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子平吐完那口唾沫，轉身甩袖離場，鞋底在台階上“噠噠”地響，像是踩着誰的臉。
林洛沒抬頭，繼續站在台下，任由台上的虎筋酒一路飆價，從五十兩叫到八十、九十、九十五，最後落錘定價一百兩。主簿念完成交的那一刻，堂裏所有人都噤了聲，好像都被這行情嚇住了。
這一壇不過一斤酒，卻比康家的蛇膽膏還貴一半。
林洛收好銀票，沒多耽擱，趁熱把剩下三壇酒一口氣拍了出去，價格沒第一壇高，卻也穩穩當當加了二百兩。他這次帶了五壇，還留了一壇打算送縣衙，搭門路的。
這場官競結束，他一共收入三百二十兩，加上之前存下的七十多兩，差不多已近四百。
這錢要是留在別人家，估計的偷偷埋地底下了。但林洛不打算藏，他腦子已經轉起來了。
回去的馬車還沒出縣衙門口，就被人攔了下來，是裘三帶的人。
那人悄聲把他拉到路邊，說：“裘哥讓我告訴你，康家動了人手，打聽你家的鹽泉，估摸着想再來一回。”
林洛“哼”了一聲，沒吭聲，提着酒壇轉頭就走。
康家想玩明搶那一套，的先掂掂林洛的骨頭是硬是軟。
他趕回村的時候天已經擦黑，秦月娥正蹲在灶門口煮粥，鍋裏還有兩塊臘肉。
林洛提着包袱走進來，甩手把兩壇酒放炕沿，又掏出三張銀票往桌上一拍。
“又賺了三百兩。”
秦月娥嚇了一跳，手裏的勺子掉灶台上，蹲下去撿的時候還帶翻了一把幹菜。
她扒拉着火邊說：“你是打劫了誰啊？”
“靠本事掙的。”林洛把背上的包打開，一堆獸皮和臘肉隨手扔出來，居然還有一只斑鳩，是回程時順手打的。
秦月娥收拾着東西，嘴上卻問：“你這回鬧這麼大，康家肯定不服氣吧？”
“吐我一臉唾沫走的，沒當場掀桌就算他有教養了。”林洛扯了個板凳坐下，抬腿靠牆上，“他不服氣才好，我正盼着有人給我找點活幹。”
秦月娥沒說話，只把火添旺，粥煮開的時候，鍋邊噗噗往外冒泡，鹹肉香味也隨着灶火四處散出去。
林洛捧着碗吃完，轉身去後院挖了兩個小坑，把剩下的鹿肉和熊膽埋地底下藏好。鹽水缸也換了新布封住，這幾天還的再曬一批，天一冷就不結晶了。
第二天一早，果然來人了。
不是康家，是村裏的人。
領頭的是大嬸李家二嫂，後頭跟着七八個，男女老少都有，全都是前幾天聽說他賣肉時圍在門口湊熱鬧的那撥人。
李家二嫂站院子門口不走，沖裏頭喊：“林洛啊，咱鄉裏鄉親的，你家要是日子好過了，可不能不照顧咱們這些窮鄰居啊。”
林洛沒搭理，繼續在屋裏用獸皮縫制陷阱繩，一針一線地釘着。他手上力道不大，動作卻快的很，照着圖紙上的“套頸捕”挨個試。
屋外那群人見他不出門，李家二嫂就自己把門推開了，拎着只破布袋子就想進來。
林洛這才起身，拎着後羿之弓，站在門檻上，冷冷一句：“你要是進來，這門今天就封。”
屋外頓時安靜了一片。
李家二嫂臉一紅，嘴還想硬：“咱也沒想占你便宜，就是看你家日子好點，問問能不能分點鹹菜、幹肉什麼的，孩子都餓瘦了……”
“鹹菜你屋後地能種，幹肉你山上能打。”林洛沒繞彎子，“我家不是官倉，也不是義莊。我吃的每一口，全是用命換來的，你們要是也願意跟我進山，分半只野豬我都不心疼。”
他這話一出，幾個老人低下頭，兩個後生還真動了念頭，但李家二嫂狠狠拉住不讓動。
“這山你說上就上？你有弓我們有啥？我們要是死了算你頭上不？”
“你活着就全是我的債？那我死在山上，誰給我收屍？”林洛直接懟了回去。
她還想吭聲，裘三這時候正好到了。
他從後頭繞過來，身後還帶着兩個穿衙役短袍的官差，一臉看熱鬧的笑。
“呦，這又是來圍攻林獵戶的啊？我聽說有賊圖謀官倉，還以爲真出事了，原來是村民圖肉啊？”
李家二嫂一聽這話，臉都變了，連忙往後縮。
裘三不着痕跡地往林洛那邊擠了擠，低聲說：“康家那邊還沒動，聽說這兩天在找你鹽泉的圖。”
林洛“嗯”了一聲。
“你最近要小心點，我那邊能罩的也就這村了，再往外走就不頂用了。”
“放心，我真要死，也死在咱村界裏。”
裘三咧嘴一笑，抬頭沖那堆人喊：“都走吧，這年頭誰家能剩糧？林洛這邊已經把多出來的全報備了，你要真餓的慌，去縣裏報災戶。”
那群人灰溜溜散了，走時還不忘罵幾句：“小氣鬼，鹹魚都不舍的分……”
林洛沒理他們，轉頭去翻醃肉缸，挑了兩塊分出來，又去後院拎了點野菜。
“這堆你幫我送給王老頭和李瞎子。”
秦月娥點頭。
“嫂子，這些人以後還會來。但不該給的別心軟，真窮的我不會不管。”
她把肉和菜用布包起來，系的緊緊的。
那天晚上，林洛把曬鹽池重新挖了一塊，準備擴大面積。他現在已經不滿足靠一缸兩缸賣錢了，他想的是——屯鹽。
鹽比肉能放，能存，也能換命。
而且，這東西朝廷管的最嚴，康家遲早也會下手。
林洛把後院的石頭地搬了一半，下面鋪了幾層草灰，用來養缸底，免的鹽水發臭。
忙到深夜，秦月娥給他送了一碗鹿筋湯，說是熬了一下午。
他一口喝下去，舌頭發麻，卻越喝越精神。
系統突然彈出一句提示：
【宿主今日成就：鞏固村界聲望+10，鹽業掌控度+5，當前經驗68/100】
他看了一眼，也沒什麼表情，收起系統界面，又繼續幹活了。
他現在不急着升級。
他知道，等康家的人再次上門的時候，那才是真正的開始。
三天之後，清岩村就又炸開了鍋。
先是王老頭那邊傳出消息，說林洛送了一包鹹肉和野菜，李瞎子家也的了兩瓢鹽水，還順帶給他燉了一鍋雞骨湯。這事本是好事，可一傳十十傳百，到第五天，就變成了“林洛偷偷救濟親戚，不肯分給大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