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了。
凌歲呆呆地看着地上那攤灰燼，整個世界的聲音都消失了。
就在這時，天空猛地響起一聲炸雷！瓢潑大雨傾盆而下！
冰冷的雨水無情地沖刷着地面，混合着泥土，迅速將那些白色的骨灰沖散，流向旁邊的排水溝……
“不！！！不要！！！”
凌歲發出了一聲淒厲到不似人聲的尖叫，猛地撲倒在地，徒勞地用手去捧，去抓，想要留住妹妹最後一點痕跡！
可是雨水太急太大，一切只是徒勞。
她只能眼睜睜看着妹妹的骨灰，被渾濁的雨水裹挾着，迅速消失在黑暗的下水道口……
極致的悲慟和絕望猛地沖上心頭，凌歲猛地噴出一口鮮血，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意識。
昏迷前，她最後看到的，是裴謹言、陸靳白、霍硯修三人震驚失措、朝她奔來的身影……
再次醒來，是在別墅熟悉又冰冷的臥室裏。
身邊空無一人。
手機裏有幾條未讀短信。
裴謹言：「歲歲，我們沒想到會變成這樣。爲了補償，我們會給你妹妹重新立一個衣冠冢，選最好的墓園。」
陸靳白：「好好休息，別多想。」
霍硯修：「事情已經發生了，節哀。」
凌歲看着這些短信，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得像一潭死水。
她機械地關掉手機，只想永遠沉睡下去。
房門被輕輕推開，江思吟走了進來。
“凌小姐，你醒了？我也沒想到……我只是做了個噩夢而已，他們竟然會這樣做……不過，你妹妹骨灰沒了也好，省得占着地方，浪費土地，你說是不是？”
凌歲閉上眼，不想看她，更不想跟她說話，只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出去。”
江思吟非但沒走，反而走近幾步，語氣越發惡毒：“其實啊，等你以後死了，骨灰也可以直接揚了，說不定啊，還能和你妹妹的骨灰在下水道裏相遇呢？姐妹團聚，多感人啊？”
“滾！！！”凌歲猛地睜開眼，所有的絕望和恨意在這一刻爆發，她抬手用盡全身力氣，狠狠一巴掌扇在江思吟臉上！
江思吟被打得偏過頭去，臉上瞬間浮現出清晰的五指印。
她捂着臉，難以置信地瞪着凌歲，眼神變得陰毒無比：“你敢打我？！凌歲，你給我等着！”
說完，她轉身沖了出去。
凌歲癱軟在床上，連生氣的力氣都沒有了。
傍晚，裴謹言三人怒氣沖沖地闖進她的房間！
“凌歲！你對思吟做了什麼？！”裴謹言厲聲質問，“爲什麼她給我們發了告別短信就走了？！現在人都找不到了！”
陸靳白把手機屏幕懟到凌歲眼前，上面是江思吟發來的信息：「裴先生，陸先生，霍先生，對不起，我走了。凌小姐終究容不下我，這裏已經沒有我的容身之地了……謝謝你們這些日子的照顧，保重，不要再找我了。」
“我沒有趕她走！”凌歲聲音沙啞地辯解，“是她自己……”
“夠了！”霍硯修失望地看着她，語氣冰冷，“凌歲，思吟已經夠可憐了！她因爲害死你妹妹，內心一直備受煎熬，噩夢不斷！我們好不容易才讓她稍微走出來，你現在又把她逼走！你是不是非要把她逼死才甘心？！”
凌歲看着他們三人臉上如出一轍的憤怒和指責，只覺得無邊的疲憊和荒誕襲來，連解釋的欲望都沒有了。
就在這時，陸靳白的助理打來電話：“陸總，找到江小姐了！她……她回自己家了！”
三人聞言大喜，立刻強行拉起虛弱的凌歲：“走！跟我們去給思吟道歉！必須讓她回來！以後再也不準趕她走！”
車子一路疾馳，停在一個破舊肮髒的巷口。
剛下車，他們就聽到裏面傳來江思吟淒厲的哭喊聲！
三人臉色驟變，立刻踹開門沖了進去！
只見狹小的房間裏，江父正對着江思吟拳打腳踢，江母拼命攔着，哭喊着：“別打我的女兒！求求你別打了！”
“住手！”裴謹言三人立刻上前制止。
江父喝得醉醺醺的，見有人阻攔，更加瘋狂，竟然抄起桌上的水果刀就朝着江思吟捅去！
混亂中，江母沖了過去，被江父一刀捅中了腹部！
“媽——！！”江思吟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臉色煞白，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場面一片混亂。
裴謹言三人迅速制服了發瘋的江父，叫了警察和救護車。
但江思吟的母親，最終因失血過多，死在了送往醫院的路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