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蕊追上蘇惜惜,心疼道:“小姐,他們這般欺負您,您爲什麼還救那小白眼狼?”
蘇惜惜俏臉冰寒:“讓他這樣死了,太便宜他了。”
侄子被放心頭血的滋味,她要柳闊方也嚐一嚐。
她將其中一份欠條給春蕊:“拿去大理寺,今晚好好守着主院,把桂嬤嬤和馮叔調回主院。”
桂嬤嬤和馮叔,是陪她嫁到將軍府的老人。
這三年,他們負責幫她打理爹娘給的鋪面,才維持住柳家奢靡的生活。
蘇惜惜一邊取下發間釵環,一邊道:“今晚閉門謝客,無論誰來找,都說我睡了。”
春蕊替她把發髻散開:“小姐,你今晚要出門?”
蘇惜惜看着鏡中,勾了勾唇角,眼底一片冰冷:“收點利息。”
她換了一身黑色束腰長裙,墨發用發帶束成高馬尾。
在夜色降臨時,悄然來到清河院屋頂。
掀開磚瓦。
主屋內。
許佳薇溫柔認真地給柳聞枝穿好戰甲。
她婉約清麗的眉眼,滿是擔憂,“聞枝,城外那群匪徒窮凶極惡,朝廷剿了幾次,都失敗而歸。”
“你回絕了王爺吧,我和方兒明天就搬離將軍府。”
柳聞枝一把摟住她:“說什麼胡話,我答應了會照顧你們母子,就一定會好好照顧你們。”
許佳薇靠在他心口,柔柔道:“可我不願你爲了我犯險。”
她抬起一雙淚水漣漣的眸子,哽咽着開口,“你若是出事,我和方兒也活不下去。”
柳聞枝抬手擦去她面上的淚,承諾:“你的誥命,我一定會給你掙到。”
許佳薇紅着眼:“聞枝,你答應我,一定要平安歸來。”
“我和方兒,在家等着你。”
柳聞枝在她額頭落下一個輕吻:“明早我給你帶城南巷子你最愛的桂花糕。”
城南巷子與將軍府是兩個方向,一來一回至少一個時辰。
那家桂花糕味道極好,每天都會排很長的隊。
柳聞枝說那家桂花糕好吃。
在他出征時,她每隔三天就花大價錢,讓人快馬加鞭,不遠千裏給他送桂花糕。
原來,愛吃桂花糕的不是柳聞枝。
是許佳薇。
蘇惜惜眼底迸發恨意,怒意充斥着四肢百骸。
三息過後,她壓住所有恨意。
今晚,她會爲蘇國公府,討一點兒利息。
……
城外匪徒約莫一百人。
蕭祁晏給了柳聞枝兩百名御林軍。
一切順利的話,兩個時辰就能取勝而歸。
蘇惜惜看着身穿戰甲的柳聞枝,眉眼一片霜寒。
纖薄伶仃的身子,悄然隱入夜色中,先柳聞枝一步往城外而去。
匪徒們所在的山脈,極爲隱蔽。
出入口是一條崎嶇的羊腸小道。
柳聞枝帶着御林軍,拿下了守在道口的匪徒,直直入內部。
以往朝廷剿匪,都是鬧着玩。
匪徒們沒想到這次竟然來真的,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上百名匪徒,尚未反應過來,就被生擒大半。
反抗掙扎者,全都被剿。
首領陳力一手拿着大刀,怒指着柳聞枝:“柳聞枝,放了我的弟兄,否則我就算拼上這條命,也要讓你留下點東西。”
柳聞枝劍尖斜向下。
一滴鮮血順着劍尖,滴落在地面。
他看清陳力面容時,瞳孔猛地一縮,眼底意暴起:“你們這些年燒搶掠,無惡不作,今晚便是你們的死期。”
陳力笑了聲,看向柳聞枝的眼神,透着恨意:“柳聞枝,別以爲打了幾場勝戰,就真把自己當蔥了。”
他吐了口唾沫:“我呸!別人不知道,我可是十分清楚你這身戰功是怎麼來的!”
“要不是蘇國公府世子,你現在怕還只是個夥夫,還當將軍,做夢!”
蘇澤遠一直是柳聞枝不願提起的。
敵方但凡看到是蘇澤遠領兵,士氣就先弱了三分。
在戰場上,他永遠被蘇澤遠壓一頭。
蘇澤遠,就像是一座大山壓在他身上。
他戰死,他身上的大山總算傾塌。
“本將軍奉攝政王的命令來剿匪,你如果束手就擒,本將軍興許還能饒你一命。”
“呸!”陳力拎着大刀,沖了過來,“假仁假義!”
柳聞枝眯了眯眼,舉劍迎了上去。
刀光劍影間,陳力因舊傷未愈,被柳聞枝重傷。
柳聞枝劍尖朝着他心口刺下。
陳力捂着口,吐出一口血沫,絕望地閉上眼。
蘇兄。
你的仇……
陳力無法替你報了!
“哐當——”
眼看柳聞枝劍尖刺破陳力心口肌膚。
一枚小石子從暗處射出。
柳聞枝劍尖一偏,帶出一串血珠。
身子因着這股突然出現的力道,後退兩步。
他驚怒地看向石子射來的方向:“誰?”
蘇惜惜戴着黑色面紗,緩緩走出。
隔着月光,柳聞枝莫名覺得有些眼熟,“你是誰?”
蘇惜惜壓低了聲音:“要你命的人。”
柳聞枝執劍的手,傳來陣陣麻意。
他警惕地盯着蘇惜惜:“要本將軍命的人多了去了,你還不夠格。”
蘇惜惜緩緩勾起唇角:“夠不夠格,試一試就知道了。”
她隨手折下竹枝。
以竹枝爲兵刃,朝柳聞枝面門攻來。
察覺到她眼中的意,柳聞枝不敢大意,全神應戰。
陳力捂着心口,退到靠牆處。
他看了眼地上的屍體,眼神沒有太動。
這些人手中都有數條人命,死不足惜。
他有些疑惑地看着蘇惜惜。
這位姑娘的眉眼,怎麼那麼像恩人?
所有人都沒發現,一旁的樹林,靜靜站着兩道身影。
獨孤璟看着處於下風的柳聞枝,挑了挑眉:“阿晏,你的未婚妻,武功竟這麼高?”
話落,他摩挲着下頜,古怪地從上至下掃了眼蕭祁晏,“嘖嘖,你這柔弱的小身板,耐得住她折騰嗎?”
隨着他話音落下,柳聞枝被蘇惜惜一腳踹飛。
恰好牆面倒塌,砸在他兩腿之間。
“啊!”撕心裂肺的慘叫,讓所有男人都下意識夾緊了雙腿。
獨孤璟艱難地咽了口口水:“阿……阿晏……會廢嗎?”
蕭祁晏聲色淡淡:“你去試試就知道了。”
獨孤璟搖頭。
他獨孤家就他一獨苗。
還指望他傳宗接代呢。
柳聞枝額上青筋暴起,疼得渾身顫栗。
他噴出一口鮮血,血紅着眼盯着蘇惜惜,“你……你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