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窗外,被李丹靈氣粉碎的冰山所化的冰晶雪沫仍在紛紛揚揚地飄落,如同一場藍色的靜默葬禮,訴說着超越凡俗的力量。

大廳內一時陷入了短暫的寂靜,只有能量設備低沉的嗡鳴和李心如尚未平復的急促呼吸聲。

沈煉的目光從窗外那驚人的破壞景象收回,重新落在李丹身上。

她展示的力量足夠強大,更重要的是,她所掌控的力量本質與自己同源,且她似乎對科技局抱有復雜甚至疏離的態度。

這是一個潛在的機會,或許也是目前唯一能抓住的線索。

他不再猶豫,神色變得無比鄭重,開口道:“李丹小姐,你擁有的力量令人驚嘆。實不相瞞,我並非你認爲的剛剛覺醒者,我尋找‘能量異常’也並非出於科研興趣。”

他頓了頓,決定透露部分真相以換取信任:“我來北方,是爲了尋找我的姐姐,沈菲。千年前,靈氣枯竭的大災變末期,她將我封存於玄冰之中,自己則北上尋找一線生機,她最後留下的信息,指向的就是這片冰原深處的‘冰魄源眼’。”

“千年?”李丹清冷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明顯的錯愕,她仔細打量着沈煉,似乎想從他身上找出千年歲月的痕跡,“這怎麼可能……除非……”她聯想到沈煉那迥異於金塔能量的、溫暖而古老的靈氣,一個更驚人的猜測在她腦中形成。

沈煉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多糾纏,繼續道:“我知道這聽起來難以置信,但我需要找到她,或者找到她可能留下的任何線索。這片冰原太大了,環境極端,更有未知的危險。你在這裏十年,對這裏最熟悉,也擁有探索這裏的力量。”

他凝視着李丹的眼睛,語氣誠懇而堅定:“所以,我想請求你的幫助。幫我尋找任何可能與我姐姐,或者與那‘冰魄源眼’有關的痕跡,作爲回報……”

沈煉稍作思索,給出了一個他認爲對方無法拒絕的條件:“我可以與你分享我對這種‘力量’的理解,你雖然能掌控強大的冰靈氣,但似乎只是依靠本能和環境的契合,缺乏系統的引導和修煉之法,而我所知的,或許能幫你更進一步,甚至……擺脫目前的困境。”

他暗示了李丹被變相“圈禁”於此的處境。

李丹聽完,陷入了沉默。她背過身,再次望向窗外無垠的冰原,手指無意識地敲擊着冰制的窗櫺。顯然,沈煉的話給她帶來了巨大的沖擊——千年前的幸存者、尋找姐姐、冰魄源眼的傳說、以及對方提出的關於“力量本質”的交換條件。

幾分鍾後,她緩緩轉過身,眼神已經恢復了之前的冷靜,但深處多了一絲探究和決斷。

“冰魄源眼……那個傳說我也在科技局的絕密檔案裏看到過只言片語,被認爲是可能存在的、高度凝聚的未知能量聚合體,也是我在此長期監測的目標之一,但從未發現確切蹤跡。”李丹緩緩說道,“至於你姐姐……如果她真的在千年前來到此地,留下的痕跡恐怕早已被冰雪徹底掩埋。”

她話鋒一轉,眼中閃爍着科學家般的好奇和強者對力量的渴望:“但是,你對這種力量的‘理解’……確實是我極度渴望的東西。科技局的那套理論,根本無法完全解釋我的狀態。”

她向前一步,氣場強大:“幫你,可以。但我有兩個條件。”

“第一,尋找過程中發現的一切與‘能量’、與靈氣相關的信息、樣本,我必須擁有優先研究權和共享權。”

“第二,你要如你所說,將你所知的、關於如何真正‘修煉’這股力量的方法,告訴我,不是科技局那種激發潛能的粗淺手段,而是更根本的東西。”

她的條件直指核心,充滿了交換的意味

沈煉沒有絲毫猶豫,點了點頭:“可以。我同意。”

他需要的是一位強大的向導和幫手,而這些知識,對他而言並非不可傳授,尤其是對方已經走在了一條相對正確的道路上。

“很好。”李丹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幾乎看不見的笑意,“那麼,合作達成。我會調取我這十年來對冰原所有能量波動異常點的監測數據,尤其是關於那些深藍色冰裂縫的能量輻射譜。那裏能量最活躍,也最有可能隱藏着秘密。”

她走到一個全息控制台前,雙手快速操作起來,大量的數據和三維冰原地圖開始浮現。

李心如在一旁看着兩人三言兩語就達成了如此驚人的協議,感覺自己像在聽天書,但又忍不住心潮澎湃。她小心翼翼地問:“那……那我呢?我能幫上什麼忙嗎?”她太想參與進這神奇的事件中了。

李丹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你?乖乖待在堡壘裏,別添亂,就是最大的幫助。外面的低溫和高能量輻射環境,不是你這普通體質能承受的。”

李心如頓時像被戳破的氣球,蔫了下去,但眼裏還是閃着不甘和好奇的光。

沈煉看着李丹開始工作,心中稍定。有了她的幫助,尋找姐姐線索的希望,似乎不再是渺茫得遙不可及了。

李丹的效率極高,她調取了十年來“冰魄堡”監測站收集的所有冰原能量波動數據,結合沈煉對“冰魄源眼”能量特性的模糊描述極致的純淨、冰冷、蘊含龐大生機,進行了高強度篩選和交叉比對。

全息地圖上,無數代表能量異常的光點被排除,最終,在距離冰魄堡約三百公裏外的一片區域,一個異常明亮、穩定卻極度內斂的深藍色光點被鎖定、放大。

那是一片從未被標注在任何官方地圖上的巨大山脈,主峰巍峨聳立,直入雲霄,終年被極度狂暴的能量風雪和扭曲的磁場籠罩,任何探測設備都無法深入,甚至連衛星掃描都會受到強烈幹擾。

但李丹的深層能量掃描儀卻捕捉到,在那座主峰的山巔之下,隱藏着一個難以想象的、高度凝聚的純淨冰屬性能量源!其能量反應強度,遠超冰原上任何已知地點,甚至超越了李丹自身靈氣的純度!

“應該就是這裏了。”李丹指着全息地圖上那個被標記爲“未知高能量聚合體-7號”的光點,語氣肯定,“能量特性與你描述的‘源眼’高度吻合,位置也符合古老傳說中‘極寒之心’的記載,我嚐試過多次靠近,但那片區域的能量場極其狂暴,風雪和磁場幹擾是外界的數十倍,我的懸浮車根本無法突破,強行闖入只會被撕碎。”

她看向沈煉:“我的堡壘裏有一輛特制的重型磁懸浮勘探車,加裝了最強的能量護盾和破冰系統,或許能嚐試沖擊一次,你去不去?”

“當然。”沈煉毫不猶豫,尋找姐姐的希望近在眼前,龍潭虎穴他也要闖一闖。

“我也要去!”李心如立刻跳了起來,抓住沈煉的胳膊,眼巴巴地看着他,“帶我一起去嘛!我保證不添亂!你們說的那個源眼聽起來就好神奇,說不定我還能幫上忙呢?求求你啦,沈煉~”

沈煉眉頭微蹙。那片區域聽起來異常危險,李心如毫無自保能力……

“不行。”李丹直接冷聲拒絕,“那不是去觀光,能量風暴的強度足以瞬間撕裂普通人的防護服,你留在這裏。”

李心如頓時撅起嘴,搖晃着沈煉的胳膊,使出撒嬌大法:“沈煉~你看我都救過你,還幫你打掩護,你就帶我去見識一下嘛!我保證全程聽話,躲在車裏絕對不亂跑!而且……而且我這麼可愛,說不定能給你們帶來好運呢?”

沈煉看着她那充滿渴望和狡黠的眼神,又想到她確實多次幫助自己,心中不由一軟。他沉吟片刻,對李丹道:“讓她一起去吧,讓她待在車裏,應該……問題不大。我會留意她的安全。”

李丹看了看沈煉,又看了看一臉期待的李心如,最終嘆了口氣:“隨便你們,但記住,一旦情況不對,我會優先確保勘探車和我自己的安全。”她這話說得冷酷,卻是最現實的選擇。

“太好了!”李心如歡呼起來。

就在李丹開始下令準備重型磁懸浮勘探車,沈煉也默默調整狀態,準備應對未知挑戰時……

遙遠的蘭溪市,“永陽保護傘”基地內。

李兵面色鐵青地看着技術部門提交的最終分析報告。

超高清晰度的圖像增強和生物特征比對結果清晰地顯示,出現在女兒李心如通訊背景中的那個側影,其面部骨骼結構、輪廓比例,與在逃通緝犯沈煉的匹配度高達99.97%!

“果然是他!”李兵一拳砸在控制台上,“他怎麼會和心如在一起?!心如知道他的身份嗎?還是被脅迫或者蒙騙了?”

強烈的擔憂和憤怒涌上心頭。他立刻接通了一個加密通訊。

楚南飛的虛擬影像出現,他似乎正在訓練場,周身還環繞着未散盡的藍色電光:“老李?又怎麼了?找到那小子了?”

“他在北極!和我女兒在一起!”李兵幾乎是低吼着說出這句話,“坐標就在李丹的‘冰魄堡’監測站附近!”

“北極?李丹的地盤?”楚南飛臉上的玩世不恭瞬間消失,變得無比嚴肅,“77號實驗體?第一個成功覺醒的‘冰魄’?這下有意思了。”

李兵語氣急促:“我不管有沒有意思!楚南飛,我需要你立刻出動,以最高權限接管北極區域的行動指揮權!目標是抓捕沈煉,但首要任務是確保我女兒李心如的絕對安全!絕不能讓她受到任何傷害!”

楚南飛眼中閃過銳利的光芒,舔了舔嘴唇:“放心吧,老李,保證把你寶貝女兒毫發無損地帶回來。至於沈煉……還有那個李丹……我對他們身上的‘原始力量’,可是越來越感興趣了。”

通訊結束。

楚南飛立刻轉身,走向裝備庫,聲音帶着壓抑的興奮:“通知空天突擊隊,準備‘破冰者’高速空天戰機!目標,北極冰原!讓我們去會會那位‘老前輩’,還有我們那位……不太安分的‘冰魄’小姐。”

一場針對沈煉的追捕,以及可能波及李丹和李心如的風暴,正以極快的速度,向着遙遠的北極冰原席卷而去。

而此刻,沈煉、李丹和李心如,已經登上了那輛如同鋼鐵巨獸般的重型磁懸浮勘探車,引擎發出低沉的咆哮,沖破冰堡的防護罩,頂着逐漸增強的風雪,向着三百公裏外那座隱藏着“冰魄源眼”秘密的狂暴雪山,疾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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