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持續了一整夜。林晚輾轉反側,一大早就睡着了,卻被一陣尖銳的疼痛驚醒。她蜷縮在床上,冷汗浸透了睡衣——她的小腹有陣陣絞痛,就像一把刀在裏面攪動。
"周姨...“她虛弱地呼喚,伸出手去按床頭的呼叫鈴,卻發現電源被切斷了。
窗外閃電雷鳴。在瞬間的燈光下,林晚看到床頭櫃上的水杯下壓着一張紙條:“如果你想保住你的孩子,就按照我說的去做朋友”
字跡潦草,顯然是左手寫的。林晚強忍痛打開紙條背面,上面寫着一樓保姆房的窗戶密碼和通往山路的隱蔽路線。
又一次劇痛襲來,林晚感到腿間有溫暖的液體流出。她顫抖着掀開被子——淺色的床單上有一小片鮮紅色。
"不...“她咬着嘴唇,不讓自己尖叫。在她決定是否留下來之前,腹部的孩子會這樣失去嗎?
手機仍然沒有信號,房間裏所有可以與外界接觸的設備都被切斷了。林晚站起來拿着床頭櫃,雙腿像篩糠一樣顫抖。她必須找到一個醫生,不管留下紙條的人是善良還是陷阱,她別無選擇。
走廊裏很安靜,只有應急燈發出綠色的光。林晚扶着牆艱難地向前走,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奇怪的是,應該24小時值班的保鏢消失了,監控攝像頭都關閉了。
“有人嗎?”她低聲呼喚,只回應雨點敲打玻璃的聲音。
最後,我搬到一樓,保姆房的門被遮住了。林晚推開門,發現窗戶大開着。暴雨把冷風吹進來,把桌子上的幾張紙吹走了。她彎腰撿起來,突然僵在原地——那是一份醫療檔案,封面上清楚地寫着她的名字和林家的徽章。
"這是...什麼?"
檔案的第一頁是20多年前的出生記錄:1997年4月15日3時28分,林晚,女,母親林曼如,血型AB型。但奇怪的是,父親的欄目被黑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紅色的印章:“數據封存”。
林晚的手指無法控制地顫抖。母親顯然是O型血,而她是A型——這在遺傳學上是不可能的。更奇怪的是,檔案裏有一張新生兒的照片,但腳環上寫着“林偉”的名字。
"怎麼會..."
一陣眩暈襲來,林晚幾乎摔倒了。她堅持翻到最後一頁,上面蓋着“收養證明”的印章,日期是她出生後的第三天。收養人的欄目上寫着林父和林母的名字,收養嬰兒的名字幾乎被墨水看不見,只能識別出一個“晚”字。
"我不是...親生的?"
這種認知就像閃電劈開了她的腦海。難怪父母從小就對她若即若離,難怪母親臨終前看着她欲言又停止了...她只是一個假貨,一個被轉包的替代品!
汽車發動機的聲音突然從窗外傳來。林晚趕緊把檔案塞進睡衣口袋,拖着疼痛的身體爬出窗外。冰冷的雨瞬間澆透了全身,她搖搖晃晃地跑向紙條上指示的小路。
山路泥濘不堪,林晚摔倒了不知多少次,膝蓋和手掌都被碎石劃傷了。失血和腹痛使她的視力模糊,只能本能地向前爬。
“再堅持一次...“她撫摸着小腹,不知道是對孩子還是對自己說。
遠處的燈刺穿了雨幕,一輛黑色的越野車停在十字路口。林晚猶豫了——這是救星還是另一個陷阱?
"林小姐!"一個陌生人跳下車,拿着傘跑過來,"陳醫生派我來接你!"
"陳明醫生?"林晚警惕後退。
“是的,顧總命令送你去私立醫院。”這名男子出示了陳醫生的名片,“你出血了,必須立即處理。”
半信半疑,林晚被扶上車。車裏的暖氣開得很好,但她還是冷得發抖。男人遞給她一條毯子和保溫杯:“喝點紅糖水對你有好處。”
林晚接過杯子,卻瞥見男人西裝內袋裏露出的東西——一個和林薇手腕上一模一樣的密鑰手鐲。
林家派來的人!
她假裝喝水,在男人不注意的情況下突然按下車門解鎖按鈕,在車轉彎減速時打開車門滾了出去。
“林小姐!”男人的驚呼聲被雷聲淹沒了。
林晚掉進路邊的排水溝裏,鋒利的石頭劃傷了她的臉頰。她聽到了刹車的聲音和男人的詛咒,無視疼痛,站起來跑向相反的方向。
雨中,一座廢棄的教堂若隱若現。林晚盡最大努力推開生鏽的鐵門,倒在潮溼的地板上。腹絞痛加重,血液沿着大腿流下,刺眼的紅色在水中暈倒。
"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她蜷縮在聖母像下,意識逐漸模糊。
恍惚中,似乎有人抱起了她,鼻尖縈繞着消毒劑和檀香的氣息...
“血型確實是A型,與檔案一致。”
"孕酮水平?"
“很低,但還有希望。”
斷斷續續的對話飄進耳朵裏。林晚試圖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奇怪的天花板和掛在一邊的輸液瓶。
“醒了?”一個溫暖的男聲響起。
林晚轉過頭,看着上一雙琥珀色的眼睛。男人30歲左右,白大褂下是精致的深灰色西裝,金絲眼鏡後的眼睛溫柔銳利。
"你是..."
“沈墨,路過的好心人。”男人幫她坐起來,“你暈倒在我的教堂裏,差點流產。”
直到那時,林晚才注意到自己在一個簡陋的醫療室裏,窗外的雨已經停了,陽光透過彩繪玻璃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我的孩子..."
“暫時保存下來。”沈墨遞給她一杯溫水,“但你至少需要臥床兩周。”他停頓了一下,“你有林家密鑰的信號反應,他們在城裏找你。”
林晚心裏一緊:“你怎麼知道林家?..."
“我是顧淮深的大學同學。”沈墨笑了,“也是少數知道他找到了替身妻子的人之一。”
這句話像刀一樣扎進了林晚的心裏。她低頭看着自己平坦的小腹,突然笑了:“你是來送我回去的嗎?”
“恰恰相反。”沈墨從抽屜裏拿出一份文件,“我想你應該對此更感興趣。”
文件封面上印有“絕密”二字,裏面有DNA檢測報告。林晚直接翻到最後一頁——“檢驗A(林晚)和檢驗B(林曼如)排除親生關系,檢驗C(林國棟)排除親生關系。”
"這是..."
“三天前,顧淮深委托我做了一次測試。”沈墨推了推眼鏡,“他懷疑你的生活經歷有問題,尤其是在發現林薇經常聯系你的產科醫生後。”
林晚腦子裏一片混亂。顧淮深早就知道了?那他爲什麼不告訴她?還是說?...他也在利用這一點?
“爲什麼要幫我?”她警惕地問。
沈墨望着窗外的十字架:“十六年前,我妹妹死於一場‘意外’,當時她剛被發現不是沈家親生的。”他轉過身來,“你看起來和她很像。”
林晚不知道該不該相信這個突如其來的救命恩人,但她別無選擇。腹中的孩子,神秘的人生經歷,虎視眈眈的林家...她需要盟友。
“我該怎麼辦?”
“一是處理出血問題;二是處理出血問題;...“沈墨的話還沒說完,門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沈醫生!顧家的人在附近找到了!”一名護士驚慌失措地推門進來。
沈墨迅速打開病床後的暗門:“從這裏下去直接去地鐵站,有人在那裏等你。”他給林晚塞了一部手機,“裏面只有一個號碼,需要的時候給我打電話。”
林晚剛走進暗道,聽到前門被踢開的聲音和顧淮深冰冷的命令:“搜!不要放過每一寸!”
暗道狹窄潮溼,林晚捂着肚子艱難前行。身後傳來嘈雜的人聲和打鬥聲,然後是沈墨痛苦的悶哼。
"沈醫生在哪裏?"顧淮深的聲音近在咫尺。
"顧總擅自闖入私人醫療機構,難道不怕我報警嗎?"沈墨好像受傷了,聲音斷斷續續。
"報警?"顧淮深冷笑,"拐帶孕婦的罪行是什麼?沈醫生比我更清楚。"
林晚加快了腳步,終於看到了盡頭的亮光。她推開僞裝成配電箱的門,跌跌撞撞地沖進地鐵站,卻被眼前的景象震驚了——
站台上空無一人,所有出口都被黑衣保鏢封鎖。顧淮深不知道什麼時候繞到前面,站在檢票口冷冷地看着她。
“玩夠了嗎?”他一步一步走近,眼神陰險得可怕。
林晚後退到牆邊,退不可退。顧淮深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力氣大得幾乎要捏骨頭。
“放開我!”她拼命掙扎,“我知道一切!我不是林家的孩子,你們都在騙我!”
顧淮深瞳孔微縮:“誰告訴你?”
“重要嗎?”林晚淚流滿面,“顧淮深,你到底想要什麼?我的子宮,還是我和林薇相似的臉?”
顧淮深突然鬆開她,從西裝內袋裏拿出一份文件:“看這個再下結論。”
這是一份股權轉讓協議。顧淮深名下30%的顧氏股份將以“林晚及其子女”的名義轉讓。籤約日期是兩周前——早在她懷孕的消息被確認之前。
"這..."
“你以爲我爲什麼急着找你?”顧淮深沉的聲音,“林薇已經對你開始了。今天早上的出血是她買了傭人,在你的食物裏加了墮胎藥!”
林晚如被雷擊:“但那份醫療檔案..."
“僞造。”顧淮深拿出手機,調出監控錄像——在照片中,林薇深夜潛入顧家書房,在保險箱裏塞了一份文件。“她故意讓你發現只是爲了強迫你逃跑。”
林晚的腿很軟,所有的線索都串聯在她的腦海裏,成爲一個可怕的真相:如果她不是林家族的血,那麼爲什麼林偉會故意傷害她呢?爲什麼顧淮深?...
“跟我回去,我解釋一切。”顧淮深伸出手去幫助她。
林晚卻突然推開他:“不!沒有人相信!”她轉身沖向鐵軌,在火車進站的轟鳴聲中跳了起來...
"林晚!"顧淮深的吼聲被刺耳的刹車聲淹沒了。
世界在旋轉,林晚的最後意識是腹部撕裂般的劇烈疼痛和血紅色漫過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