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藍光如液體般包裹着雷震,地縫中的空氣粘稠得像是膠質。每下沉一米,壓力就增加一分,暗金色紋路在他的皮膚上瘋狂蔓延,抵抗着外界的高壓。地殼深處,某種龐然大物的脈動聲越來越清晰——咚、咚、咚,如同沉睡巨人的心跳。

"母親...指引我..."

雷震在精神層面呼喚着,源能量在體內形成保護層。下落過程中,他注意到岩壁上刻滿了與武神基因相似的符文,這些符號在藍光照射下微微發亮,仿佛在記錄他的到來。

三百米深處,雷震墜入一個巨大的地下空間。眼前的景象讓他呼吸停滯——一個足有足球場大小的藍色晶體結構矗立在洞穴中心,表面流轉着與武神基因同源的能量。這就是維克多口中的"基因熔爐",上古文明的遺物。

更令人震驚的是,熔爐表面浮現着數百個全息投影,每個投影都顯示着地面上不同位置的實時畫面。雷震看到了醫院樓頂的夜影,她渾身是血,仍在頑強抵抗;看到了林婉兒爬向通訊器的艱難身影;看到了城市各處被藍光控制的平民...

"這是...監控系統?"

熔爐突然發出嗡鳴,頂部的晶體結構如花瓣般展開,露出內部的核心——一個懸浮的藍色能量球體。球體表面,母親的面容一閃而過。

雷震瞬間明白了熔爐的運作原理:它通過吸收特定基因能量來激活,而母親的精神意識不知怎麼被困在了這裏。奧古斯都想要利用武神基因徹底喚醒它,從而控制整個邊陲星系的生命。

"不..."

雷震向熔爐核心伸出手,暗金色能量與藍色光球接觸的瞬間,龐大的信息流涌入腦海。他看到了上古文明的輝煌與隕落,看到他們如何創造武神基因作爲最後的希望;看到了母親年輕時如何意外發現這個熔爐,並試圖封印它;看到了奧古斯都的探子如何在她虛弱時偷襲,將她的意識囚禁於此...

劇痛讓雷震跪倒在地。信息流太過龐大,他的大腦幾乎無法承受。更糟的是,熔爐開始反向抽取他的能量,暗金色紋路逐漸被藍色侵蝕。

"雷震!"

微弱的聲音從通訊器中傳來。林婉兒!雷震掙扎着保持清醒:"婉兒...熔爐...它在吸收..."

"聽我說!"林婉兒的聲音斷斷續續,伴隨着激烈的打鬥聲,"夜影拿到了控制模塊...但她傷得太重...我需要你引導熔爐能量...逆轉流向..."

雷震模糊地意識到林婉兒在說什麼。理論上,如果他能控制足夠多的源能量,或許可以改變熔爐的能量流向,解除它對地表生命的控制。但代價可能是...

"你會死的。"林婉兒突然輕聲說,仿佛讀到了他的想法,"能量反沖會燒毀你的基因鏈。"

岩壁上的符文突然全部亮起,母親的精神投影再次浮現。這次她不再模糊,而是清晰得如同實體。她向雷震伸出手,眼中滿是溫柔與決絕。

"兒子...讓我來。"

雷震搖頭,暗金色能量在掌心凝聚:"不,母親。這次換我保護你。"

他猛地將雙手插入熔爐核心。劇痛如千萬根鋼針貫穿全身,但雷震咬緊牙關,開始有意識地引導能量流動。奇跡般地,熔爐的能量開始逆轉,藍色光流沿着他的手臂向上蔓延,所過之處暗金色紋路重新顯現。

地面上的戰鬥突然出現了轉機。夜影驚訝地發現,被控制的平民一個個倒下,改造蟲族則陷入混亂。維克多憤怒地咆哮着,命令剩餘的手下集中攻擊樓頂。

"他成功了..."林婉兒虛弱地笑了,隨即被一陣咳嗽打斷。她的額頭,暗金色紋路正在消退,"快...趁現在..."

地下洞穴中,雷震感到母親的意識正從熔爐中脫離。藍色能量逐漸形成一個清晰的人形,面容慈愛地看着他。

"該走了,孩子。"母親的聲音直接在腦海中響起,"熔爐即將過載。"

"不!我們一起走!"

母親搖搖頭,指向熔爐頂部:"看。"

雷震抬頭,看到頂部晶體結構正在閉合。一旦完全封閉,這裏將成爲密封的墳墓。母親的精神體突然推了他一把,力道之大將他直接拋向出口。

"母親!"

"記住,武神基因的真正力量在於守護。"母親的身影開始消散,"去找你父親...他在灰燼星域..."

藍色光流形成一股上升氣流,托着雷震快速上升。下方,熔爐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整個地下空間開始崩塌。在最後一刻,雷震看到母親的精神體化作無數光點,融入熔爐的核心。

地面劇烈震動,醫院主樓開始傾斜。夜影拖着受傷的身體,抓住昏迷的林婉兒向安全地帶移動。就在建築即將倒塌的瞬間,一道暗金色光柱從地縫中沖天而起,雷震的身影隨之躍出,穩穩落在兩人身旁。

"熔爐..."

"封印了。"雷震的聲音沙啞,眼中閃爍着藍金交織的光芒,"暫時。"

遠處,維克多和殘餘的基因武者正在撤退。黑色飛行器降下牽引光束,將他們接走。雷震沒有追擊,他的注意力全在林婉兒蒼白的臉上。

"她怎麼樣?"

"基因反噬。"夜影簡短地說,機械義眼已經損壞了一半,"她強行維持與你的共鳴太久。"

雷震輕輕抱起林婉兒,感受到她微弱的脈搏。暗金色能量自動流向她的身體,試圖修復損傷,但效果甚微。

"需要專業醫療設備。"夜影指向天際,"聯邦艦隊到了。"

龐大的聯邦戰艦群終於出現在大氣層外,但雷震知道,他們來得太晚了。邊陲星系已經付出了慘重代價,而奧古斯都的陰謀才剛剛開始。

"夜影。"雷震突然開口,"你爲什麼幫我?"

刺客沉默片刻,破損的義眼微微轉動:"任務變更了。"

"什麼任務?"

"觀察武神基因載體。"夜影的聲音罕見地帶上了一絲溫度,"確認是否值得保護。"

雷震想起熔爐中看到的畫面,突然明白了什麼:"刺客聯盟...你們一直在監視雷氏家族?"

夜影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林婉兒:"她需要立即治療。我有艘船藏在城郊。"

聯邦的戰艦開始降落,全副武裝的士兵涌向城市各處。雷震知道,一旦被他們帶走,林婉兒會成爲研究對象,而他自己更可能被囚禁。

"帶路。"他抱起林婉兒,跟着夜影向城外移動。

穿過廢墟時,雷震注意到夜影的步伐有些不穩。她的傷勢比表現出來的更嚴重,卻始終沒有出聲。這種隱忍讓他想起了鐵塔——另一個寧願流血也不願示弱的夥伴。

"鐵塔呢?"

"安全。"夜影指向遠處的聯邦醫療站,"他的機甲核心受損,但人沒事。"

三人避開巡邏隊,來到城郊的一個廢棄機庫。夜影的飛船僞裝成普通貨船,內部卻裝備了先進的醫療艙。她動作熟練地啓動設備,將林婉兒放入治療艙。

"她會活下來的。"夜影突然說,"基因反噬不會致命,只是..."

"只是什麼?"

"她可能永遠失去基因共鳴能力。"夜影調出掃描結果,"這是強行維持鏈接的代價。"

雷震握緊拳頭,暗金色紋路在手背閃爍。又一個因他而受傷的人。母親、林婉兒、夜影...這份名單還會增加多少?

"不是你的錯。"夜影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她知道自己會付出什麼代價。"

雷震抬頭,第一次認真打量這個神秘的刺客。破損的機械義眼後,那只完好的琥珀色眼睛正注視着他,裏面沒有往日的冷漠,而是某種復雜的情感。

"爲什麼改變主意幫我?"

夜影沉默良久,最終走向控制台:"因爲看到了一些東西...在熔爐激活的時候。"

她調出一段模糊的影像——那是熔爐記錄的上古文明最後時刻。畫面中,無數武神基因載體站在熔爐前,做出與雷震相同的選擇:犧牲自己保護他人。

"刺客聯盟的信條是守護平衡。"夜影輕聲說,"而你...值得守護。"

飛船突然震動,警報響起。聯邦的偵察機發現了他們。夜影迅速啓動引擎,飛船緩緩升空。

"去哪?"雷震問,手放在林婉兒的治療艙上。

夜影的嘴角微微上揚:"灰燼星域。找你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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