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兩人便離開了太平山。
因爲今日有約,她沒回淺水灣,而是前往中環海港城內的咖啡館。
而商越則搭乘另外一輛轎車,奔赴深市出席商業論壇。
禁-欲的人,真的很恐怖!厲枝在心底感嘆。
還未入夏,港城的天氣正宜人。
咖啡館裏,香氣氤氳,視線越過窗沿,便是白晝裏澄澈的海港與起伏的天際線。
知道厲枝不愛喝咖啡,方宜菱便給她點了杯檸檬水。
見厲枝落座,方宜菱立即控訴道:“可算把你給約出來了!”
厲枝脫下外套,端起檸檬水喝了一口,才不疾不徐地反問她:“你現在不忙嗎?馬上要答辯了吧?”
方宜菱比她小一歲,又因大二發了狂般地追星,休學了一年,以至於現在都還沒畢業。
聞聽此言,她的小臉頓時皺成一團,可即便如此,她也沒忘記這次的目的,很快收拾好心情,迫不及待的問:“結婚的感覺如何啊?”
“你來找我就問這個嗎?”厲枝眼睛輕眨。
方宜菱重重的點了點頭,“咱們圈子裏就你一個人結婚了,而且結婚的人還是那位,我很難不好奇嘛。”
厲枝沉吟數秒,“好像沒什麼不一樣。”
“不可能吧!”方宜菱一臉不可思議,她壓低聲音,“他可是商越啊!”
“那你們那方面呢?”方宜菱左右看了眼後才說。
“哪方面啊?”厲枝有些不解,瞧見方宜菱欲說還休的神色,才恍然,“父母包辦婚姻,又沒有感情。”
方宜菱瞪大眼睛,“你不會說你們還沒做吧?”
她差點兒沒大叫出來,“他現世柳下惠嗎?面對你都能坐懷不亂,他不會不行吧?”
厲枝不由地吸了口氣。
盡管她與方宜菱自幼便一同長大,厲枝覺得她沒有權利透露他人的隱私。
正當厲枝想着如何解釋時,一陣喧鬧聲將她解救。
“天哪,荒原樂隊的主唱來海港城了,現在在一樓!”
“我朋友就喺一層,啱啱send咗相畀我,真人正到爆!”(我朋友就在一層,剛剛給我發了照片,真人帥到爆!)
方宜菱大二的追星對象便是荒原樂隊,尤其是主唱。
後來之所以打消執念,也是因爲樂隊最近這兩年,既不開演唱會也沒有發唱片,幾乎是半退圈狀態。
本命近在眼前,方宜菱激動的拉着厲枝就要走,也顧不上自己點的咖啡還沒上。
可惜下一秒,她的心思就被生生截斷——厲枝的後背不慎被滾燙的咖啡潑到,不由得尖叫了聲。
服務員本是爲方宜菱送來拿鐵,卻被驟然闖出的人驚得腳步一晃,那杯滾燙的咖啡便灑出大半,落在厲枝的身上。
“枝枝你沒事吧?”
方宜菱怔忡一瞬,旋即走到厲枝身側,小心翼翼的拉開她的衣領,被咖啡燙到的地方已經一片紅暈,很是瘮人。
“我不是故意的,是有人突然沖出來,我……”
新來的服務員顯然是初次碰見這種事,頓時就亂了方寸。
還是店長趕忙走上前,“這位女士,您來更衣室把衣服換下來,然後我再給您用冷水沖洗。”
灼意蔓延開來,像烈焰貼在皮膚上,厲枝疼得微微發顫,快步跟上經理。
被水沖洗了數十分鍾,厲枝總算覺得好些了,換上了店長提供的幹淨衣服。
店長的表情鄭重,“小姐,我送您去醫院吧,您的皮膚還是紅得厲害,您在店內受的傷,我們一定會盡全力補救!”
那位服務員卻是滿眼淚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但我一定會負責的。”
厲枝見她哭得渾身顫栗,有些於心不忍,溫聲道:“應該只是淺表性燙傷,我有保險,你們不用太擔心。”
方宜菱拿起沙發上好友的帆布包,“這附近就有家醫院,我們趕快走吧!”
厲枝從醫院出來時,已是下午五點。
燙傷的地方不算嚴重,醫生開了燙傷膏,囑咐她抹至皮膚恢復正常即可。
可厲枝沒了聚會的心情,只想早點回去看論文,便將方宜菱送至口岸後,再吩咐司機驅車回淺水灣。
等晚餐結束,要沐浴時,她才想起來,忘了讓蘭姨留下爲她塗藥以及貼上紗布。
厲枝只好在簡單清洗後,試圖爲自己上藥。偏偏那個位置她夠不着,幾番嚐試,汗水都沁出來了,卻依舊無果。
正愁着無計可施時,厲枝忽而聽見門外傳來一陣不緊不慢的腳步聲。
她漂亮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穿着吊帶睡裙跑出房間。
商越今晚本打算宿在嘉居,淺水灣的書房裏還落下幾份周一要用的文件,他只得折返。
瞧見厲枝,商越落在門把的手一頓,眼神幽深似海。
吊帶睡裙明明將身形遮得妥帖,可那掩不住的曲線依舊勾人心魄。
厲枝背過身,“商越,我被燙傷了,手夠不着,能幫我塗一下藥嗎?”
她的背脊薄薄一片,肌膚白皙細膩,只輕微的痕跡便已矚目,何況是這樣紅腫的燙傷。
商越下意識地蹙眉,“怎麼回事?”
他的聲音素來清冷,可語調微緩,隱隱藏着幾分關心。
“就店員不小心灑了咖啡。”厲枝將藥遞給他。
商越洗完手,才打開藥膏,輕輕地點在她受傷的地方上。
男人的手冰涼,點在她皮膚上時,厲枝不由顫了顫。
他以打圈的方式抹藥,動作很輕柔,卻使她的耳朵熱起來。
不多時,藥抹好、患處被紗布包上。
他將燙傷膏遞還給厲枝,醇厚的嗓音淡淡地道:“跟我來一下。”
厲枝眼睛閃了閃,邁着狐疑地腳步跟着商越進了書房。
書房裏,商越從桌上翻出一頁紙。
他言簡意賅,“這是我的個人資料,便於將來應付我父母。我希望你能根據這份文檔的格式,給我一份你的基本信息。”
厲枝接過那張紙,上面除了基礎信息外,還包含履歷以及愛好。
內容清晰明了,很高效。
她說:“我明天整理好發你。”
隔天,厲枝趁着午休時間整理文檔。
她意外發現,自己與商越竟同是斯坦福的校友。
只不過她十八歲攻讀博士學位時,商越已經MBA畢業,並同年將自己在美創立的公司推向上市。
或許是比自己年長七歲的緣故,他的履歷很豐富,但幾乎都和工作相關。
唯獨例外的是,他碩士畢業那年,先後攀登了富士山、乞力馬扎羅山兩座高峰。
接着沒隔多久他進入商氏,接管兩家子公司,直至在第三年徹底接手寰宇。
厲枝的人生軌跡便單一多了,幾乎都是在學習,寥寥幾筆就能概括。
她只好在自己愛吃的菜品上多着筆墨。
等下班回淺水灣時,厲枝沒想到,蘭姨做的竟都是她文檔裏羅列的那些菜品。
只是當晚,商越並未回來,爲她換藥的也是蘭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