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她喝下去,李文才長長地鬆了一口氣,整個人像是虛脫了一樣靠在門框上。成了。
“馬上……馬上就來了。”
李文才臉上的笑容變得有些詭異,他慢慢往後退,退到了門外,“那什麼,我也去個廁所。蘭,你在這兒坐會兒歇歇。”
“李文才?”葉蘭覺得他這話說得莫名其妙。
然而,還沒等她追問,李文才突然猛地把門一關。
“咔噠!”
外面傳來了掛鎖落下的聲音。
葉蘭一驚,沖過去用力拉門。
紋絲不動。
“李文才!你什麼?你鎖門什麼?”葉蘭用力拍打着門板,大聲喊道,“快開門!”
門外,李文才靠着牆,大口喘着粗氣,對着門縫喊道:“蘭,你也別怪我。我也是沒辦法……賴子說了,只要你陪刀疤哥一晚,咱們的賬就清了。你就當是爲了這個家,爲了我,忍一忍吧……”
這一句話,像是一道晴天霹靂,把葉蘭整個人都劈傻了。
她僵在原地,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把她……給刀疤哥?
“李文才!!你還是個人嗎?!”葉蘭歇斯底裏地尖叫起來,眼淚奪眶而出。
她抓起桌上的汽水瓶狠狠砸在門上,玻璃碎了一地,“我是你媳婦!你怎麼能出這種畜生不如的事!放我出去!我要回家!”
“回家?回不去了。”
李文才的聲音越來越遠,“藥效馬上就上來了,你省點力氣吧。伺候好刀疤哥,以後咱們才有好子過……”
腳步聲漸漸遠去,消失在荒草叢中。
夜色濃重如墨,雷聲在荒廢的廠房頂上滾過,震得那些破碎的玻璃窗櫺嗡嗡作響。
李文才跌跌撞撞地跑過齊腰深的荒草地,褲腿被荊棘掛爛了也顧不上。
他像條喪家之犬,氣喘籲籲地沖到廠房另一側的一輛黑色桑塔納旁。
車窗半降,露出一張滿是橫肉的臉,右眼角一道猙獰的刀疤一直延伸到耳後。
“刀……刀疤哥!”
李文才扶着車門,兩腿還在打擺子,臉上卻掛着一種令人作嘔的獻媚,“人……人已經在屋裏了。她還是個雛兒,那身段,那皮肉,絕對是極品!我都給您安排好了,那個……藥我也下了。”
刀疤男吐出一口煙圈,眼神輕蔑地掃過李文才那張滿是汗水的臉:“那是你老婆?”
“是是是!”李文才點頭如搗蒜,哪怕被煙嗆得咳嗽也不敢躲,“不過只要刀疤哥高興,別說老婆,就是……就是別的,我也能給您弄來!她還是個雛兒,我碰都沒碰過,那身段,那皮肉,絕對是極品!”
爲了那幾張票子,他恨不得把葉蘭誇成天仙,哪怕把自己的尊嚴踩進爛泥裏也在所不惜。
“雛兒?”刀疤男挑了挑眉,似乎來了點興趣,“倒是少見。這年頭,這種傻女人不多了。”
他揮了揮手,旁邊的馬仔遞過來一沓大團結。
李文才眼睛瞬間直了。
他顫抖着手接過來,甚至顧不上數,直接往懷裏揣,生怕被風刮跑了。
“那賴子說的兩百塊債……”李文才試探着問。
“一筆勾銷。”刀疤男不耐煩地推開車門,那雙鋥亮的尖頭皮鞋踩進泥水裏,“滾吧。別在這兒礙眼,壞了老子的興致。”
“哎!哎!這就滾,這就滾!謝刀疤哥賞!”
李文才千恩萬謝,抱着懷裏的錢,轉身就往黑暗裏鑽。
他跑得比來時還快。
只要跑出這片荒地,有了這五百塊,他就是大爺。
至於葉蘭今晚會經歷什麼,他不敢想,也不願想。
反正她是女人,忍一忍就過去了。
誰讓她命苦呢?
廢棄的辦公室裏,空氣悶熱得像個蒸籠。
葉蘭癱軟在唯一的椅子上,那個空掉的汽水瓶滾落在腳邊。
她覺得不對勁。
很不對勁。
那杯汽水喝下去沒多久,一股詭異的熱流就從胃裏炸開,順着血管瘋狂地往四肢百骸亂竄。
眼前那盞昏黃的燭火開始搖晃,變成了兩個,三個,重重疊疊的光影在眼前亂舞。
“熱……”
葉蘭難受地扯了扯領口。
那種熱不是夏天的燥熱,而是從骨頭縫裏透出來的癢,像是有成千上萬只螞蟻在啃噬着她的理智。
她想站起來,腿卻軟得像面條,剛一使勁,整個人就順着椅子滑到了地上。
冰涼的水泥地面貼着滾燙的臉頰,帶來一絲短暫的慰藉,可緊接着,更猛烈的空虛感像水一樣把她淹沒。
身體裏好像有個黑洞,迫切地想要什麼東西來填滿。
“李文才……你個畜生……”
葉蘭咬着舌尖,試圖用疼痛喚醒自己,可出口的聲音卻軟綿綿的,帶着一股子連她自己都羞恥的甜膩。
就在這時,門鎖“咔噠”一聲響了。
那扇被李文才反鎖的鐵門被人從外面推開。
葉蘭費力地抬起頭,視線模糊中,看見一個陌生的、壯碩的身影走了進來。
不是李文才。
那人身上帶着一股濃重的煙草味和陌生的男性氣息,那雙眼睛在燭光下閃着貪婪的光,正死死地盯着她。
“喲,藥勁兒上來得挺快啊。”
刀疤男隨手關上門,反鎖。
他看着地上那個蜷縮成一團、面色紅的女人,滿意地搓了搓手,“賴子沒騙我,確實是個尤物。這皮膚,白得跟豆腐似的。”
他一步步近,那沉重的腳步聲像是踩在葉蘭的心口上。
恐懼讓葉蘭稍微清醒了一瞬。
她掙扎着往後縮,指甲在地面的灰塵裏抓出一道道痕跡:“別……別過來!滾開!”
“滾?”
刀疤男嘿嘿一笑,解開了襯衫的兩顆扣子,露出一口的黑毛,“妹子,是你男人把你賣給我的。這一晚上可是五百塊的高價,我不把你伺候舒服了,怎麼對得起這價錢?”
五百塊……
葉蘭的心像是被刀絞一樣。
她守了這麼多年的清白,忍了這麼多的苦,最後竟然只值五百塊。
“錢……我有錢!”
葉蘭死死拽着那只想要往她懷裏探的髒手,指甲幾乎要把男人的手背摳出血來,眼淚混着冷汗往下淌,“五百塊……是不是五百塊?我還你!我都還你!求求你……別動我,放我走……”
刀疤男動作一頓,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
他一把揪住葉蘭溼漉漉的頭發,把她的臉猛地拽到自己面前,另一只手“啪”地一巴掌扇了上去。
這一巴掌極重,葉蘭腦袋嗡的一聲,半邊臉瞬間沒了知覺,嘴裏全是鐵鏽味。
“還?你拿什麼還?靠你那兩只手磨豆腐?”
刀疤男獰笑着,滿嘴黃牙湊近葉蘭的耳朵,“等你磨出五百塊,黃花菜都涼了!再說了,老子缺錢嗎?老子缺的是你這身子!別給臉不要臉!”
“我求你……大哥,刀疤哥……”
葉蘭顧不上疼,藥效燒得她神智不清,卻還是憑着本能往後縮,後背抵在冰冷的水泥牆上,退無可退,“我有力氣,我可以活……我有手藝……別這樣,我是正經人家的女人……”
“正經人家?”刀疤男一把掐住她的下巴,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她的骨頭,“你男人拿了老子的錢跑了,錢貨兩訖,懂不懂?現在你就是老子花錢買的貨!我想怎麼玩就怎麼玩!”
說完,他猛地撲過來,一把抓住了葉蘭的腳踝。
那只手粗糙、油膩,帶着令人作嘔的溫度。
葉蘭尖叫一聲,拼命亂蹬,另一只腳狠狠踹在男人的肩膀上。
“臭娘們,還挺烈!”
刀疤男被踹了一下,非但不惱,反而更興奮了。
他用力一拽,直接把葉蘭拖到了身下,那一身的酒氣和汗臭味瞬間把葉蘭包圍,“我就喜歡烈的!叫啊,這荒郊野嶺的,你就是叫破喉嚨也沒人來救你!”
“呲啦——”
衣領被粗暴地撕開,紐扣崩了一地。
葉蘭看着頭頂斑駁發黴的天花板,眼淚順着眼角流進頭發裏。
完了。
徹底完了。
藥效越來越烈,身體深處的渴望和眼前的恐懼交織在一起,讓她幾乎要瘋掉。她甚至想一頭撞死在這牆上,也好過受這般侮辱。
就在刀疤男那張油膩的嘴即將貼上她脖頸的那一刹那——
“轟隆——”
外面響起一聲炸雷,震得窗戶玻璃嗡嗡作響。
緊接着。
“嘭!!!”
一聲巨響。
那扇原本就被鎖死的鐵門,被人從外面狠狠踹開了。
這一腳的力道大得驚人,整扇門板直接脫離了門框,“哐當”一聲重重砸在地上,激起一片塵土。
狂風裹挾着冰冷的雨水,瞬間灌了進來,吹滅了桌上的蠟燭。
屋裏陷入一片漆黑,只有偶爾劃過天際的閃電,照亮了門口。
刀疤男嚇得一哆嗦,動作猛地停住,惱怒地回過頭:“誰他媽……”
話沒說完,卡在了嗓子眼裏。
門口站着一個人。
逆着外面的閃電,那人高大的身影如同從裏爬出來的修羅。
他沒打傘,渾身溼透,雨水順着他如同花崗岩般的肌肉線條往下淌。
手裏握着的一把剔骨尖刀,正往下滴着水。
不,那不是水。
是血。
陸野一步步跨進屋裏,沉重的皮靴踩在門板上,發出令人膽寒的聲響。
他看都沒看刀疤男一眼,那一雙黑得發沉的眸子,死死盯着衣衫不整的葉蘭。
看着她紅腫的半邊臉,看着她嘴角的血跡,看着她絕望的眼神。
一股暴戾的氣,瞬間填滿了整個房間。
“誰給你的膽子……”
陸野的聲音不高,沙啞得像是砂紙磨過鐵鏽,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動老子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