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一大早就醒了，比鬧鍾還早。興奮得跟小時候要去春遊似的。
他嚴格按照計劃，吃了頓健康早餐（系統沒任務也習慣了），換上那身還算體面的衣服和新鞋，背上個舊雙肩包，裏面裝了瓶水、充電寶，還有那張寶貝計劃書。
檢查了好幾遍沒落東西，他深吸一口氣，意氣風發地出門了！
早上空氣清新，陽光明媚，林凡感覺每一步都踩在希望的節拍上。他提前十分鍾到了預約的上車點，是個公交站台。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眼看就八點了，手機APP上顯示司機還在幾百米外堵着。
“不是吧……”林凡有點急了，伸長脖子往路那頭看。
八點過五分，一輛有點舊的小轎車才慢悠悠地停在他面前。車窗搖下，一個戴着墨鏡的大哥探出頭，嘴裏叼着煙：“尾號0908？”
“是我是我！”林凡趕緊拉開車門坐進後排。車裏一股濃重的煙味和香水混合的怪味，讓他皺了皺眉。
除了司機，副駕已經坐了個女孩，後排還坐了個大媽。果然是拼車。
“不好意思啊，有點堵。”司機大哥說着，一腳油門就沖了出去，林凡差點一頭撞在前座椅背上。
車子在早高峰的車流裏左突右沖，各種加塞變道，搞得林凡心驚肉跳，緊緊抓着車門上的扶手。副駕的女孩和旁邊的大媽倒是很淡定，各自刷着手機。
司機大哥還是個話癆，一邊開飛車一邊通過後視鏡跟林凡搭話：“小夥子，去古鎮玩啊？一個人？”
“啊，是。”林凡簡短地回答，不想多聊。
“嘿，那地方沒啥意思，門票死貴，都是騙你們這些外地遊客的。”司機自顧自地說着，“早知道你去那兒，我該給你推薦個地方，我哥們開的農家樂，便宜又好……”
林凡只能幹笑着應付：“下次，下次。”
他心裏默默吐槽：這體驗品質，開局就不太順啊。
好不容易熬過了擁堵路段，車子駛上高速，速度更快了，但司機大哥的嘴也沒停過。從吐槽路況到吹噓自己當年開車多猛，聽得林凡冷汗直冒，只想趕緊到地方。
偏偏怕什麼來什麼。開着開着，車子突然抖了幾下，然後發動機聲音變得異常響亮和空洞，車速猛地降了下來！
“我靠！”司機罵了一句，趕緊打雙閃，把車慢慢挪到了應急車道上。
“咋了師傅？”副駕女孩有點緊張地問。
“媽的，估計是皮帶斷了！”司機一臉晦氣，下車打開引擎蓋看了看，罵罵咧咧地打了救援電話。
林凡坐在車裏，看着旁邊高速飛馳而過的車輛，心涼了半截。
這叫什麼事啊！計劃得好好的，出門就拋錨？
救援車來得倒不算慢，但把車拖下高速，再折騰一下，一個小時就這麼過去了。最後司機也沒辦法，給他們三個乘客退了錢，讓他們自己想辦法。
林凡站在陌生的高速出口，看着車來車往，有點傻眼。
計劃書裏可沒這一出啊！
副駕女孩和那個大媽很快就各自打車走了。就剩林凡一個人，用手機軟件重新叫車。可是這個位置比較偏，等了十幾分鍾都沒人接單。
陽光曬得他有點冒汗，心情也從早上的興奮變成了焦躁和鬱悶。這還沒到地方呢，就出師不利。系統這任務，看來也沒那麼容易完成。
又等了快十分鍾，終於有司機接單了。是一輛更舊的小面包車，過來又花了十幾分鍾。
等林凡終於折騰到古鎮門口的時候，已經快上午十一點了！比原計劃足足晚了一個半小時！
看着古鎮入口那烏泱泱的人群和檢票口的長隊，林凡感覺一陣頭大。完美的計劃，從第一步開始就崩得稀碎。
他嘆了口氣，認命地去排隊買票——雖然已經在網上看過價格，但真掏出八十塊錢現金遞給窗口的時候，心還是痛了一下。
擠進古鎮，裏面人比想象中還多。旅行團的小旗子四處揮舞，導遊的喇叭聲此起彼伏，各種小吃攤和紀念品店鋪的叫賣聲混雜在一起，吵得他腦仁疼。
想象中的小橋流水、靜謐安寧呢？這簡直像個大型露天集市！
林凡拿着手機，看着自己規劃的那個“完美路線圖”，感覺像個笑話。人擠人的，根本沒法按計劃走。
他隨着人流漫無目的地往前挪，心情有點沮喪。這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樣啊！系統大佬，你這“體驗品質”不太行啊！
他走到一座石橋上，想拍張經典的小橋流水照片，結果橋上全是人，好不容易找個空擋舉起手機，背景裏不是別人的後腦勺就是揮舞的自拍杆。
“唉……”他嘆了口氣，隨便按了兩張，效果慘不忍睹。
肚子咕咕叫起來，到了飯點了。他按照計劃想找家攻略上推薦的特色菜館，結果發現門口排着長隊。
餓得前胸貼後背的林凡實在沒耐心等，隨便找了家人少的店鑽了進去。點了份招牌什麼狀元蹄，價格倒是不便宜，味道卻平平無奇，感覺還沒我媽燒的紅燒肉好吃。又被迫點了份炒青菜——生怕系統突然抽查膳食纖維。
一頓飯吃完，花了九十多，沒吃出啥滿足感，只覺得虧。
下午的時光，林凡基本就在古鎮裏瞎轉悠。人太多，什麼閒情逸致都沒了。他像個完成任務機器，想着那三張照片，看到個石雕就拍一張，看到個奇怪的店鋪招牌也拍一張，敷衍了事。
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爲啥要跑來受這個罪？在家躺着刷手機不舒服嗎？
直到他拐進一條稍微僻靜點的小巷，人流一下子少了。陽光透過古老的屋檐灑在青石板上，一只胖乎乎的橘貓蹲在牆頭曬太陽，懶洋洋地瞥了他一眼。
巷子盡頭，有個老爺爺坐在自家門口的小板凳上，慢悠悠地編着竹筐，手指靈活地翻飛。
沒有喧鬧的遊客，只有偶爾的風聲和竹篾摩擦的沙沙聲。
林凡忽然覺得心裏安靜了下來。
他停下腳步，沒有急着拍照，只是看着那只貓，看着那個老爺爺，看着陽光下的塵埃。
好像……這才有點旅行的味道？
他悄悄地舉起手機，對着打盹的橘貓，對着專注編筐的老爺爺的手，對着灑滿陽光的安靜小巷，按下了快門。
這一次，他沒想着任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