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時淵到了鳳儀宮,簡單行禮問候之後,就帶着林聽晚去了長樂宮。
長樂宮是太後的寢宮。
林聽晚走在時淵身側,不動聲色打量着長樂宮。
地磚是墨玉的,坐榻、屏風、桌椅等陳設一律是罕見的金絲楠木打造而成,總之,就是一個極度的富麗堂皇、奢靡華貴。
見了太後,林聽晚才知皇後的年紀,太後已經是白發蒼蒼的老婆子了。太後看着很和藹,但眉眼的威嚴是上屆宮鬥冠軍特有的。
太後不是先帝的原配皇後,而是鬥倒大片嬪妃,成功上位的繼皇後。
時淵問安:“兒臣請母後安康,母後萬福。”
林聽晚福了福身子,也跟着說,“臣妾請母後安康,母後萬福。”
太後的心情十分不錯,笑容和藹可親,仿佛時淵和林聽晚就是她的親兒子、親兒媳:“只要你們夫妻二人能過得好,母後就安康萬福了!快,起來吧!”
太後身旁的老嬤嬤詢問:“太後娘娘,是否給璟王妃賜座?”
“不用了。”
太後朝林聽晚招手,笑容和藹:“聽晚,快過來,讓哀家好好瞧瞧你,哀家有好幾年沒見過你了。”
太後看似和藹,也只有林聽晚知道,太後有多刻薄寡恩。
三年前,時景燁身中奇毒,命在旦夕,太醫院提出的治療方法是將時景燁身上的毒渡到別人身上,逐步解毒。
太後找到原主,威逼利誘原主救時景燁,還許諾太子妃之位永遠是原主的。
替時景燁解毒後,太後一句話解了原主和時景燁的婚約。
“晚丫頭啊,太子是東榮國的儲君,他的太子妃必要出身名門,家族可助力太子,你不適合當太子妃。”
“這是哀家封後時先帝賞賜的紅寶石,這便送給了你,就當是對你補償了。”
還假惺惺說,“日後,你若還想陪伴在太子身側,哀家可以圓了你的心願。”
太後的原話猶如在耳。
太後哄騙原身替時景燁解毒,又毫不留情的威逼原身解除婚約。
現在裝得親切和藹,在林聽晚看來,太後就是虛僞!
她沒走太近,太後卻拉着她的手挨身旁坐,欣喜地上上下下端看林聽晚,感慨道:“這模樣還是和以前一樣水靈!這麼美的姑娘哪裏醜,外邊那些壞心眼的淨瞎說!”
說着,太後又故作埋怨:“晚丫頭,你得空也不進宮瞧瞧哀家。”
林聽晚:“......”
太後,您老人家以前巴不得我不要進宮,離太子有多遠就多遠,您忘記了麼?
太後吩咐宮女捧來一只錦盒。
打開錦盒,裏邊是兩只墨玉手鐲,質地極好,泛着一層淡淡的光澤。
太後拿起墨玉鐲子,直接套在林聽晚的兩只手腕上:“這雙鐲子是送給你和璟王的新婚賀禮。”
突然,腦中響起系統親切的聲音,“有毒。”
林聽晚眼眸微垂,視線自墨玉鐲子上掃過,鐲子有問題。
心中暗暗笑了笑,斷子絕孫是一種慢性毒藥,可讓人斷子絕孫,永遠生不出孩子,對男女皆有用。
墨玉鐲子放在斷子絕孫毒液裏浸泡數月,毒性經久不散,再用特制方法除去斷子絕孫的氣味,根本不會被發現,太後的計謀的確很高明。
可惜,遇到了她。
林聽晚心想,既然太後老妖婆給她下毒,讓想她斷子絕孫,惡毒心思打到她身上,休怪她無情了!
意念微動,指尖便多了少許淺灰色粉末。
在寬大袖擺遮掩下,淺灰粉末撒在太後身上。
這是竄稀粉。
中了竄稀粉,會腹痛,竄稀不止,直到藥效過去,而且脈象看根本看不出是中毒......
“兒媳謝母後賞賜,兒媳很喜歡。”林聽晚道謝。
太後賜她斷子絕孫鐲,不僅是讓她生不了孩子,更想讓時淵斷子絕孫
究竟是怎麼歹毒的心思,太後連璟王府的子孫後代都要算計。
眼角的餘光不經意瞥向時淵,他腿都廢了,還能生孩子麼?
太後又說了幾句客套話,這才朝時淵看去,“淵兒,聽說你昨兒沒親自迎晚丫頭進王府?”
林聽晚發覺僅僅是請安,時淵似乎也有麻煩呢。
賜婚急促,擺明就是要羞辱時淵,璟王府連大婚的紅綢都不掛,時淵怎麼可能會到大門迎接她?
太後的質問,林聽晚還以爲會解釋一番,誰知他惜字如金:“忙。”
太後不悅睨了時淵一眼,責備道,“知道你忙,可也別怠慢了晚丫頭呀。”
時淵表情冷淡,眼眸透着一股孤冷,拒人千裏之外,“知道了。”
太後拍了拍林聽晚的手,道,“晚丫頭,日後如果淵兒若是再敢怠慢了你,只管到宮裏來找哀家,哀家給你做主。”
林聽晚點了點頭,心下卻很震撼,都說明樂帝忌憚璟王三分,沒想到太後也這麼忌憚。
明明雙腿盡廢,卻將東榮國三分之一的兵力牢牢握在手中,試問有幾人能做到?
太後說,“淵兒,成了婚,得盡快爲璟王府開枝散葉才是。”
“這個自然。”時淵淡淡說着。
墨黑眼眸卻往林聽晚看去,只是一瞬,便移開了視線。
卻被一個眼尖的老嬤嬤捕捉到,嬤嬤心心冷笑,璟王和陛下不睦,必定不會寵幸陛下賜婚羞辱他的王妃。
老嬤嬤送上落紅帕,“太後,這是落紅帕。”
時淵進長樂宮時,已將元帕給了老嬤嬤。
林聽晚一驚,她和時淵並未那啥,怎麼會有落紅?
她狐疑看了眼時淵,似乎是詢問,後者神情淡漠,微微偏過頭去。
時淵的耳根似乎有些紅......
殿中的氣氛有些緊張起來,宮女太監嬤嬤們的目光匯聚過來,等着看太後檢查落紅帕。
他們想看林聽晚的笑話,更想看時淵的笑話。
太後看了眼輪椅的時淵,不緊不慢翻開白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