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點就是沒有缺點!
更何況結婚不只是爲自己選擇未來伴侶,更是爲以後的孩子挑選滿意的父親。
雖然林紉芝也不確定自己是否會生育,但防患於未然嘛。
兩家條件都很好,以後他們的孩子生來就在羅馬,起點即別人的終點。
既然很滿意,她也說起自己的情況。
“我今年二十一歲,父親是長風廠副廠長,母親是繡研所主任,他們只有我一個孩子。我也在繡研所上班,實習期每月工資46元。”
說到這裏,林紉芝想起什麼坐直身子,肅着小臉。
“前段時間,我拒絕了割尾會主任兒子的求親,他爲了報復我到處造謠。雖然事情解決了,但如果你介意……”
“我不介意!”周湛連忙開口,神情焦急。
他怎麼會介意呢?聽到未來媳婦兒被人這麼傷害,他只恨不得一槍崩了這種人渣敗類。
即使事情解決了,心裏還是不得勁兒。他只介意自己沒早點認識她,讓媳婦兒受了這麼大委屈。
望着周湛認真堅定的神色,林紉芝忽然輕笑,梨渦裏仿佛藏着蜜。
“知道啦~”
“那…你要和我發展更深的革命情誼嗎?”
感受到女孩態度的軟化,周湛趁熱打鐵。一雙黑亮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林紉芝,眼神裏透着股說不出的銳利和專注。
“我覺得我們挺合適的。”
周湛心髒像被人攥住後突然鬆開,狂喜如電流從尾椎竄上後頸,喉嚨發緊得說不出話。
“我我我、我們……不是,那、那我以後…可以叫你芝芝嗎?”
周湛被喜悅沖昏了頭腦,一時不知說什麼,語無倫次。
林紉芝忍不住笑出聲來。
就好像原本又凶又野的大灰狼,突然變成了憨憨傻傻的哈士奇。
聽到她的笑聲,周湛的耳朵霎時變得通紅。
林紉芝笑得更歡了,饒有興致地打量。
他之前表現得直接又霸道,沒想到還有這麼純情的一面。不得不說,這種反差感,讓人更心動了。
“想叫我芝芝呀,這個嘛…就看你的表現啦~”
——
還沒走進家門,一個圓滾滾的小身影就沖過來,猛地抱住林紉芝的小腿。
“姑姑,你去哪裏了呀~我等你等得天都要黑啦~”
“珩珩不可以這樣,很危險的!”
林紉芝雙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肅着臉道。
不開玩笑,剛剛他沖過來的瞬間,身旁的人條件反射腿就踢出去了。
林紉芝趕忙屈身,背對着男人,又把孩子護到自己懷裏。幸好,最後周湛及時收住了腿。
來人是林紉芝大堂哥的兒子,林雲珩。
林家老兩口共有二子一女,小女兒林宛棠隨軍南方,育有兩個兒子陳鬆青和陳柏青,均未婚;二兒子林振邦,育有一女林紉芝;
大兒子林興華,育有一子林躍文,娶妻白薇,兩人的兒子林雲珩今年五歲,也是目前林家唯一的第四代。
堂哥在滬市外貿局上班,堂嫂是市一百的售貨員。大伯大伯母也都工作繁忙。
大部分時間雲珩都是送來老洋房,由林懷生沈令儀照看。只要孩子人品不出問題,老兩口也不怎麼拘着他。
有六個大人、六份疼愛的林雲珩,養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每天像只精力旺盛的小牛犢,橫沖直撞。
看着姑姑嚴肅的神色,林雲珩也收起笑容,兩只肉乎乎的手在背後絞着衣角。
“姑姑,珩珩知道錯啦,你不要生氣好嘛~”
確定林雲珩聽進去了,林紉芝也不再板着臉。
捏了捏他兩邊肥嘟嘟的嬰兒肥,顫乎乎的,像果凍一樣。
林雲珩順着她的動作,小臉托在姑姑雙手上,方便她捏。
看到小孩眼裏“真拿你沒辦法”的無奈,周湛忍俊不禁。
“湛哥哥,你怎麼和我姑姑一起回來呀?”林雲珩認識這個來看過爺爺的大哥哥。
他這個年齡的孩子,最是崇拜周湛這樣英勇殺敵的大英雄。
“因爲你姑姑陪着我出門逛了會兒。”
“我們男子漢大丈夫,怎麼能讓女孩子陪着出門呢?!”林雲珩震驚地都不讓姑姑玩肉肉了。
滿是不贊同地對周湛說,“以後你不要這樣了,湛哥哥。姑姑這麼嬌弱,應該是你保護她才對。”
“哈哈哈好,以後我一定好好保護你姑姑。”
周湛肩膀聳動,一句話刻意拉長說,說到“好好”兩個字時,還加重了音調。
看他在孩子面前也這麼不正經,林紉芝氣鼓鼓地瞪了他一眼。
周湛笑得更開懷了,又沖着林紉芝挑了挑眉。
客廳裏,大伯母鄭英邊織毛衣,邊和沈令儀聊天,堂嫂白薇在旁邊拆毛線。
“珩珩可算把你姑姑盼來啦!”鄭英嗓音清亮,“阿湛,你隨意點,把這當自己家就成。”
白薇性格溫婉,面容白皙清秀,眉宇間帶着一抹難以掩飾的愁緒,“芝芝你們來了,馬上就吃飯了。”
家裏的男人們正在廚房裏,忙得熱火朝天。周湛很有眼力見,和大家打過招呼後,也進去幫忙打下手。
林紉芝和大伯母幾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聊着市一百的新款風衣,顯然已經習以爲常。
而這一優秀習慣的養成來源於林爺爺林懷生。
——
沈令儀是民國時期的富商千金,那時候的沈家如日中天,在滬市的大家族裏也排得上名號。
後來抗日戰爭爆發,沈父果斷變賣家產,遣散家仆,購買了一大堆糧食藥物武器送上前線,還捐了幾架飛機。
沈令儀的哥哥弟弟也投身革命,弟弟還是當時第一批飛行員。
而她本人跟着父母顛沛流離。可那時候時局實在太混亂,沈父沈母在某次敵襲中遇難。
沈令儀大學讀的是西醫,父母去世後,她一邊在後方做戰地醫生,一邊尋找哥哥弟弟的消息。
可後來卻確認弟弟已經犧牲了,哥哥依然不知所蹤。
沈令儀痛不欲生,卻也是這時候認識了一個不要命的小戰士。
林懷生無父無母,獨自跌跌撞撞地長大,當過乞丐,也當過賣報童,拉過黃包車,也扛過大包,每天在溫飽線上掙扎。
快餓死的時候被路過的軍隊救了,之後他便加入紅軍,認識了一群志同道合的戰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