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啊——!”
掌心如同被烙鐵狠狠燙穿!那股撕裂靈魂的劇痛和火山噴發般的吞噬欲望,讓林閒再也支撐不住,身體猛地弓起,額頭重重撞在柴房粗糙的門框上!鮮血瞬間滲出,混合着冷汗流下,但他卻感覺不到絲毫疼痛,所有的感官都被掌心的灼燒感吞噬!
暗金色的紋路如同活着的毒蛇,在他掌心的皮膚下瘋狂蔓延、扭曲、糾纏!一股冰冷、混亂、充滿無盡飢餓的意念洪流,伴隨着那紋路的擴張,更加蠻橫地沖擊着他搖搖欲墜的意識防線!目標只有一個——天香閣!那半顆血嬰丹!
【警告!未知異物‘吞天魔種’活性急劇飆升!精神污染指數突破臨界點!】
【精神防火牆(初級)啓動!能量消耗:躺贏值10點/秒!】
【當前躺贏值餘額:60點!預計防火牆持續時間:6秒!】
系統的警報尖銳得如同汽笛!一層極其淡薄、如同肥皂泡般的半透明光膜,瞬間出現在林閒的腦海深處,勉強抵擋着那狂暴意念洪流的沖擊!光膜劇烈震蕩,搖搖欲墜!
6秒!只有6秒!
林閒的意識在劇痛和防火牆的微光中艱難掙扎。他猛地扭頭,布滿血絲的雙眼死死盯住天香閣的方向!是紅袖!一定是她打開了封印血嬰丹的玉盒!她在試探!她在逼自己暴露!這女人…好毒的心思!
“老…老大!你咋了?!”阿土被林閒痛苦的模樣嚇壞了,手足無措地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聲音帶着哭腔,“俺…俺去叫大夫!”
“不…不許去!”林閒從牙縫裏擠出嘶啞的命令,汗水浸透了他破爛的衣衫。他不能讓人看到自己現在這副鬼樣子!更不能讓紅袖得逞!
他猛地將那只被暗金紋路侵蝕的右手,狠狠按向自己平坦的小腹!丹田!那裏是武者氣海所在!也是…最接近他自身“存在”核心的地方!他要用身體來隔絕!用意志來鎮壓!
“滋啦——!”
手掌按上小腹皮膚的瞬間,一股仿佛冷水澆進滾油鍋的劇烈反應驟然爆發!暗金色的紋路如同被激怒的毒蛇,瘋狂扭動、試圖鑽入!而林閒丹田深處,那微弱的、被九花玉露丸滋養過的一絲內息,如同受到侵犯的領地,本能地凝聚、抵抗!
劇痛!難以形容的劇痛!仿佛有無數燒紅的鋼針在丹田和掌心之間瘋狂攪動!林閒眼前發黑,喉嚨裏發出野獸般的低吼,身體篩糠般劇烈顫抖!
【警告!檢測到異物‘吞天魔種’試圖侵入丹田!與宿主本源能量發生劇烈沖突!】
【沖突等級:致命!能量對沖可能導致丹田炸裂!】
【精神防火牆能量急劇消耗!躺贏值-10!-10!-10!…餘額:30點!防火牆即將崩潰!】
“不——!”林閒在意識深處發出絕望的咆哮!丹田炸裂?那他就徹底廢了!比死還難受!
就在這生死存亡的瞬間!
【滴!檢測到宿主強烈求生(躺平)意志!符合終極鹹魚核心法則!】
【系統終極防御協議——‘龜殼大法’(靈魂綁定版)激活!】
【消耗全部剩餘躺贏值(30點)!啓動丹田區域‘絕對物理隔離’!】
一股難以言喻的、仿佛能凍結時空的、絕對“靜止”的力量,毫無征兆地降臨在林閒的丹田區域!
瘋狂扭動、試圖鑽入的暗金紋路,瞬間僵住!如同被投入了絕對零度的冰河世紀!丹田內本能抵抗的微弱內息,也被這股力量強行凝固!甚至連那撕裂靈魂的劇痛和恐怖的吞噬意念,都被這股絕對的“靜止”之力強行隔斷、凍結!
時間,仿佛在林閒的丹田位置停止了流動。
“噗通!”
林閒身體一軟,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頭,重重癱倒在柴房門口冰冷的泥地上。劇痛消失了,吞噬的嘶吼也消失了,只剩下一種劫後餘生的、虛脫般的冰冷和死寂。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如同離水的魚,汗水浸溼了身下的地面。
他艱難地抬起右手。掌心皮膚下,那些瘋狂蔓延的暗金色紋路並未消失,但它們如同被按下了暫停鍵的毒蛇,凝固在蔓延的姿態上,顏色也黯淡了許多,不再蠕動。一股微弱卻極其堅韌的“靜止”之力,如同無形的屏障,牢牢鎖死了掌心與丹田之間的通道,也隔絕了魔種對血嬰丹的瘋狂感應。
“老…老大?”阿土嚇傻了,跪在旁邊,看着林閒慘白如紙的臉和掌心詭異的暗金紋路,眼淚在眼眶裏打轉,“你…你別嚇俺…”
“沒…沒事…”林閒的聲音嘶啞得如同破鑼,他勉強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扶…扶我進去…躺…躺會兒…”
阿土趕緊小心翼翼地將他攙扶起來,一步一挪地拖回柴房,讓他重新癱倒在幹草堆上。
林閒躺在冰冷粗糙的草堆上,感受着丹田位置那股奇異的“絕對靜止”感,以及掌心那被凍結的灼痛和紋路,心中五味雜陳。30點躺贏值瞬間清零,換來了暫時的苟延殘喘。這“龜殼大法”…還真是字面意義上的“躺平保命”神技。但…能撐多久?
【丹田區域‘絕對物理隔離’狀態持續中…能量來源:系統核心法則(不可再生)。】
【警告:該狀態僅能隔絕物理及能量層面侵蝕,無法消除‘吞天魔種’本身活性及其精神污染。請宿主盡快尋找徹底解決方案(如:找到更高階防火牆,或…躺得更平)。】
系統的提示讓林閒的心沉了下去。只是隔離,不是解決。這玩意兒就像一顆不定時炸彈,隨時可能被更強的“誘餌”引爆。而且…精神污染依舊存在,只是被防火牆暫時壓制了。
“老大…你手上…這是啥?”阿土蹲在旁邊,怯生生地指着林閒掌心那凝固的暗金紋路,憨厚的臉上滿是擔憂,“俺…俺剛才好像也…不太對勁…”
林閒看向阿土,想起剛才巷子裏那股沖天而起的荒莽氣息。荒古血脈…這傻小子身上的秘密,恐怕不比自己的小。
“阿土,”林閒的聲音依舊虛弱,但帶着一絲鄭重,“剛才…你怎麼了?感覺身體…有什麼不一樣嗎?”
阿土撓了撓頭,努力回憶着,臉上露出困惑的表情:“俺…俺也不知道。那個紅衣服的漂亮姐姐,手指頭差點戳到俺胳膊…然後俺就覺得…肚子裏好像有頭牛在撞!好熱!好有勁!就想…就想吼出來!”他頓了頓,有些不好意思,“俺…俺是不是把人家嚇着了?俺不是故意的…”
血脈應激覺醒!林閒心中了然。紅袖那女人果然在試探!她恐怕已經盯上了阿土!
“沒事,”林閒安慰道,“以後…離那個紅衣服的姐姐遠點。還有,如果身體再感覺不對勁…特別是那種發熱、有勁的感覺…一定要告訴我!記住沒?”
“嗯!俺記住了!”阿土用力點頭,一臉忠誠。
就在這時——
“篤篤篤!”
柴房的門被輕輕叩響。
林閒和阿土都是一驚!
“誰?”林閒強撐着坐起一點,警惕地問道。
“林爵爺,是咱家。”門外傳來張公公那尖細熟悉的嗓音,帶着一種居高臨下的客氣,“陛下口諭,念爵爺新晉受封,特賜下侯爵常服一套、印信一方。咱家給您送來了。”
皇帝的口諭?賜衣服和印信?林閒心中一凜。剛封了個“糞侯”,轉眼就送東西?有這麼好心?
阿土看向林閒,林閒微微點頭。阿土起身,小心翼翼地打開柴房門。
門外,張公公捏着蘭花指,臉上掛着職業化的假笑。他身後跟着兩個低眉順眼的小太監,一人捧着一個蒙着明黃綢布的托盤。
張公公的目光越過阿土,落在柴房內癱在草堆上的林閒身上,尤其是在他那只緊握成拳、指縫間似乎還殘留着一點暗金光澤的右手上停留了一瞬,眼底深處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異樣光芒,隨即又被假笑掩蓋。
“喲,爵爺,您這氣色…還是欠佳啊。”張公公尖聲道,“看來昨夜那場‘意外’,着實傷得不輕。”他刻意加重了“意外”二字。
“有勞…公公掛心…”林閒有氣無力地回應,心中警鈴大作。這老太監的眼神…不對勁!
“咱家也是奉旨辦事。”張公公一揮手,身後兩個小太監低着頭,捧着托盤走了進來。一股淡淡的、混合着新布料和某種奇特熏香的味道在狹小的柴房裏彌漫開來。
第一個小太監將托盤放在林閒面前的草堆上,揭開明黃綢布。
裏面是一套折疊整齊的…深褐色錦緞袍服。袍服的樣式倒是標準的侯爵常服,寬袍大袖,鑲着金邊。但最刺眼的,是袍服的前胸和後背上,赫然用金線繡着一個碩大的、栩栩如生的…蹲坑式恭桶!恭桶上方,還繡着幾片飄落的…金色廁紙?!
第二個小太監的托盤裏,則是一方小小的銅印。印紐雕刻成一個蹲着的、表情滑稽的猴子,猴子手裏還捏着一小卷廁紙。印底刻着四個清晰的大字——“督屎糞侯”!
“噗——!” 旁邊一直緊張看着的阿土,在看到那衣服和印信的瞬間,實在沒憋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隨即又趕緊捂住嘴,憋得滿臉通紅。
林閒看着那“恭桶錦袍”和“督屎猴印”,一股巨大的荒謬感和難以言喻的屈辱感直沖腦門,讓他眼前發黑,差點又噴出一口老血!皇帝老兒!你特麼是故意的!絕對是故意的!糞侯還不夠,還要把屎盆子焊我頭上?!
張公公似乎很滿意林閒那如同吃了蒼蠅般的表情,假笑道:“爵爺,這可是陛下親賜的恩典,彰顯您職司特色,獨一無二!您可要…好好珍惜啊!”他特意拖長了“珍惜”二字。
林閒強忍着掀翻托盤的沖動,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臣…謝主隆恩…”聲音幹澀得如同砂紙摩擦。
張公公點點頭,目光再次掃過林閒緊握的右拳,以及他臉上難以掩飾的疲憊和虛弱,忽然話鋒一轉,壓低聲音道:“爵爺,陛下還有一句口諭…讓咱家私下帶給您。”
林閒心中一凜:“公公請講。”
張公公湊近了些,聲音壓得更低,帶着一絲難以捉摸的意味:“陛下說…‘糞侯’雖位卑,然掌督‘污濁’之地,亦需‘明察秋毫’。京城近來不太平,有些陰溝裏的老鼠,爪子伸得太長了些…尤其是…血衣樓那幫子不長眼的,竟敢覬覦皇綱!陛下希望爵爺您…在自己的‘轄區’內,多留點心。若發現什麼…不該有的東西,或是…不該動的人,不妨…清理清理。也算是…爲君分憂了。”
血衣樓?覬覦皇綱?清理?林閒瞬間明白了!皇帝這哪是封賞?這是把他當成了清理“污穢”(錢多多、血衣樓)的夜壺!讓他這新晉的“糞侯”,去攪和錢多多背後那潭渾水!借刀殺人!把他架在火上烤!
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這皇帝,心思比紅袖還毒!
“臣…遵旨…”林閒只能硬着頭皮應下。他現在是案板上的魚,誰都能來剁一刀。
“爵爺明白就好。”張公公滿意地點點頭,直起身,恢復了那副倨傲的假笑,“那咱家就不打擾爵爺休養了。哦,對了…”他像是剛想起來,補充道,“陛下還說了,爵爺您這‘督屎’的差事,雖聽着醃臢,卻是關乎京城體面的大事。印信在此,即日生效。明日…會有戶部的人,來跟爵爺您…‘交接’一下京畿各處官廁、夜香行的賬目明細。爵爺您…可要提前‘熟悉熟悉’。”
交接賬目?官廁?夜香行?!林閒眼前一黑,差點直接昏過去!這“糞侯”還真特麼要管屎?!
張公公不再多言,帶着兩個小太監,如同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任務,揚長而去。
柴房門關上。
阿土看着草堆上那套刺眼的“恭桶錦袍”和“督屎猴印”,又看看臉色鐵青、眼神空洞的林閒,小心翼翼地問:“老…老大…這官…咱還當嗎?”
林閒沒說話,只是緩緩抬起那只被暗金紋路侵蝕、又被“龜殼大法”暫時凍結的右手。他張開手掌,掌心那凝固的暗金紋路,在昏暗的光線下,如同一個古老而邪惡的烙印。
他看着這個烙印,又看了看那套“恭桶錦袍”,最後目光落在緊閉的柴房門上,仿佛能穿透門板,看到外面虎視眈眈的紅袖、冷眼旁觀的凌霜、以及那躲在暗處、怨毒無比的錢多多和他背後更恐怖的血衣樓…
一股前所未有的疲憊和巨大的壓力,如同沉重的山嶽,狠狠壓在他的心頭。
這鹹魚…不僅躺不平,還要被逼着跳進糞坑裏打滾!
他無力地閉上眼,聲音沙啞,帶着濃重的自嘲和一絲絕望的麻木:
“當…爲什麼不當…”
“既然都掉進糞坑了…”
“那就…看看這坑底…”
“到底能有多深…多臭吧…”
掌心那凝固的暗金紋路,在無人察覺的角落,極其微弱地…閃爍了一下。仿佛在無聲地嘲笑着他的掙扎,又仿佛…在期待着這即將到來的、更污穢的“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