競賽成績公布的那天，天空是難得的晴好，初冬的陽光透過窗玻璃，在教室的水泥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後牆的倒計時牌早就被撤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張燙金的獲獎名單，紅紙黑字，被風吹得輕輕晃蕩。 早讀課還沒開始，教室裏就已經炸開了鍋。幾個女生擠在獲獎名單前嘰嘰喳喳地念着名字，前排的男生踮着腳尖張望，連趴在桌上補覺的同學都被吵醒了，揉着眼睛湊過去看熱鬧。林溪坐在座位上，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筆袋裏的硅膠筆握，指尖傳來軟軟的觸感，心裏卻像揣了只兔子，怦怦直跳。 他的目光黏在那張紅紙上，視線卻有些發飄，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敢仔細看。直到前桌的男生猛地轉過頭，拍着他的肩膀大喊：“林溪！你牛啊！二等獎！江熠一等獎！你們倆包攬了年級前兩名！” 這句話像一顆石子，在林溪的心裏漾起層層漣漪。他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上劃出刺耳的聲響，連帶着周圍同學的目光都聚了過來。他扒開人群擠到獲獎名單前，目光在密密麻麻的名字裏穿梭，最後落在了最上方的兩行——一等獎：江熠，二等獎：林溪。 那兩個名字挨得很近，像是被誰特意放在一起的，紅紙的邊角被風吹得微微卷起，燙金的字跡在陽光下閃着光，晃得他眼睛發酸。他的手心裏冒出了汗，指尖微微發顫，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愣着什麼？”江熠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帶着淡淡的笑意。 林溪猛地轉過頭，撞進一雙含笑的眼眸裏。江熠手裏拿着兩杯茶，一杯是原味的，一杯是草莓味的，杯壁上凝着水珠，還冒着淡淡的熱氣。陽光落在江熠的頭發上，鍍上了一層淺淺的金色，他的嘴角彎着，眼裏的笑意像融化的蜜糖，甜得人心裏發暖。 “你什麼時候去買的？”林溪看着那兩杯茶，喉嚨有點發緊。 “剛去的。”江熠把草莓味的茶遞給他，指尖不經意地碰到他的手背，帶着一絲涼意，“恭喜你，二等獎。” 林溪接過茶，溫熱的液體順着杯壁傳到手心，驅散了他指尖的涼意。他看着杯身上印着的小兔子圖案，突然想起自己給江熠編的那個掛件，忍不住問道：“那個小兔子，你還戴着嗎？” 江熠揚了揚下巴，示意他看自己的書包。林溪順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到那個雪白雪白的小兔子掛件，正掛在書包的拉鏈上，被風吹得輕輕晃蕩，可愛得緊。 “一直戴着。”江熠的聲音很輕，卻格外清晰。 林溪的臉頰瞬間紅透了，他低下頭，用力吸了一口茶，草莓的甜味在口腔裏蔓延開來，甜得他嘴角都忍不住彎了起來。 這時班主任走了進來，手裏拿着兩張獎狀，臉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他拍了拍講台，清了清嗓子：“安靜一下！這次數學競賽，我們班的江熠和林溪同學，分別獲得了一等獎和二等獎，爲我們班爭光了！大家掌聲鼓勵！” 教室裏立刻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前排的女生甚至吹起了口哨。林溪跟着江熠走上講台，陽光落在他的臉上，暖融融的。班主任把獎狀遞到他們手裏，又拍了拍他們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好好努力，下次爭取拿個省級獎項！” 林溪接過獎狀，指尖碰到粗糙的紙面，心裏百感交集。獎狀的邊角被折出了一道淺淺的褶皺，像是被誰反復摩挲過，他低頭看着上面的燙金大字，突然想起這些天的點點滴滴——那些在圖書館裏度過的午後，那些寫滿公式的草稿紙，那些江熠耐心講解的瞬間，一幕幕在腦海裏回放，清晰得像是昨天。 走下講台的時候，他的腳步還有點飄。江熠走在他身邊，側過頭看他：“怎麼了？傻了？” “沒有。”林溪撓了撓頭，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就是有點不敢相信，我居然真的拿獎了。” “這都是你應得的。”江熠的目光落在他手裏的獎狀上，眼神裏帶着一絲欣慰，“這段時間的努力，沒有白費。” 林溪看着他，心裏暖暖的。他突然想起競賽那天早上，江熠遞給他的那杯熱牛，想起江熠熬夜給他整理的押題卷，想起江熠揉着他的頭發說“你已經很棒了”，眼眶突然有點發熱。 他吸了吸鼻子，把獎狀小心翼翼地折起來，放進了書包裏，像是藏着什麼稀世珍寶。 接下來的一整天，林溪都像是踩在棉花上，連走路都輕飄飄的。課間的時候，不少同學跑來向他請教數學題，他看着那些曾經讓他頭疼的題目，竟然能條理清晰地講解出來，連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江熠坐在他的斜前方，時不時側過頭看他一眼，眼裏的笑意溫柔得像午後的陽光。 午休的時候，教室裏的同學都去食堂吃飯了，只剩下他們兩個人。林溪趴在桌上，看着窗外的梧桐樹，樹葉已經落盡了，只剩下光禿禿的枝椏，在藍天下伸展着。江熠坐在他的對面，手裏拿着一本數學競賽的書，看得入了迷。 “江哥，”林溪突然開口，聲音有點沙啞，“你說，我們下次能一起去參加省級競賽嗎？” 江熠抬起頭，看向他。陽光落在他的臉上，勾勒出清晰的下頜線，他的嘴角彎着，眼神裏帶着篤定的光芒：“當然可以。只要你想，我們就一起去。” 林溪看着他，心裏像是被什麼東西填滿了，暖暖的，軟軟的。他突然想起競賽結束那天，江熠帶他去吃的那家牛肉面，想起江熠說的“等我們拿了獎，就去看電影”，忍不住笑了起來。 “那說好了，”林溪伸出小拇指，眼睛亮晶晶的，“下次我們一起去參加省級競賽，一起拿獎，一起去看電影。” 江熠看着他孩子氣的舉動，忍不住笑了。他伸出手，和林溪的小拇指勾在了一起，指尖相觸的瞬間，兩人都愣了一下。陽光落在他們的手上，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芒，溫暖而柔軟。 “說好了。”江熠的聲音很輕，卻格外堅定。 窗外的風輕輕吹過，帶着初冬的涼意，卻吹不散教室裏的溫暖。林溪看着江熠的眼睛，心裏突然覺得，那些曾經讓他頭疼的數學題，那些熬夜刷題的夜晚，都變成了最珍貴的禮物。 他低下頭，看着手裏的茶，草莓的甜味還在口腔裏蔓延。他想起江熠說過的話，想起那些一起走過的子，嘴角忍不住彎起一個大大的弧度。 放學的時候，夕陽把天空染成了一片橘紅色。林溪和江熠並肩走在校園的小路上，影子被拉得很長很長。林溪的手裏拿着那張二等獎的獎狀，江熠的手裏拿着一等獎的獎狀，兩張獎狀挨在一起，被風吹得輕輕晃蕩。 “對了，”林溪突然想起什麼，轉過頭看向江熠，“你說的那部科幻片，還在上映嗎？” 江熠看着他，眼底的笑意更深了：“應該還在。周末去看？” “好啊！”林溪用力點頭，眼睛亮得像星星。 晚風輕輕吹過，帶着茶的甜味，還有少年人之間，悄然滋生的情愫。兩張獎狀在風中輕輕翻飛，邊角的褶皺被風吹得舒展開來，燙金的字跡在夕陽下閃着光，像是在訴說着，那些關於青春，關於陪伴，關於夢想的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