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鬧散去,偌大的房子裏只剩喬攸跟周聿珩兩人。
管家和傭人是從私人別墅那邊安排過來準備今天晚上的事宜,弄完都回去了,喬攸說他們兩個人住,不需要太多人照顧,大平層也沒什麼戶外打理,到時候安排一個阿姨過來就夠了。
洗完澡,喬攸在浴室裏看着鏡子裏的自己。
她已經在浴室待了一個半小時,洗完澡,頭發都吹了,臉也抹好了,對着鏡子做心理建設。
調整着呼吸,她推門出去。
周聿珩早就洗完了,穿着一身淺灰色睡衣,坐在臥室大床旁邊的椅子上,見她出來,掀眸看向她。
喬攸按照自己準備好的腹稿,說:“要不我們還是先分房睡吧。”
周聿珩挑眉:“爲什麼?”
俊臉沒有絲毫意外,仿佛已經預料到她會這麼說。
喬攸:“我們需要先熟悉熟悉。”
周聿珩:“分房怎麼熟悉?”
喬攸:“慢慢熟悉。”
周聿珩:“怎麼慢慢。”
喬攸:“……”
他的回答跟她想的不一樣。
“就是,我需要習慣一下自己突然要跟一個男人共同生活。”
周聿珩低聲一笑:“你這個習慣的過程需要多久?一個月,三個月,半年,還是一年?”
喬攸:“……不確定。”
周聿珩笑道:“我們是真結婚,不是假結婚。”
喬攸嘴角一抽:“我也沒說是假結婚。”
“嗯。”周聿珩點點頭,他的口吻慢條斯理:“你說的意思我理解,同樣,我也是第一次和一個女人一起生活,不同的是,我想快快習慣,快快熟悉,而變熟悉的開端,就該是像正常夫妻一樣。我認爲分房不可取,分着分着就習慣了,熟悉會無限推遲。”
她說慢慢,他說快快。
喬攸:“我也不是介意同房,就是……”
目前來說還有點別扭。
望着他那帥氣的輪廓,突出的五官,洗完澡穿着舒適的睡衣,身上少了那份冷冽的氣質,人都變得隨和不少。
她咬咬牙,大步走到床邊,掀開被子鑽進去。
躲在裏面悶着聲音說:“行吧,那就一起睡。”
周聿珩看着躺在大床最側邊的那一團,眸底緩緩彌漫起一縷笑意。
他起身,從另一邊上床。
同樣也是睡在最外邊,沒打算入侵她的領地。
“放心,我是你丈夫,不是禽獸。”
“……”
喬攸掀開被子,探出腦袋,換個姿勢平躺望着天花板。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就是怕床上突然多出來一個男人會睡不着。”
周聿珩有點意外:“你和你那個前男友沒一起睡過?”
“……”喬攸無語了一瞬:“沒有!”
周聿珩‘嗯’了一聲:“其實我可能也會睡不着,跟你一樣是第一次。”
喬攸:“……”
突然感覺這個場面有點滑稽。
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和他領證結婚,共處一室,同睡一張床。
而且還躺在床上,蓋着被子這樣單純的低語聊天。
在決定跟他領證之前,她倒是理性分析過,現在真躺在一起了吧……就感覺腦子亂哄哄的,哪哪兒都怪異。
而他也不自在。
周聿珩低聲道:“你好像沒問我,爲什麼選擇和你結婚。”
喬攸癟癟嘴:“因爲有一點點看上我,家裏又催婚唄。”
她說的這麼坦然,倒是讓周聿珩刮目相看。
喬攸問:“難道不是嗎?”
“……是。”
“我都猜到了,還問什麼。”
喬攸沒什麼門第觀念,他的身份是很高,她也不覺得自己很差。雖然懸殊還是有,按常理,他該跟與他差不多身份的人結婚。可他選擇了她,她也不會去內耗那些,娶了她,她就是周太太,是與他地位同等的妻子,她必然心安理得。
“那個……”
她突然欲言又止,有點不好意思開口似的。
周聿珩溫聲道:“有話直說。”
喬攸抓着被子捂着半張臉,悶着口鼻,鼓足勇氣開口:“就是關於夫妻義務……”
周聿珩微怔,語氣驀地變得好整以暇,唇角揚起:“嗯?你有想法?”
“不不不……”喬攸連忙說:“我是想說咱們順其自然……順其自然……”
周聿珩:“那就順其自然。”
一開始喬攸覺得他這個人桀驁,冷漠,高高在上,身上總是帶着一股強勢的壓迫感,讓人很難靠近。
可多幾次接觸,發現他是一個挺好說話的人。
行爲舉止很有涵養,紳士。
成熟又不死板無趣。
這幾天超級忙碌,忙着籤協議,領證,跟兩家父母解釋,搬新家,很忙,很累,本睡不好,可喬攸現在還是睡不着。
兩人中間隔着的距離像楚河漢界,彼此都不願意碰到對方。
可他這麼大一條躺在那裏,也沒法當他不存在。
畢竟是第一次,心中始終有怪異感。
周聿珩:“關燈嗎?”
他突然出聲。
在靜謐了好一會兒的房間裏,差點嚇到喬攸。
她抖了一下,癟癟嘴:“關吧。”
看吧,這就是跟自己一個人睡覺的不同之處,躺在一張床上都能被嚇到。
房間變得一片漆黑。
可喬攸還是睜着眼睛,毫無睡意。
旁邊的周聿珩又出聲了:“其實我也學過小提琴。”
他的聲音這次很小,很低,像是在耳邊低聲輕語。
這句話挑起了喬攸的好奇心:“是嗎,學了多久?”
“十四五歲的時候學的,學了半年。”
“沒繼續學是不喜歡?”
“沒時間,課業太多,要學的東西也很多,不能每樣都兼顧。”周聿珩低低的聲音在房間裏輕輕流淌:“你上次拉的《波萊羅舞曲》很好聽。”
喬攸有點驚訝:“上次?《波萊羅舞曲》?”
周聿珩:“嗯,18號海城音樂廳那場我去看了。”
原來是海城,喬攸想起來了。
那天在她家的時候他問過。
“我哥不是說沒時間去。”
“他沒去,我去了。”
喬攸:“……”
周聿珩:“很久沒聽音樂會,那天調了個時間去看了你演出的那場,你坐在輪椅上,穿着黑色的裙子,頭發扎着低馬尾,中間那段獨奏拉的很棒,比跟鋼琴合奏的那一段還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