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謝承淵說。
外婆舒了口氣,“回頭買點禮品去謝謝人家。”
謝承淵很幹脆地替對方拒絕,“不用,算是他還欠我的人情。”
從小孩口中聽到人情兩個字,兩位老人有些不可思議地互相對視幾眼,久經社會讓他們敏銳地察覺到謝承淵身上的江湖氣。最後由外公說:“承淵,你還小,有什麼事一定要和我們說,不要自己扛着知道嗎?哪需要用錢了也隨時和我們開口,還是那句話,這是你家。”
“我知道了。”謝承淵對他們點頭。
*
之後一整個暑假,溫昭都沒怎麼再和謝承淵說過話,每天安安靜靜吃完飯,和外婆去散步,回來鑽進房間畫畫看書,偶爾有交流也僅限於禮貌用語。老人自然沒有察覺,畢竟他們的關系從來沒有像親兄妹那麼親密過。
關系有所緩解是到溫昭生日。
她出生在秋分那天——紅牆外銀杏飄黃,北城風光最美的時節。今年很不趕巧,是在周二的上學日。
收拾完書包,班主任過來跟溫昭說:“你外公說今天哥哥來接你,你先來我辦公室做會作業。”
溫昭啊一聲,以爲自己聽錯了,又確認了一遍沒錯。她慢吞吞地跟進辦公室,在班主任對面坐下,掏出寫字本。
“先寫數學作業吧,不會的隨時問我哦。”班主任溫柔地叮囑。
“好。”溫昭悶應。
在老師面前寫作業的感覺實在煎熬,不敢亂動不能發呆還要裝作認真思考,導致本來會的題也寫錯了。終於等到隔壁一中放學鈴聲響起,十分鍾後她如刑滿釋放一樣,假裝不着急地走出門,轉頭步伐輕快起來,小跑着下樓梯,但走往校門口的步子又慢下來。
門口哪有人。
溫昭四處看,空無一人,只有門衛大爺坐在板凳上搖團扇。
等了五六分鍾,準備回去找老師打個電話問問,剛爬到二樓,她站在台階上透過窗戶看到幾個白色身影出現在門口。
有點像,她又下樓。
果然是謝承淵,他沒穿校服上衣,黑短袖,寬鬆校褲,硬把麻袋穿成時裝。他很隨意地單肩挎書包,一只手揣在兜裏,在和旁邊的男生說話。意外的是,許揚姐姐也在,不過離他稍微遠些,站在男生旁邊。
溫昭雙手攥着肩帶,奔向門口,鬆了一半的馬尾辮更加凌亂,露出白潔的額頭,浸在梔子花的香氣中。
瞧見朝這飛奔的女孩,丁一霄問:“是她嗎?”
謝承淵側頭往那看了眼,不置可否。
丁一霄想起無意瞧見的謝承淵錢夾裏的父母合照,不由說:“看你家的基因,說親的我都信,嘖,長這麼可愛,長大必定是個美人胚子。”
說最後一句話時,溫昭剛好和門衛爺爺打完招呼出來,聽見被誇,她沖陌生少年挽了個笑,加快步伐往許揚那邊走,和他打招呼,“你好哥哥。”
“你好你好妹妹,我叫丁一霄,你哥的同學,病好了嗎?”丁一霄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快不透光。
“啊?”溫昭一臉茫然。
“你之前不是發燒了嘛?我家司機帶你去的醫院呀。”丁一霄耐心解釋。
“噢。”溫昭粲然一笑,“謝謝你哥哥。”
被叫哥哥的丁一霄,還沒來得及開心,被謝承淵一盆冷水澆滅,“你怎麼見誰都叫哥哥。”
涼爽的秋風掠過溫昭凝固的笑靨。她嘴唇囁嚅,悶聲嘟囔了句,“就叫,有你什麼事。”
被丁一霄聽見,特贊同地說:“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