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魯風嘹亮的聲音在大殿內回響,李銘的眼睛越來越亮。
這粟末靺鞨部可真是富裕啊。
看來境內是有銅礦。
而且百年老山參這可是難得的好東西,將死之人含一片在嘴裏都能吊命半個時辰。
更是李銘手中洗髓良方武將篇的主藥之一,這下可真是幫了李銘大忙了。
嗯,雪貂皮也不錯。
就算父母親,外加觀音婢和婉兒一人一條,還能剩下六條。
戰馬倒是聊勝於無。
總歸來說都是好東西。
卓魯風念禮單的功夫,李銘就已經把禮單中的貢禮給分配好了。
儼然是已經當成自己的囊中之物了。
完顏察試圖從李銘臉上找出驚喜的神色,畢竟就算他們粟末靺鞨是七部之中最強的。
要拿出這一張禮單上的東西,也是大出血。
不過中原人有句話叫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粟末靺鞨想要一統整個靺鞨部族,就必須取得眼前之人的支持。
否則擁有六十萬戶人口的高句麗在一月之間都能被滅。
他們不認爲只有十萬戶的靺鞨部族能頂得住眼前之人的趁虛而入。
可惜完顏察失敗了。
在他眼中,李銘依舊是那副高高在上,神色淡漠的樣子。
城府真深呐。
怪不得,能以十七歲的少年之身便踏滅一國。
在心中嘆了一句,完顏察恭敬地問道。
“小臣如此誠意,大都督可還滿意?”
李銘微垂的眼睛慢慢張開,冷冷地掃了一眼完顏察,漠然地問道。
“你說,如果本督派兵和其他六部滅了你粟末靺鞨。”
“本督得到的是不是要比禮單上寫得更多一些?”
完顏察瞬間冷汗直冒。
三人齊刷刷地重新拜伏在地,高聲喊道。
“大都督,你不能這樣做。”
“小臣可是帶着我粟末靺鞨部滿滿的誠意來的,你不能如此不講仁義。”
“大都督如此做法,以後誰還敢臣服於大都督?”
“難道大都督想要遼東以後陷入永不休止的戰爭之中嗎?”
李銘卻是冷哼道。
“你高看了你們自己,也小看了本督。”
“若有人敢犯我遼東邊境,本督必率虎賁軍踏平他全族!”
“男的世世爲奴,女的代代爲娼!”
若是這粟末靺鞨不來此一遭,在解決南邊的百濟之前,他應該還不會將注意力放在他們身上。
但現在嘛。
既然送上了門,那就不要走了。
將虎賁軍擴充到五萬花費了太多資源,他正頭疼這個呢。
結果這貨自己湊了上來。
那就休怪他無情了。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要怪就怪他們生在了遼東邊境吧。
做出了決斷的李銘顯得尤其冷酷,當即對着門外朗聲道。
“神策衛何在?”
殿外轉出六名神策衛,大步入殿,在靺鞨族三人的旁邊肅立。
“末將在。”
李銘一揮袖袍,漠然道。
“拖下去,斬了。”
“人頭送給他們的車隊,但是他們帶來的貨物統統地給本督扣下。”
“禮單上的東西一件都不能少!”
神策衛拱手領命。
六人上前,按住了三人的臂膀。
完顏察掙扎着抬起頭,大聲喊道。
“大都督,你不能如此。”
“你這樣會激怒我父汗,你這是在逼我靺鞨部族與你爲敵!”
李銘嘴角一勾,淡然一笑。
“那就讓他來。”
“本督就怕他不來,要不本督還得派人去鑽那些山溝溝。”
“太費勁了。”
說完,李銘右手輕擺示意神策衛將三人推出去。
神策衛見此,開始押着三人出殿。
至此。
完顏察哪裏還不明白,李銘是真的要殺他。
當即大吼一聲,將箍着他胳膊的兩名神策衛振飛,面目猙獰地沖向了高居於寶座之上的李銘。
“暴君,一起死吧!”
李銘對此無動於衷,泰然自若,就連身上白袍都不曾有過顫動。
右邊的雄闊海卻是瞬間暴怒,從位子上一躍而起,直接撲了過來。
“蠻夷之輩,休得放肆!”
竟然有人當着他的面襲擊公子,到底有沒有把他放在眼裏。
就在完顏察以爲馬上能抓到李銘之時。
一記大腳從邊上猛然襲來,猶如彗星襲月,好似隕星天降。
“咔嚓!”
雄闊海的一腳結結實實地踹在了完顏察的側腰上。
完顏察的身體瞬間完成了對折。
只不過不是豎着疊,而是側着疊。
完顏察在空中接連打了幾個旋,落了地。
一陣噼裏啪啦過後。
大殿重新恢復了寂靜。
怒上心頭的雄闊海還不肯罷休,幾個跨步走到剩下的兩人面前。
上去就是一人一巴掌。
“咯吱”
卓魯風、卓魯雷二人腦袋直接轉了一個圈,頸椎順間折斷。
當場斃命!
李銘嫌棄地連連揮手,吩咐道。
“趕緊拖出去,成何體統。”
說完。
對着雄闊海笑罵道:“老熊!”
“看看你把好好的大殿糟蹋成了什麼樣?”
“這種貨色也能傷得了我。”
“你個匹夫!”
雄闊海摸摸腦袋,回以一陣憨笑。
李銘懶得和他較真,一揮手示意他回座位上去,然後重新正色道。
“寇玉聽令!”
已經升任虎賁第一軍大將的寇玉當即起身聽令。
“末將在。”
李銘直接下令道。
“本督命你率領虎賁第一軍的兩萬大軍即刻出發,順着鴨綠江北上鎮守我遼東北部邊界。”
“務必使得粟末靺鞨踏足我遼東半步。”
寇玉躬身拱手,當即接令。
“末將領命。”
李銘點頭,吩咐道:“即刻出發吧。”
寇玉領命,轉身快步離去。
李銘又轉頭看向了高士廉,囑咐道:“舅舅,虎賁第一軍的物資一定要保證。”
高士廉當即躬身領命。
“臣領命。”
“從中原遷移人口的計劃已經頗有成效,鴨綠江沿岸一路上都有城池。”
“寇將軍的糧草補給不會出問題的。”
李銘點頭,然後看向了高士廉旁邊的房玄齡和杜如晦。
“房參軍,杜參軍。”
“兩位也回家準備一下,本督要你們隨本督一同出征。”
房玄齡二人亦是立刻起身領命。
然後轉身離開。
李銘見此,心中很是滿意。
和聰明人打交道就是省心的多,要是換成大隋那群只知道爭權奪利的蠢貨。
恐怕會有不少人跳出來阻止他。
哪像現在,李銘決斷一下,所有人紛紛領命,無一人反對。
配合是這般的默契。
這才是君知臣,臣亦知君知己的典範。
當然這也和李銘多日以來積攢下來的威望有關系。
凡是李銘力排衆議做下的決定,無一不在接下來的日子裏彰顯出了他的英明。
所以。
相知日久。
高士廉等人愈發覺得自己得遇明主。
李銘平時不做決定則罷,一旦下了決斷,他們就會誓死報效。
他們相信自己的主君,甚至比相信他們自己還要相信。
......
李銘將命令下達完之後,就淡笑着宣布道。
“那就散會吧。”
“各位都下去準備吧。”.
“這次,本督要爲我遼東百姓取回過冬的衣物和財富!”
衆人躬身拱手一禮。
“我等謹遵大都督將令!”
說完,衆人散去。
李銘也準備去河陽郡公府和高府向雙親及二女告別。
但這回兒雄闊海憨笑着卻是迎了上來。
“公子,你看俺老熊有啥安排沒?”
“公子身子貴重,擦了碰了可不好向郡公交代。”
“你看能不能帶上俺老熊?”
李銘似笑非笑地看着雄闊海。
雄闊海依舊是那副招牌式的憨笑,對於李銘的調侃他早就免疫了。
李銘對雄闊海的厚臉皮還是很有些了解的,當下問道。
“老熊,你的官職叫什麼?”
雄闊海一撓頭,下意識回道。
“神策衛統領啊。”
然後雄闊海猛然間就反應了過來,連聲道。
“多謝公子。”
“多謝公子。”
“自從將虎賁軍交給寇玉他們之後,俺老熊都快憋瘋了,終於撈到仗打了。”
雄闊海激動的跑開了。
李銘看着興奮的雄闊海,好笑地直搖頭。
然後也是走出大殿。
這個老熊,這個愛打仗的性子算是改不掉了。
不過這些都是小事。
武人愛武從來都不是什麼問題。
接下來才是豐收時刻。
靺鞨啊,你們準備好了嗎?
心裏想着。
李銘扭頭向着北方的天空望去。
深邃如星海的明眸中滿是雄心壯志,豪情傲然。
仿佛他的目光已經穿過雄山峻嶺,看到了徒太山腳下的粟末靺鞨。
......
順着鴨綠江一路北上。
過徒太山(今長白山)之後,再順着鴨綠江往西走便是靺鞨七部最爲強盛的粟末靺鞨部。
這裏雖然山嶺衆多,但還是有着不少的平原。
此時。
山間積雪已化,由山間小溪最後匯入鴨綠江。
奔流不止。
一處山林環繞的平原上,有一部落。
部落裏到處都是裝飾了不同顏色飾物的黑灰色帳篷。
雖然灰不溜秋的,但實則好多都是毛皮所至,分外防寒。
慢慢往裏看去,部落裏靜悄悄的。
這時。
突然從最中間的一處最爲華麗,外形也是最爲巨大的帳篷中傳出一道驚人怒吼。
“遼東李氏!”
“我完顏安和不報此仇,誓不爲人!”
完顏安和捧着自己最心愛的小兒子完顏察的人頭,慢慢將那雙滿是驚恐的雙目闔上。
他是真的沒想到,此前一別便是永恒。
早知如此,他寧願部族被滅,也不願意求助於那李銘。
完顏安和視若珍寶地將小兒子的頭顱輕輕放進盒子裏,將之小心地收了起來。
他緩緩站起身來,向着大帳外走去。
此刻。
完顏安和已經不是粟末靺鞨部的大汗,而是一位報仇心切的父親。
他心中的怒火正在熊熊燃燒。
他,要報仇!
“陀滿力,吹響部族的號角。”
完顏安和從大帳中走出,對着不遠處的帳篷大聲喊道。
片刻後。
一名約有兩米高的大漢光着膀子走出了帳篷,他一邊穿上袍子,一邊問道。
“大汗,出什麼事了?”
“真的要召集部族勇士嗎?”
完顏安和鐵青着臉,解釋道:“我的勇士。”
“本汗的小兒子完顏察被人殺了。”
“本汗要報仇,雪恥!”
陀滿力一愣,旋即大怒道。
“是誰?”
“是誰殺了我陀滿力的兄弟?”
完顏安和按住陀滿力的臂膀,死死地盯着他說道。
“我的勇士。”
“是遼東大都督,隋人的燕國公李銘殺了完顏察。”
“本汗需要你。”
陀滿力亦是將凶狠的目光回瞪了過去,神色堅定地回道。
“大汗,陀滿力已經會爲完顏察弟弟報仇的。”
完顏安和用力地拍拍了陀滿力的肩膀以示贊賞,然後吩咐道。
“我的勇士,去吹響部族的號角吧。”
“讓我們的勇士爲他們的愛馬備上口糧,拿起他們的弓箭,提起他們的彎刀,爲我們部族的榮耀而戰!”
“我們要讓那些隋人看看,得罪我們的下場!”
陀滿力重重點頭,大步走回帳篷去取他的號角。
這是作爲部族第一勇士的榮耀。
也唯有他,才配吹響這號召全族勇士的號角。
很快。
“嗚嗚”
隨着低沉悠揚的號角聲響起,遠處不斷有號角聲開始回應。
約有半個時辰。
遠處就有數百名輕騎飛奔而來。
在他們的身後更遠處。
更是有黑壓壓的一大片輕騎同樣在往這裏匯聚。
“我等參見大汗。”
相繼趕到的輕騎,翻身下馬,單膝跪地,右手錘在心口上向着完顏安和行禮。
完顏安和點點頭,算是回應。
“勇士們,都起來吧。”
約莫又等了半個時辰。
完顏安和確實不再等了,他開始大聲對着輕騎們宣告着他心中的憤恨。
“我粟末靺鞨部的勇士們。”
“你們都是本汗最爲勇敢,也是最爲凶悍的勇士。”
“請你們告訴本汗,如果有人殺了你們最爲喜歡的小兒子。”
“你們是會像一個懦夫一樣忍下了,還是勇敢的沖上去砍下仇人的頭顱?”
輕騎們將手中彎刀高舉,紛紛高喊道。
“砍了他!”
“砍了他!”
“砍了他!”
完顏安和高聲應道:“說得對!”
“砍了他!”
“那本汗告訴你們,這個被殺的小兒子就是本汗的小兒子完顏察呢?”
輕騎們猛然間一靜,旋即又爆發出更大的怒潮。
“砍了他!”
“砍了他!”
“砍了他!”
怒吼聲此起彼伏,有的輕騎甚至直接紅了眼。
這是對他們部落的挑釁,他們絕不允許有人踐踏部族的榮耀。
勇士,絕不跪着生!
完顏安和很滿意部族勇士們的態度,當即下令道。
“勇士們,隨本汗出發。”
“看下仇人的頭顱,爲我兒祭奠!”
說完。
完顏安和一個回旋,直接翻身上了早已準備好的坐騎。
拔出腰間寶刀,將之高舉,大聲喊道。
“殺!”
輕騎們也紛紛上馬,大聲附和着他們的大汗。
“殺!”
在此起彼伏的口哨聲中。
完顏安和率先奔出,他的身後緊跟着的則是部族第一勇士陀滿力。
輕騎們見狀,也是嘰哇亂叫着驅馬相隨。
至此。
粟末靺鞨部六萬輕騎傾巢而出,踏上了不知是天堂,還是地獄的前路。
......
留遠城。
這座整個遼東半島最靠近靺鞨的新城正在迎來它新的生機。
先一步趕到此處的大將寇玉,此刻正率領着兩萬虎賁軍開始在城外平原安營扎寨。
看了一眼正再扎營的親衛。
大將藍文向身旁站着正在發呆的寇玉問道。
“寇兄,你說大都督這次出征是爲了那小小的粟末靺鞨來的嗎?”
寇玉回神,慢悠悠地說道。
“不知啊。”
“大都督天縱奇才,又豈是你我這樣的庸人可以妄自揣度的?”
“還是老實聽令就行了。”
藍文撇撇嘴,不以爲然道:“那還用你說。”
“可這不是無聊嗎?”
“剛才留遠城的城主說的你又不是沒聽見。”
“別說靺鞨人了,這裏荒涼的連鳥都不拉屎!”
寇玉轉頭,無奈的看着藍文道。
“藍兄,你要是沒事幹,你就去幫士卒們扎營去。”
“別在這裏霍霍我就成了。”
“你讓我獨自一人靜一靜。”
藍文略一咂摸,頓時覺得有些不對勁,連聲問道。
“不對,你是不是有什麼在瞞着我?”
說着。
藍文按着寇玉的肩膀用力搖晃。
寇玉也是怕了藍文,連聲道。
“好好好,我這就說,你別再搖了。”
“其實也沒什麼。”
“我就是覺得大都督這次對靺鞨人有種莫名的恨意。”
“你回想一下當初我們滅高句麗的時候。”
“大都督可沒有這麼狠。”
“而且現在高句麗族人雖然過得淒慘了一些,但也不至於男的世世爲奴,女的代代爲娼。”
“那些高句麗族人只要聽話,還是可以生活的不錯的。”
“你說,這靺鞨人是不是之前得罪過大都督?”
藍文大叫一聲,“你說什麼?”
士卒們聽見動靜,紛紛把目光投了過來。
寇玉連忙拉了一下藍文,叮囑道。
“你小點聲!”
“我那也只是猜測。”
藍文卻是不管那些,他將聲音壓低之後,惡狠狠地說道。
“那靺鞨竟然敢招惹大都督?”
“這還得了?”
“這回他們要是真來了,我可得好好招待招待他們。”
寇玉也是有些好笑。
他沒想到,一向喜歡出奇制勝的藍文竟然也會有這麼不冷靜的時候。
要知道。
爲將者最忌諱的就是怒而發兵。
而出奇制勝者勢必心思靈活,但又沉着冷靜。
藍文往日裏也做的很好,卻沒想到這會兒破了功。
不過,也不怪藍文。
別人不知道,但在他們這群虎賁軍的將士們眼裏。
大都督就是神人天降。
不僅將他們從三征高句麗的血腥戰場上救回,還善待他們的家眷。
更是給了他們亂世之中最爲有用的東西。
武力!
如此厚遇,何人不想着誓死以報?
再說主辱臣死。
既然這粟末靺鞨招惹到了大都督,那他們就沒必要存在了。
寇玉在心中暗暗發狠。
而且若是有機會。
他說不定還要請準大都督,幹脆將靺鞨七部都給滅了得了。
之前。
大都督召見粟末靺鞨王子的時候他可看到了。
對於粟末靺鞨王子獻上的那些寶貝,大都督好像還挺喜歡的。
那他就幹脆借花獻佛了。
至於會不會造殺孽,那就不是他需要關心的了。
不過都是些蠻夷之輩而已。
生殺予奪由心罷了。
就像大都督說的,“弱者是沒有說話的權利的。”
依照寇玉的理解就是。
既然是弱者,就要有弱者的覺悟。
平白拿財貨來招惹強者,不管居心何在,都要付出應有的代價。
總歸一句話。
靺鞨人老老實實等着挨打就完事了。
......
留遠城北部城外,虎賁軍大營。
一匹輕騎狂襲而至,一路大喊着奔向中軍大帳。
“緊急軍情!”
寇玉聽到動靜剛抬起頭,一名甲士就闖了進來.
“啓稟將軍,斥候營探馬來報。”
寇玉點頭,“傳。”
話音剛落,一名身穿皮甲的斥候走了進來。
“先鋒營,斥候隊,隊正馬秀見過將軍。”
“我大軍營地以北四十裏,約有五萬以上的輕騎正在扎營。”
“觀其裝束,應是靺鞨人。”
寇玉聞言,一拍將案,大聲叫好。
“來得好快啊,不過正和本將心意。”
“就讓我寇玉來爲大都督送上一份大禮!”
說完。
寇玉拍了拍手,對着帳外親衛招呼道。
“來人,擂鼓聚將!”
帳外親衛應聲領命。
“得令!”
這時。
寇玉起身上前,將斥候扶起,拍着他的肩膀笑道。
“這條消息很及時。”
“本將會記你和你的斥候隊一大功。”
斥候當即大喜。
“多謝將軍。”
寇玉點點頭,揮手道。
“你下去休息吧。”
“等到大軍出征之時,你再隨隊出發。”
斥候拱手一禮。
“是。”
轉身離去。
片刻之後。
中軍大帳,人頭濟濟。
虎賁軍中千人將盡皆到齊,大將藍文和東白也相繼趕來。
藍文剛一入帳,就開口問道。
“寇兄,可是靺鞨人來了。”
“剛才我就聽見有人送緊急軍情。”
寇玉點頭,環視帳內衆將,說明着他所知的情況。
“剛才,斥候來報。”
“靺鞨人五萬以上的輕騎在距離我軍大營北部四十裏的地方扎營。”
“諸位都說說,這仗我們該怎麼打?”
大將東白是最喜歡沖鋒陷陣的,當即興奮道。
“這還用問?”
“給本將五千驍騎,本將讓這些靺鞨人看一看什麼叫具裝鐵騎!”
寇玉點頭,“這個法子不錯。”
“對付這些靺鞨人確實不需要費什麼心思,堂堂正正碾壓過去便是。”
若是還在當初的隋軍之中,寇玉肯定不會這麼簡單就同意。
無他。
具裝鐵騎最怕的就是這些輕騎。
鐵甲加上馬甲,對戰馬和士卒的體力都是一種巨大的考驗。
輕騎只要拖着,或者不和你正面交鋒。
你就對他無可奈何。
但現在確實不同了,公子提供的藥浴,加上不知道從哪裏得來的飼養戰馬的秘法。
驍騎營的具裝鐵騎們會給這些靺鞨人一個驚喜的。
對與這一點,顯然帳內衆將都是清楚的。
所以。
並未有人提出異議。
寇玉見此,也不再多費口舌,當即下令道。
“本將將令。”
“埋鍋造飯,午時出發!”
衆將躬身拱手,齊聲領命。
“得令!”
隨後。
衆將散去,各自準備。
......
留遠城北部,四十裏。
靺鞨大營。
粟末靺鞨部的第一勇士陀滿力走上前來,對着大汗完顏安和皺眉道。
“大汗,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完顏安和對此不以爲然。
他往大帳的火盆裏添了一把火,然後用刀片下來一塊烤肉,填到了嘴裏。
“有什麼不對勁的?”
“難不成這荒蕪人煙的地方還會有隋人不成?”
陀滿力卻是搖頭道。
“大汗,真的不對勁。”
“最近這半日,派出去的輕騎沒一個回來復命的。”
完顏安和並未在意,隨口說道。
“那可能是他們看到了什麼獵物正在打獵呢。”
“狩獵可是部族勇士的天性。”
“只有這樣長大的兒郎才能成爲我粟末部真正的勇士。”
陀滿力正想說些什麼。
一個身穿皮袍的身影連滾帶爬地闖入帳篷。
“大,大汗,大事不好了。”
“有一大批騎兵正在往我們這邊趕來,瞭望塔上的勇士都已經能看見了他們了。”
完顏安和準備訓斥的怒意僵在了臉上。
還不待他回神。
早已感覺不對勁的陀滿力騰地一下站起身,對着完顏安和囑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大汗,趕快準備迎戰吧。”
“這隋人恐怕是故意用小王子來激怒我們的。”
“他們早有預謀!”
說完。
陀滿力一把抓起身邊的號角就跑了出去。
突然來襲的敵情,讓大營之中的勇士們陷入了混亂之中。
就在陀滿力剛剛吹響號角。
部族的勇士們正在向他身邊匯聚之時。
虎賁軍,來了!
“轟隆隆!”
低沉的馬蹄聲響起。
沖在最前面的是全身黑甲武裝到牙齒的虎賁軍驍騎營。
大將東白一馬當先,單臂挺槊,斜指向天。
“虎賁軍!”
驍騎營齊聲應和。
“有我無敵!”
戰馬狂襲,轉瞬及至!
“摧城拔寨!”
“有死無生!”
“踏營!”
嘹亮而震人心魄的口號聲響起,其聲震徹九霄雲外!
陀滿力看着已經近在咫尺的虎賁軍,心中也是激起了昂揚鬥志。
這般猶如魔神般的大軍才配得上當他陀滿力的敵人。
“勇士們!”
“隨我迎敵!”
“殺!”
陀滿力當下也不再管還沒有聚攏過來的那些懦夫,當即率領身邊勇士迎敵。
他很清楚,真要讓對面的具裝鐵騎突到他臉上。
就是十個陀滿力也擋不住他們。
大隋的具裝鐵騎一向是名震邊關,震懾着所有小國部族。
他可不想觸這個黴頭。
陀滿力奔襲而出,輕騎們緊緊相隨。
不過陀滿力並沒有正面硬上,那樣無異於以卵擊石。
只會有一個結果。
雞飛蛋打!
陀滿力率領着輕騎們從右邊直接穿出大營....
與虎賁軍剛好形成了一個直角。
他準備利用輕騎的速度迅速拉開距離,然後利用弓箭從側翼襲擾。
馬上攢射可是他們這些部族之人的拿手好戲。
只可惜陀滿力的算盤打錯了。
虎賁軍驍騎營的戰馬速度遠超他的想象。
在拖着數百斤重物的情況下,硬生生追上了陀滿力率領的輕騎。
他,沒能拉開和具裝鐵騎的距離。
穿刺!
大將東白率領的驍騎營迅速變幻成了錐形沖鋒陣型。
他們化作了一支銳利無當的離弦之箭,一舉將長蛇般的輕騎隊伍的中腰突破。
亂殺!
輕騎在接觸到具裝鐵騎的那一刻,便猶如在洪水之中的螻蟻一般。
毫無反抗之力。
摧枯拉朽!
血肉橫飛,人馬俱碎。
“啊”“噗呲”“咚”
慘叫聲,馬槊入肉聲,撞擊聲......
不絕於耳。
陀滿力看着輕騎後方的慘狀,目眥欲裂。
但他又毫無辦法。
只能死命地甩着馬鞭,讓麾下愛馬加快馬速。
再不脫離,他們這些人都得死。
也是這一刻。
陀滿力知道,這大軍不是他能招惹的。
約有半刻鍾。
有了同袍的阻攔,再加上壓榨馬力之下,陀滿力總算是率領大部分的輕騎脫離了虎賁軍的追擊。
陀滿力此刻顧不得清點傷亡,他必須要帶着勇士們返回大山。
這仗不能再打了。
那遼東大都督不能再招惹了。
但就在陀滿力以爲他已經逃脫升天之時。
讓他爲之絕望的一幕出現了。
四面八方正在不斷涌現,重甲步兵方陣。
這是輕騎的克星。
這要是直接沖陣就是個死,還是連個全屍都留不下的。
可要不沖陣。
身後正在奔襲而來的具裝鐵騎就是收割生命的黃泉使者。
兩權相害取其輕。
電光火石之間,陀滿力做出了選擇。
他準備向死而生。
“轉向,回頭。”
“勇士們,只有最悍不畏死的勇士才能得到天神騰格裏的庇佑。”
“爲了回家。”
“殺!”
陀滿力急速之間撥轉馬頭,整個輕騎大軍也開始回轉。
騎術精湛,可見一斑。
從天空上鳥瞰而下,平原上一支密密麻麻猶如螞蟻的大軍轉了一個對折,又重新沖了回去。
依舊保持着錐形沖鋒陣型的大將東白見狀,面甲下的黑臉上滿是猙獰之色。
“雜碎,找死!”
高亢的戰號聲再次響起。
“虎賁軍!”
身後驍騎營的將士們隨之應和。
“有死無生!”
雙方迅速接近,轉瞬及至。
碰撞!
......
屠殺!
陀滿力還是想得太過簡單了。
戰馬都能拖着數百斤重量還能追上輕騎,那它的主人又豈是無能之輩?
輕騎在碰上具裝鐵騎的那一刻。
勝負便已知曉.
戰場之上。
馬嘶聲,慘叫聲,搏殺聲嘈雜無比。
但又不約而同地彰顯着究竟誰才是主宰戰場的一方。
輕騎與具裝鐵騎交錯而過,各自沖向對方的隊伍之中。
大將東白率先盯上了同樣沖在最前方的陀滿力。
馬槊對戰錘。
“鐺”
一聲巨大的金屬撞擊聲響起,震耳欲聾。
被如海浪般襲來的反震之力一帶。
大將東白不由自主地向後一仰,戰馬人立而起,而後落下。
陀滿力也是被震得膀子發麻,臉上的橫肉直顫。
只是他的戰馬卻是弱了些。
沒能承受住這巨大的力量,當場被壓垮了下去。
陀滿力瞬間從馬身上滿滾起來,論起戰錘就再次挺身向前。
這次,他的目標是大將東白的馬。
東白也不是吃素的。
坐騎可是武將吃飯的家夥,他怎能讓這貨給傷了,當即大喝道。
“靺鞨狗,好膽!”
東白挺槊上前,直擊陀滿力要害。
陀滿力見狀,急忙往邊上閃去。
他可不想和一匹馬同歸於盡,哪怕它是一匹寶馬也是一樣。
東白爲了不讓這貨再打他馬的主意,當下也是翻身下馬,和陀滿力展開了步戰。
雙方你來我往,竟然是平分秋色。
這兩人在這裏打的熱鬧,戰場上雙方將士也不遑多讓。
只是輕騎在具裝鐵騎面前,卻不如陀滿力這樣可以平分秋色了。
屠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