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子離開身體,朱嬌嬌繃着的神經和身體也是一鬆。
外面的人聽見裏面的動靜,立馬拍門:“開門!”
朱嬌嬌從進來起便鎖了門,他們一時難得進入。
心裏的想法千回百轉,她果斷下了決定。
“走嗎?帶我一起走!”
外面的人瘋狂砸着門,俞眠揪着沈懷瑾的衣襟臉色有些發白。
沈懷瑾卻還不急:“記住你今天的感覺,握刀的手會抖,是因爲你的心不穩。”
他抓起她僵硬的指尖,按在她自己狂跳的心髒上。
“殺人不是斬草,你今日怕的不是血,是這裏——”他用力一壓她的心口,“在告訴你,人命不是輕飄飄掛在嘴邊的東西。”
門被猛烈撞擊開來,七八個帶刀的家丁涌了進來。
爲首之人認出了沈懷瑾:“這不是小姐那個小白臉相好嗎?”
嘴裏說的是沈懷瑾,那些人的目光卻都移向了俞眠。
她整個人發愣站在那裏看起來嬌怯怯的,眼裏水霧蒙蒙都是未散的惶恐,容貌絕色的美人瞧着好生讓人憐惜。
這些人平常就跟着朱富貴幹些不入流的勾當。
此等美色當前,衆人都存了別樣的心思。
“喲,這怎麼還有個小美人兒啊?咱們朱府又得多一位主子咯!”
幾人猥瑣哄笑。
沈懷瑾上前半步,屏風打來的陰影覆住他的半邊面容。
他根本沒有理會這幾個人,溫聲教導俞眠。
“眠眠,若真下定了決心便要記得,殺人的手不能抖,心不能軟。”
那幾人面面相覷,嗤笑出聲。
“你這小白臉別還想着能打過哥幾個,就是讓你一只手你今天都走不出朱家的大門。”
沈懷瑾捏捏她的手指,溫柔哄道:“眠眠,看着我。”
俞眠還張着嘴發愣,她委委屈屈地抬起眼眸。
只見沈懷瑾的身影如鬼魅,下手極其幹脆利落。
頸骨斷裂的脆響還未蕩開,人便軟綿綿地塌了下去。
下手的位置精準得可怕,既不會多費半分力氣,也不會留下半點掙扎的餘地。
他甚至連那小刀都沒用上,幾人帶着茫然的表情咽了氣。
剩下的那人,站在原地,面色從呆愣慢慢變爲驚恐,他扔下刀癱軟着雙腿就要跑出去。
沈懷瑾一腳踢過去,重重用力踩斷了他的腿。
慘叫聲被朱嬌嬌眼疾手快堵住了。
她面色慘白拿着團布使勁往那人嘴裏塞,直塞得那人翻白眼。
沈懷瑾默默看着她動作,誒了聲:“你要把他憋死了,我還有用。”
朱嬌嬌現在聽見他的聲音,忍不住抖了抖。
“哦,我就是想着,幫把手……”
這幾個人是朱富貴從死人堆裏刨出來的,專給他幹些強搶民女這些勾當,死不足惜。
即便如此,她還是被沈懷瑾的狠辣震驚到。
沈懷瑾溫柔地朝俞眠伸出手:“眠眠,過來。”
俞眠有些知道他想要幹什麼,縮了縮肩膀:“不要。”
意料之外被拒絕,沈懷瑾輕輕嘆了口氣。
“過來,我教你怎麼殺人。試試手感,往後下手的時候才不會害怕。”
朱嬌嬌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這種東西到底有什麼好學的啊。
都給俞眠都嚇成狗了。
地上的人知道自己還是要死,瘋狂掙扎起來。
朱嬌嬌一屁股坐上去,利用體重的優勢將他壓得氣差點沒上來。
沈懷瑾又重復了一遍:“過來。”
明明就兩步路的距離,他不去牽她,就要讓她自己過來。
俞眠抬眸望向他,眼尾微微泛紅,嘴角不自覺往下撇,溼漉漉的眼淚將落未落。
她都說不要了,這人怎麼還要勉強她。
成親的時候說好了不讓她受委屈,怎麼現在跟夫子一樣凶她。
“我不要!你好凶!”
今晚她好累,走了那麼遠的路過來,還被人嚇唬。
她也不知道爲什麼,明明當時氣得想要殺人,可真要動起手來又覺得很不舒服。
看沈懷瑾動手殺人,跟自己親自下手是兩種感覺。
她想不明白,她以爲殺人應該是件很容易的事,可現在看着沈懷瑾的冷臉只想哭。
明明眼淚已經跟斷了線的珠子往下流,可人還咬着唇倔得很不肯出聲,只拿那嬌嬌怯怯的眸子瞧着他。
美人含淚,沈懷瑾哪裏受得了她這樣。
他長嘆一口氣,溫溫柔柔將哭得發軟的俞眠擁入懷裏。
“好了好了,不殺便不殺吧。”
他溫聲細語哄着:“往後若有人欺負你,只管告訴我。”
俞眠雙手撐着他的胸膛,委屈極了:“你真的討厭死了……”
“嗯。”
兩人在這裏你哭我哄的,朱嬌嬌有些繃不住了。
“你們要不看看場合呢?這裏還有我呢!”
被她壓在地上的那人嗯嗯了兩聲,眼睛瞪得老大。
沈懷瑾哄着人,走不開。
聲音溫柔但卻似魔鬼:“忘了還有你了,你把他了結了吧。”
“我?”朱嬌嬌指着自己,“我,我我也沒殺過人啊?”
沈懷瑾不管她,輕輕哄着還拍着後背:“乖,不哭。”
他溫柔地吻了吻俞眠發頂。
“今日讓你來,是想讓你切身體會說出口的話落在手上是什麼感受。往後別在外人面前說這些話,想殺誰悄悄告訴我,我來替你動手。”
朱嬌嬌聞言,瞪大了眼。
是這個道理嗎?
她以爲他要說些什麼有教導性的話。
不應該跟她說別亂殺人,尊重生命之類的嗎?
這聽着,怎麼怪怪的。
俞眠說不上來是什麼感受,只是埋在他懷裏悶悶地應了聲:“嗯。”
她還需要時間緩和下來,但朱嬌嬌這邊已經在琢磨着怎麼動手了。
她若是不壓着這個人,人會跑,可身邊上哪兒去找趁手的武器。
俞眠懨懨地趴在沈懷瑾胸膛上,耳間聽得沉悶的掙扎聲,和一聲很輕的骨頭斷裂的聲音。
隨後就只餘氣息不勻的喘息聲。
她意識到了什麼,從沈懷瑾懷裏抬起頭來。
朱嬌嬌身下的男子脖頸被一根腰帶纏住,面色紫脹死不瞑目。
直到馬車奔襲了許久,她眼前都還是這一幕。
“發什麼呆呢?”
面前伸過來一只胖手,遞給她個饅頭。
朱嬌嬌見她不接,還往她手裏塞:“吃點,這忙活大半夜的不餓啊?”
俞眠蔫巴巴地坐在那兒小聲嘟囔:“你怎麼就動了手……”
她可是妖啊,殺人居然還沒個人類姑娘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