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樹杈上的寒意順着背脊緩慢爬升,林淵將半張臉埋進圍巾裏,只露出一雙警惕的眼睛。懷裏的匕首如同活物般微微震顫,刃口的瑩白光澤隨着遠處幽綠光點的逼近而忽明忽暗,像是在與某種邪惡力量無聲對抗。

黑暗中傳來枯枝被踩碎的“咔嚓”聲,密集得如同雨點落下。那些藏匿在樹林深處的詭影終於動了,無數雙綠幽幽的眼睛在雪地上移動,形成一條閃爍的光帶,正朝着雲杉樹緩慢圍攏。詭異的哭笑聲再次響起,比之前更加清晰,仿佛就在耳邊盤旋,帶着令人心悸的蠱惑力。

“不能坐以待斃。”林淵握緊匕首,指尖因用力而泛白。他知道這棵雲杉樹雖然粗壯,但絕非絕對安全,一旦被圍攻的精怪們撞倒樹幹,自己只會摔得粉身碎骨。他必須主動出擊,尋找突圍的機會。

借着匕首的微光,林淵快速掃視四周,發現西南方向的樹林相對稀疏,月光能透過枝椏形成大片光斑,那裏或許是最佳的突圍方向。他深吸一口氣,將背包的肩帶勒緊,像獵豹般蜷縮身體,猛地從數米高的樹杈上躍下!

落地的瞬間,他順勢在雪地上翻滾,卸去下墜的沖擊力,同時匕首橫掃,將撲到近前的一只山貓精怪逼退。這只山貓比普通山貓大了近一倍,皮毛呈詭異的灰黑色,爪子泛着青黑色的寒光,喉嚨裏發出“咕嚕咕嚕”的威脅聲,正是剛才在黑暗中窺伺的“眼睛”之一。

林淵沒有戀戰,借着翻滾的勢頭向西南方向疾沖。雙腳踩在積雪中發出“咯吱”聲響,身後傳來精怪們的嘶吼聲,無數黑影從樹林裏竄出,如同潮水般追了上來。

“吼——!”

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從側前方傳來,積雪飛濺中,一頭體型壯碩的野豬精怪橫沖而出,擋在了林淵面前。這頭野豬比昨晚遭遇的那頭更加龐大,獠牙上掛着暗紅色的血痂,眼睛裏燃燒着墨綠色的火焰,身上的鬃毛根根倒豎,散發出濃烈的穢氣。

前有堵截,後有追兵!林淵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他能感覺到這頭野豬精怪的力量遠超昨晚的同類,那粗壯的四肢和鋒利的獠牙,足以輕易將自己撞成碎片。

千鈞一發之際,腦海裏突然閃過一段模糊的畫面——神魔戰場上,金色神祇面對凶獸圍攻時,並非一味硬拼,而是踏着某種玄妙的步法在縫隙中穿梭,每一步都精準地避開攻擊,同時尋找反擊的機會。

這段記憶碎片如同電流般擊中林淵的意識,身體仿佛突然掙脫了束縛,做出了連自己都驚訝的動作。他沒有減速,反而猛地側身,左腳在雪地上劃出一道詭異的弧線,身體以一個近乎違反物理定律的角度向右側傾斜,險之又險地避開了野豬精怪的沖撞!

野豬的獠牙幾乎是擦着他的鼻尖劃過,帶起的勁風刮得臉頰生疼。林淵借着側身的慣性,右手緊握匕首,順勢向野豬的側腹刺去!瑩白的刀刃沒入穢氣繚繞的皮肉,發出“滋啦”的灼燒聲,墨綠色的血液噴涌而出。

“嗷——!”野豬精怪發出痛苦的咆哮,龐大的身軀因劇痛而劇烈顫抖,轉身再次發動攻擊。

林淵落地的瞬間,腳下步法未停,如同風中柳絮般輕盈地向後飄退,恰好避開了野豬憤怒的反撲。他驚訝地發現,自己的身體變得異常靈活,那些曾經因車禍留下的傷痛仿佛完全消失,四肢充滿了爆炸性的力量,每一步都能精準地踏在積雪最堅實的位置,速度遠超常人。

這就是史前記憶驅動的本能反應!那些沉睡在意識深處的戰鬥技巧,正在被現實的危機強行喚醒。

“來得好!”林淵心中豪氣頓生,不再恐懼,反而主動迎着追上來的山貓精怪沖去。他的身影在雪地上快速閃爍,步法玄妙而詭異,時而如猛虎下山般剛猛,時而如靈蛇遊走般柔韌,總能在間不容發之際避開精怪們的利爪和尖牙。

面對三只山貓的圍攻,林淵不退反進,匕首在月光下劃出一道道瑩白的弧線。他不再刻意思考招式,身體完全遵循着本能反應,每一次出刀都精準地刺向精怪們的要害——喉嚨、心髒、關節,動作流暢而致命,仿佛已經這樣戰鬥了千百年。

“噗嗤!”匕首刺穿了第一只山貓的喉嚨,墨綠色的血液噴濺在雪地上。林淵借力轉身,避開身後的撲咬,左腿屈膝,精準地頂在第二只山貓的腹部,同時右手匕首反手一揮,割斷了它的頸動脈。

第三只山貓見同伴瞬間被殺,嚇得魂飛魄散,轉身想逃。林淵豈能放過它,腳下發力,身體如同離弦之箭般追了上去,右手一揚,匕首脫手而出,如同流星般精準地刺穿了山貓的後腿!

山貓慘叫着摔倒在地,林淵快步上前,拔出匕首結束了它的痛苦。短短十幾秒,三只凶悍的山貓精怪就已斃命,而他甚至沒有受到絲毫損傷。

“吼——!”身後傳來野豬精怪的咆哮,它已經從劇痛中緩過神來,再次發瘋般地沖了過來。這一次,它的速度更快,力量更猛,周身的穢氣也更加濃鬱,連周圍的積雪都被染上了灰黑色。

林淵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震撼,將全部注意力集中在沖來的野豬身上。他能感覺到體內的力量在飛速運轉,與懷裏的匕首產生強烈共鳴,胸口的吊墜燙得驚人,仿佛有什麼東西即將破體而出。

他沒有選擇再次閃避,而是迎着野豬精怪沖了上去!在距離野豬還有三米遠時,林淵猛地矮身,雙腳在雪地上重重一踏,身體如同彈簧般躍起,竟然直接跳到了野豬的背上!

“嗷——!”野豬精怪猝不及防,瘋狂地扭動身體,試圖將林淵甩下來。林淵雙腿緊緊夾住野豬的身體,左手死死抓住它脖頸上的鬃毛,右手高舉匕首,將體內所有力量都灌注其中!

瑩白的匕首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刃口的紋路全部亮起,散發出聖潔而威嚴的氣息,與野豬身上的穢氣產生劇烈沖突,發出“滋滋”的湮滅聲。

“這一擊,爲了五仙!”林淵怒吼一聲,將匕首狠狠刺入野豬精怪的天靈蓋!

“嗷——!!!”野豬發出一聲淒厲到極致的慘叫,龐大的身軀劇烈抽搐起來,墨綠色的血液從頭頂噴涌而出,濺了林淵滿身。它瘋狂地在雪地裏沖撞、翻滾,試圖將背上的林淵甩下來,但林淵死死抓住不放,直到野豬的動作越來越慢,最終“轟隆”一聲倒在雪地上,徹底沒了聲息。

林淵從野豬背上滾落,躺在雪地裏大口喘着粗氣,渾身的骨頭像散了架一樣酸痛。他看着死在地上的野豬精怪,還有周圍橫七豎八的山貓屍體,心中充滿了震撼和後怕。如果不是關鍵時刻覺醒的本能反應,自己恐怕已經變成了這些精怪的腹中餐。

懷裏的匕首漸漸恢復平靜,瑩白的光芒褪去,只剩下淡淡的餘溫。林淵握緊匕首,能感覺到它傳遞來的欣慰之意,仿佛在爲他的成長而高興。

他掙扎着站起身,環顧四周。剛才追來的精怪們見首領已死,大多已經四散奔逃,只有幾只還在遠處的樹林裏徘徊,綠幽幽的眼睛裏充滿了恐懼和不甘。詭異的哭笑聲也徹底消失了,山林裏再次恢復了寂靜,只剩下風雪吹過樹梢的聲音。

林淵拖着疲憊的身體,走到一棵大樹下休息。他拿出水壺喝了口水,冰冷的水滑過喉嚨,讓他清醒了許多。剛才的戰鬥雖然驚險,但也讓他對自己的力量有了新的認識——那些沉睡的史前記憶,不僅是破碎的畫面,更是蘊藏着強大力量的寶庫。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這雙手幾天前還只會握電動車把手和外賣餐盒,現在卻能熟練地運用匕首戰鬥,施展玄妙的步法。身體裏涌動的力量和腦海中閃現的戰鬥技巧,都在告訴他,他絕不僅僅是一個普通的外賣員,那些被遺忘的過去,正通過一次次的危機,一點點地回歸。

“五仙,等着我。”林淵望着長白山深處的方向,眼神變得無比堅定。初遇的“攔路虎”雖然凶悍,但更讓他看到了希望。只要能不斷喚醒體內的力量和記憶,就一定能驅散穢氣,找到鑰匙碎片,完成使命。

天邊漸漸泛起魚肚白,第一縷晨曦穿透雲層,灑在雪地上,反射出溫暖的光芒。林淵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積雪,將匕首重新藏好,繼續向山林深處走去。

前路依舊充滿未知和危險,但他的腳步卻比以往更加堅定。史前記憶帶來的本能反應,是危機中的救贖,更是他找回自己的鑰匙。他知道,隨着深入老林子,遇到的“攔路虎”會越來越強大,但他已經做好了準備,迎接每一次挑戰。

晨曦中,林淵的身影逐漸消失在密林深處,只留下一串堅定的腳印,延伸向長白山的腹地。真正的考驗,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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