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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觀行眼神瞬間冷下,面色鐵青:
“方暮雲,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方暮雲笑得渾身發抖,幾乎快站不住,直接往後癱坐而去。
她靠在冰冷的牆壁上時,仍在一刻不停地笑着,重復着:
“傅觀行,是你說的,沒有離婚、只有喪偶!”
“我沒辦法,我如果想要離開你,就只能——”
“殺了你!”
她狠厲又悲傷的眼神狠狠落在傅觀行的身上。
大概是漸凍症突然犯了。
她竟然連動一根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
只能冷冷地瞪着傅觀行,等待他毒藥發作的那一刻。
可她等來等去,傅觀行的身體竟沒有絲毫反應。
相反江言朝已經開始吐血,臉上血色全失,只剩慘白:
“方暮雲,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在拖延時間——”
江言朝痛苦地大口呼吸着,捂住自己的胸口,一字一頓。
“全世界都知道,你愛慘了傅觀行,怎麼可能舍得給他下藥。”
“更何況,你是傅夫人,是所有女人都羨慕的對象,要是傅觀行死了,你這個頭銜就沒了,你怎麼可能讓傅觀行去死!”
江言朝兩眼猩紅,幾乎撕心裂肺地吼道:
“你就是想耽誤我的救援時間而已!”
話音落下的瞬間,江言朝一口鮮血直接噴出,濺了滿牆星星點點的紅色。
她捂住自己的心口,終於失去所有力氣,轟然倒下。
方暮雲癱在地上,只是木然地倒數着時間。
傅觀行怎麼還沒毒藥發作?
她死死盯着傅觀行,直到傅觀行將江言朝一把摟入懷中,瘋了似的吼道:
“快打120!”
“今天江言朝要是出了事,你們所有人,一個都逃不掉!”
他臉色陰鷙,直接大步闊伐上前一步,狠狠捏住了方暮雲的下頷:
“解藥呢?”
“把解藥拿出來,我還可以原諒你一次。”
“方暮雲,你真是瘋了!”
方暮雲的上半身被傅觀行狠狠提起來:“這傅夫人,你到底還想不想做?!”
方暮雲慘淡一笑:“傅觀行,你的傅總都做不成了,我還做什麼傅夫人啊。”
“我們倆只能一起去陰曹地府做一對惡鬼了!哈哈哈哈......”
她咧開嘴,瘋魔似的不停大笑着,笑得蒼白的臉上竟涌上一抹潮紅之色。
傅觀行氣極:“方暮雲!事到如今,你還在拖延時間!”
他猛然抬頭,驟然閉上雙眼,喉結滾動,沉聲吩咐:
“把夫人關進禁閉室。”
“什麼時候拿出解藥,再什麼時候放她出來!”
他將江言朝直接打橫抱起,瘋了似的往門外奔去。
半個小時後,幾乎完全失去氣息的江言朝終於被推進了搶救室。
傅觀行靠在走廊的長椅上,疲憊不堪地吐出一口濁氣,眉梢忍不住狠狠攏起來。
一股若隱若現的疼痛突然從胃部彌漫開來。
傅觀行閉上雙眼,下意識開口:
“暮雲,我胃不舒服,幫我拿下藥。”
回應他的,卻是醫院走廊混響的回音。
他怔愣一瞬,下意識睜開雙眼,望到手術間上閃爍的“手術中”三個字。
一股從未有過的失落感涌上心間。
他迫切地想要找一點事做。
於是拿出手機,給助理打了個電話:“怎麼樣?”
助理聲音爲難:“傅總,夫人什麼都不肯說,只是一直躺在地上,連動都不動一下。”
傅觀行心中一陣煩躁,狠聲開口:
“讓她接電話。”
幾聲摩挲聲後,電話那頭的氣息驟然一變,緩慢又壓抑。
方暮雲仍然沒有開口說話,只是沉默着。
傅觀行深吸一口氣,一字一頓:
“暮雲,你乖一點,好嗎?”
“我知道,你那裏一定有解藥,對不對?”
“我不是跟你說了嗎,江言朝態度已經軟化,她很快就會愛上我,我也很快就能回歸家庭,繼續做你的——”
方暮雲突然發出一聲短促的冷笑,打斷傅觀行。
她嗓音沙啞,猶如阿鼻地獄的惡鬼一般在他耳邊呢喃,一字一頓:
“傅觀行,你回歸家庭的美夢,連我都不做了,你怎麼還在做啊?”
傅觀行下意識怔住,聽到電話裏,方暮雲幾乎瘋了似的大笑道:
“傅觀行,你馬上就要死了!你到底懂不懂?!”
傅觀行的心狠狠沉下,像是瞬間跌入無間地獄,永無盡頭。
他鐵青着臉,咬牙切齒:“暮雲,你別發瘋。”
“我們倆在一起這麼多年,你是什麼人,我還能不了解嗎?”
“你怎麼可能給我下毒,害我?簡直天方夜譚!”
“事到如今你還在拖延時間,耽誤言朝的治療,你以爲我會那麼愚蠢,被你欺——”
“噗”的一聲!傅觀行只覺喉間涌上一抹腥甜,有什麼東西順着翻滾劇痛的胃部被他噴涌而出,濺在面前那冰冷的牆壁上。
電話那頭,方暮雲的聲音仍在瘋魔響起:
“你就快死了,你就快要死了......”
“傅觀行,我馬上就要快喪偶了,哈哈哈!”
借着微弱的走廊燈光,傅觀行終於看清楚,自己噴了一牆的東西是什麼。
是血。
他在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