵門較上了勁。
“一！二！三！撞！”
“砰！”
“砰！”
巨大的撞門聲在空曠的廠區裏回蕩。
就在他們準備第四次撞擊的時候。
“吱呀——”
那扇被踹得坑坑窪窪的鐵門，竟然從裏面被拉開了。
所有人都傻眼了。
門口站着一個身材壯碩的男人，正是那個叫李大壯的場務。
他穿着灰色的工作服，滿臉怒氣，額頭上還冒着汗。
“你們他媽的有病啊？！老子在裏面上個廁所，你們是要拆遷嗎？！”
他這一嗓子，把所有人都吼懵了。
上……上廁所？
現場一片死寂。
剛才還叫囂着要撞門的老黑和場工們，臉上都露出了尷尬的神色。
趙天宇的臉一陣紅一陣白，感覺自己像個傻子。
張國盛的臉色更是黑得能滴出水來。他走上前，指着李大壯的鼻子罵：“你他媽上廁所不會說一聲嗎？知不知道耽誤了老子多少事！”
李大壯縮了縮脖子，一臉委屈：“導演，這……這門從裏面關上就打不開了，我剛才也喊了，你們撞門聲那麼大，誰聽得見啊。”
這個解釋聽起來合情合理。
趙天宇覺得臉上辣的，他回頭瞪了林墨一眼。
那眼神像是在說：看你的好事！
林墨肩膀微微顫抖。
“對……對不起……導演，趙大哥……我……”
“行了！別說了！”張國盛煩躁地揮揮手，“都滾回去收拾！都不累是吧！”
人群開始散去。
李大壯從門裏走出來，經過林墨身邊時腳步頓了一下。
他用一種陰冷的目光，上下掃了林墨一遍。
林墨全身的汗毛倒豎。
他不敢抬頭。
就在所有人都以爲這場鬧劇結束的時候。
林墨的腦海裏，系統的警報聲突然變成了最高級別的紅色。
【警告！偵測到求救信號！來源：倉庫地下室！】
【警告！目標人物李大壯已產生意！鎖定目標：宿主！】
【危險！危險！請立即規避！】
幾乎是同一時間，林墨借着低頭的姿勢，視線穿過李大壯的腿邊，看向昏暗的倉庫深處。
一堆廢棄的道具箱後面。
一只髒兮兮的小手，猛地伸了出來，又在瞬間縮了回去。
是個孩子！
“啊——！”
林墨突然驚叫一聲，身體猛地往後一倒，直接摔在了地上。
他指着李大壯的身後，眼睛瞪得大大的，臉上血色盡失。
“蛇！有蛇！”
這一嗓子，把剛要走開的衆人都嚇了一跳。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倉庫裏面。
李大壯的身體僵住了。
他的臉色在一瞬間變得猙獰無比。
他的手迅速伸向自己的後腰。
那裏，鼓起一個硬物的輪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