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吳友桃見李勝梅哭聲漸弱,上前勸慰道:“好了,不哭了,

你生活的苦,有一半怨阿爸阿媽,有一半也只能怨你自己,

快點回去吧,吳亞伊還等着你照顧呢,要不然吃了飯再回去也行。”

吳友桃一提起吳亞伊,李勝梅當即擦幹眼淚,抬腳就往九龍村奔去,滿心擔憂着李林鳳會不會虐待她女兒。

李勝敏見狀,趕緊吩咐李蘇梅:“小妹,趕緊送姐姐回去,看着點,別讓她們再吵。”

“大哥,我知道。”李蘇梅點頭,跟着出門了。

李逢元一轉身,見他的小女兒走了,趕緊追出門去。“幺妹,幺妹。”

“阿爸,怎麼啦?”李蘇梅停住腳步等在那裏。

“你不要在你姐姐家吃飯,你回來吃飯,等一會阿爸在家殺雞。”

李逢元追上李蘇梅,只爲叫李蘇梅回家吃雞腿,李家飯桌上的雞腿,在李蘇梅20歲之前,侄女李佳佳未出生時,都歸李蘇梅吃。

所以她吃的好,就橫着長了,個子矮矮的,整整比高挑的李勝梅矮了一個頭,穿上高跟鞋,或墊着腳尖測量,身高都未達1米6。

生活總是帶着偏見,在李家也罷,在整個的人生軌跡來說,李蘇梅與李勝梅都是截然不同的。

李蘇梅是窮人家的公主,她從來沒有體會過什麼是重男輕女,因爲老李家是重女輕男。

李逢元雖然沒能耐,也沒本事,而且經常賭博酗酒,發酒瘋。

但是在他醒酒大腦不渾濁時,一心只疼愛他的小女兒,從很小的時候開始,李逢元就把家務活安排的明明白白。

李勝梅,李勝敏都是在田間地頭忙活着,李勝勇偏愛廚藝,所以他每次都是起來煮飯炒菜。

李勝團放牛,撿柴火,李蘇梅雖不至於飯來張口衣來伸手,但確實沒跟她安排事情。

但她也的確懂事,打掃衛生,擺碗筷,跑跑腿,去叫阿爸阿媽大哥姐姐吃飯,小嘴巴甜甜的,惹一家人疼愛。

同是80後的人,她十多歲都不會生火做飯,20好幾的人了,出來廣東打工,居然不知道雞蛋是怎麼弄進鍋裏面的。

再來說說當時的情況,李蘇梅送姐姐來到九龍村,遠遠的見姐夫吳政然抱着女兒吳亞伊已在橋頭等候。

“亞伊!”李勝梅大半天沒見到女兒想的很,大老遠就喊着。

“媽媽,小姨。”吳亞伊稚嫩的聲音,能把人的心都融化了。

“快下來,那麼大了,還讓你阿爸抱着,閨女是不長腳嗎?”李勝梅細聲細氣的說道。

吳亞伊整個小臉偎進吳政然懷裏,並不聽她媽的話下來,而是奶聲奶氣的回道:

“是阿爸要抱我的,他還讓我騎馬出來(把小孩放在脖子上騎着)。”

吳政然見老婆回來了,女兒又那樣的依賴他,開心問道:“伊伊,騎馬好玩嗎?要不要再騎?”

“好,我要騎馬。”吳亞伊歡呼。

“起飛,回家囉”

家裏有個四歲可愛的女兒,還是不一樣的,多少的傷心痛苦,在見到女兒天真稚嫩的面龐時都會減輕。

見父女倆歡快的走在前面,李勝梅哭紅的雙眼,又有新的淚花微微閃爍。

吳政然雖身高長相一般,外加之前的老毛病經常會犯,但貴在對李勝梅娘倆一心一意的好。

像他爸憨厚老實,但這些年以來也經常會維護李勝梅母女,而激烈的反抗李林鳳。

李蘇梅見到姐姐情緒平穩了一些,便開口說道:“姐,我就不進村了。”

“進去嘛,進屋去,我做飯,你吃了再回去。”李勝梅挽留。

走在前面的吳政然,見身後的姐妹倆沒有跟上,也回轉身來喊道:“蘇梅,吃飯再上去。”

爭吵的得再厲害,也是李勝勇的錯,牽扯不到李蘇梅,兩口子對這個將近小了他們一輪的妹妹,向來疼愛。

還記得吳亞伊剛出生時,年僅38歲當了外婆的吳友桃,對第一個孫輩疼愛的不行。

只要有時間,就會搜羅一些吃的用的,帶上她的尾巴李蘇梅,下九龍村去。

九歲的李蘇梅第一次去見外甥女,只趴在桌前,盯着吳亞伊的那一碗粘米粉(用石磨磨出來的米粉末,然後放一點白砂糖,蒸來喂孩子的。)

“小妹,你是不是想吃?”

李勝梅問道,很多大人是吃不慣那軟軟的粘粘的,要甜不甜的食物。

“我想啊。”李蘇梅回答道。

“那你去拿個勺子,先嚐一口伊伊的這半杯,吃得慣,姐姐幫你再蒸一碗,

吃不慣就算了,等會讓你姐夫煮一個雞腿給你吃。”

李勝梅在坐月子,雞腿還是有的,姐姐一發話,李蘇梅高興得一蹦三尺高,去拿勺子。

她吃得慣,而且覺得很美味,三下五除二就把吳亞伊的半杯粘米粉吃完了,還不忘吧唧着嘴。

大人們見她那吃相,樂呵笑着,從那以後,只要李蘇梅下去,李勝梅都會蒸半碗粘米粉給她吃,也是盡她力所能及的寵。

還有很多很多,姐姐的好,李蘇梅都銘記於心。

面對姐姐和姐夫的挽留,李蘇梅不善撒謊,實話實說道:

“阿爸說今晚殺雞,姐姐,你和亞伊也上去吃飯。”

以往只要家裏有好吃的,李蘇梅也有當跑腿,下來接姐姐和外甥女回家吃飯,但是今天李勝梅拒絕了。

畢竟剛吵過架,李蘇梅也不強求,只交代姐姐,不要跟她家婆吵架。

“你不要操心姐姐,只管好好念書就行。”

李蘇梅點點頭,轉身回去了,進屋時飯菜已上桌,照例在一碗剁碎的雞肉邊上擺着一整個雞腿。

李蘇梅剛坐下端碗,李勝敏就把雞腿夾到她碗裏了。

“給小蓮姐吃嘛。”李蘇梅謙讓道。

“快點吃,你小蓮姐不要,我們都喜歡吃剁碎的入味。”

帥氣的二哥李勝勇,因爲新媳婦在身邊,微微笑着,很迷人,他邊替小蓮回答,邊夾了一個雞腎給李蘇梅。

只有李勝團白了李蘇梅一眼,覺得她多事,他心裏想着,以往不都是這樣吃嗎,今天搞什麼名堂。

李蘇梅見三哥瞪她,毫不示弱的朝他翻白眼,才不怕他呢。

雞腿真香,啃完之後,一如既往的把骨頭丟到阿爸李逢元碗裏。

李逢元在吳小蓮驚訝的注目下,赸笑着說道:“我喜歡啃骨頭,我喜歡啃骨頭的。”

到如今,餐桌上都有剩雞肉時,李蘇梅才明白,沒有人喜歡啃吃剩下的骨頭,只是因爲孩子多不夠分,又窮又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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