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門房說從昨兒個開始,外頭有人一直有人盯梢,郭護衛去拿人,沒拿到。也不知是什麼人,連郭護衛都落了空。”
江明月蹙了一下眉。
“東西收拾妥當了?”
外頭的人,不外乎楊家、沈家、謝家,抑或是蕭凌川家裏的人。
既然已經暴露了行蹤,這裏繼續住下去就沒什麼意義了。
如果她悄悄離開,倒黴的就是漣漪和宋神醫這些和她有關的人。
她不能只顧自己。
“都已經裝上馬車了,姑娘,什麼時候啓程?”
江明月靠在貴妃榻上懶洋洋翻了個身,張嘴:“喂我。”
丹霞忙將桌上鮮嫩多汁的水果送到她唇邊。
“姑娘不是要動身嗎?”丹霞捂嘴笑,就喜歡姑娘這股鬆弛勁兒。
“嗯,吃飽了才好上路。”江明月要好好享受這最後的平靜日子。
“去哪?”
男人幽淡的嗓音在門口響起。
神情淡薄疏離,墨色大氅的肩頭還覆蓋着一層薄雪。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走得急,並沒戴帽子,白色的雪花覆在烏黑的頭發上,更添幾分冷意。
江明月神色有點懵:“你怎麼來了?”
青天白日直闖姑娘家閨房。
半點隱私都沒有了好不好?
想到這宅子是他的,她更加堅定了搬離的決心。
蕭凌川臉色更冷了,輕抿薄唇。
裝模作樣,江明月心裏罵了一句。
她臉上揚起笑,站起身行禮:“外頭下雪了?”
“嗯。”他的臉色稍稍溫和了點,視線在房間裏淡淡掃了一圈。
梳妝台上空空如也,桌子上的細頸汝窯花瓠不見蹤影,連那床一起蓋過的軟緞蒼葭色薄被也不見了。
倒像遭了賊。
他淡聲問:“這裏住得不舒服?”
江明月垂着眼眸答話,“不是。”
蕭凌川沉默了幾瞬,又問:“打算去哪?”
江明月:“我在京城有宅子,先搬過去小住。”
他客氣了一句:“需要我送嗎?”
“不必,已經安排好了,”江明月硬着頭皮拒絕,不敢抬頭看他,行大禮。
“這些年多謝公子照拂,大恩大德,民女日後定當結草銜環以報。”
報恩方法有很多種,不一定非得把自己後半生搭進去。
他若是駙馬,她就更不能繼續和他保持這種見不得光的男女關系了。
丹霞在一旁噤若寒蟬,看到蕭凌川冷淡的眼神,趕緊避出去。
蕭凌川上前一步把她扶了起來。
房間裏溫暖如春,他肩上的雪花已經化作水珠,沾在大氅的墨狐毛發頂端,晶瑩剔透,微微晃動。
柔和了他周身的冷硬氣息。
他修長的手指輕觸她的胳膊,不容拒絕地扶她起來,又迅速縮回去。
“不必。”薄削的唇角繃直,冷漠的聲音沒有一絲起伏和漣漪。
江明月偷偷看他臉色。
他這是生氣了?
冷得像塊冰。
以往他數年都不會來,怎麼這才三天就又來了?
是爲了……
江明月後背一僵,想起他說過幾天來看她的話。
大老遠跑一趟,他自然不只是光爲了看她,而是爲了睡她。
沒有睡到,她還要搬走,他怎麼可能高興?
可她不會遂他的願。
你都有老婆了。
誰願意跟你睡啊拜托!
她打算先溜,“公子請坐,我去沏茶。”
蕭凌川只是冷漠地收回視線,轉身離開:“不用。”
江明月猶豫幾瞬後,還是跟在他身後,送他出門。
總不能徹底得罪他。
他的身影高挑挺拔,長腿邁出,步伐不算慢,她得提着裙子一路小跑才能跟上。
到垂花門口時,她已經有點氣喘籲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