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劃制定得異常迅速且狠辣,充滿了錦衣衛特有的陰毒風格。
王沖是個行動派,尤其是在搞政敵這件事上,效率高得嚇人。
他立刻調動了心腹死士,徹底封鎖了南鎮撫司昨夜發生命案的消息。
對外宣稱是南司內部抓捕了一名企圖盜取機密的“江洋大盜”,正在秘密審訊,任何人不得探視。
同時,秦莽通過太上忘情宗特有的秘密渠道,向趙無極那邊放出了一只極其隱蔽的“信鴿”。
信的內容很簡單,是用太上忘情宗的高級暗語寫的,只有核心成員才能看懂:
【南司有變,劉成反水,被王沖秘密扣押。劉成手握高層名冊與軍械交易真賬簿,欲以此換命。王沖尚未察覺其價值,速決。】
……
深夜,北鎮撫司,指揮僉事書房。
燭火搖曳,將一道修長的身影拉得老長。
趙無極看着手中剛剛譯出的密信,原本儒雅的面容此刻陰沉得仿佛能滴出水來。
他年約四十,保養得極好,面白無須,看起來像個飽讀詩書的文官。
但那雙狹長的丹鳳眼裏,此刻卻充滿了暴虐的意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
“劉成……那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廢物!”
趙無極手中真氣一吐,密信瞬間化爲齏粉,隨風飄散。
他當然知道劉成是誰,一個爲了上位不擇手段的小人,也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暗子。
但他萬萬沒想到,這個小人竟然敢反咬一口,還捏住了他的死——軍械交易。
私通魔教或許還能周旋,但倒賣軍械給蠻族,那是誅九族的大罪!皇帝絕對不會容忍!
“備馬,去南鎮撫司。”
趙無極霍然起身,沉聲吩咐。
“大人,這麼晚去南司,是否要調動衛隊?”
一名心腹親隨低聲問道,“王沖那邊……”
“蠢貨!你是嫌事情鬧得不夠大嗎?”
趙無極冷哼一聲,眼中寒光閃爍,“此事絕密,帶的人多了反而惹眼,一旦走漏風聲,你我都得死。區區一個南鎮撫司,除了王沖那個老匹夫有點麻煩,其他人皆是土雞瓦狗,何足掛齒?”
他頓了頓,整理了一下衣領,恢復了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態:“況且,本官是去提審犯人。上級去提人,合情合理。”
只要見到那個劉成,他有一百種方法讓對方在開口前永遠閉嘴,哪怕是在王沖面前。
……
南鎮撫司,詔獄最深處。
這裏常年不見天,陰暗溼,空氣中彌漫着腐爛的稻草、陳舊的血腥味和屎尿的惡臭。
牆壁上掛滿的刑具,在昏暗的火光下泛着森冷的光澤。
秦莽坐在一間特制的刑訊室裏,面前的刑架上掛着一個血肉模糊的人。
當然,這是一具剛從死囚牢裏提出來的屍體,臉上已經被毀容,身材與那個劉成極像,本認不出真僞。
而在四周濃重的陰影裏,王沖和四名重金聘請的真氣境高手。
早已屏息凝神,如同伺機而動的毒蛇,將渾身的氣息收斂到了極致。
這種請君入甕的戲碼,他們排練了一下午。
“來了。”
秦莽突然開口,聲音極低。
他那經過系統強化的聽覺,捕捉到了地面上傳來的輕微震動,那是絕頂高手特有的腳步聲,沉穩、有力,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人的心跳上。
片刻後,那扇厚重的玄鐵大門被一股看似柔和卻不可抗拒的大力推開。
嘎吱……
令人牙酸的摩擦聲中,身穿飛魚服,披着黑色大氅的趙無極,一臉傲然地走了進來。
他環視四周,目光如電,掃過角落的陰影。
最終落在了秦莽身上,以及刑架上的“劉成”。
看到“劉成”還沒死,趙無極眼底閃過一絲放鬆,緊接着便是濃濃的機。
“你是秦莽?”
趙無極眼神微眯,帶着一絲高高在上的俯視,仿佛在看一只螻蟻。
“聽說你受了重傷,怎麼還在審案?王沖沒人可用了嗎?”
“爲了朝廷,卑職這點傷算什麼。”
秦莽站起身,捂着口,裝出一副牽動傷口的痛苦模樣,恭敬行禮。
“不知指揮僉事深夜造訪,有何貴?”
“本官接到密報,聽說你抓了個要犯,涉及北鎮撫司的一樁陳年舊案,特來提審。”
趙無極一邊說着,一邊旁若無人地走向刑架,右手看似隨意地抬起,掌心卻已凝聚了一團暗紅色的真氣。
他要在確認身份的瞬間,也就是走到近前的那一刻,直接震碎“劉成”的心脈,僞造成犯人傷重暴斃的假象。
“大人且慢!”
秦莽側身一擋,正好擋在了趙無極和刑架之間。
“此犯人乃是鎮撫使大人親自點名要審的重犯,沒有王大人的手令,誰也不能帶走,也不能私自接觸。”
“放肆!本官是指揮僉事,是王沖的上級!本官的話就是手令!”
趙無極眼中機畢露,不再掩飾。
既然這只螻蟻不識抬舉,那就連他一起了!
轟!
真氣境十重的恐怖氣勢瞬間爆發,整個刑訊室的空氣仿佛都在這一刻凝固。
“滾開!”
趙無極一掌拍向秦莽,這一掌看似輕描淡寫,實則蘊含了開碑裂石的巨力,空氣都被擠壓出了爆鳴聲。
他確信,這一掌足以把重傷未愈的神力境秦莽拍成肉泥。
然而,就在他出掌的瞬間,異變陡生!
“趙無極!你在我南司詔獄人滅口,該當何罪!”
一聲暴喝從頭頂響起,震得頭頂灰塵簌簌落下。
緊接着,一道璀璨到了極致的刀光,如同銀河落九天,裹挾着宗師境強者的全力一擊,朝着趙無極的頭頂狠狠劈下!
一直在橫梁上埋伏的王沖,出手了!
與此同時,四周的陰影中,四名宗師境供奉齊齊出,刀槍劍戟,四道凌厲無比的攻勢封鎖了趙無極所有的退路。
局,瞬間引爆!
而在風暴中心的秦莽,早已在趙無極出掌的前一瞬,順勢一滾,貼進了牆角的陰影裏。
他眼神灼灼地盯着戰局,手中握緊了刀柄。
他在等。
等血條見底的那一刻。
畢竟……
搶人頭這種事,可是很有技術含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