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冷宮的黑煙在暮色中翻滾,像條擰成麻花的黑蛇。沈知意攥着染血的龍紋玉佩,指腹反復摩挲上面的裂痕 —— 劉三臨死前攥得那樣緊,這玉佩定藏着什麼秘密。御花園方向傳來 “信使” 的啼叫,那聲音尖得像把刀,劃開了宮牆的寂靜。

“姐姐,等等我!” 容小主提着裙擺追上來,鬢角的碎發沾着煙灰,“我知道枯井的機關,能幫你!” 她往沈知意手裏塞了塊暖玉碎片,“這是從秦公子身上掉的,背面有字。”

碎片的背面刻着個極小的 “井” 字,筆畫裏嵌着金粉,和 “信使” 爪子上的一模一樣。沈知意突然想起母親暗格裏露出的龍紋衣角,心髒 “咚咚” 直跳:“你見過我娘和皇上在一起?”

容小主的腳步頓住,往冷宮深處瞟了瞟:“前兒個躲在井裏,聽見你娘跟皇上說‘私庫的鑰匙在……’後面的話被風聲蓋了。” 她突然壓低聲音,“但我看見皇上手裏的暖玉,和先皇後畫像上的一模一樣。”

冷風卷着紙錢味撲過來,是冷宮的老太監在燒紙,火苗舔着灰蝶似的紙人,映得石碑上的字忽明忽暗。沈知意認出那是先皇後的衣冠冢,碑前擺着串新摘的野菊,花瓣上還沾着龍涎香 —— 是皇帝常熏的香料。

“姐姐快看!” 容小主指着碑後的裂縫,裏面卡着個錦囊,繡着只銜玉的狐狸,正是母親懷裏那個款式。沈知意伸手掏出錦囊,裏面滾出把鑰匙,形狀像朵綻放的蓮花,和礦脈密室的鎖孔嚴絲合縫。

鑰匙鏈上拴着張字條,是母親的筆跡:“私庫在枯井第三轉,秦字標記是障眼法。” 字跡被水浸得發皺,邊緣還沾着點胭脂,和母親假咳時手帕上的顏色一致。

“障眼法?” 沈知意突然想起西域銀票上的秦字,“難道那些標記是故意畫的?” 她往枯井方向跑,容小主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小心皇上!他往井裏扔過個木盒!”

枯井的石板被熏得發黑,上面的藤蔓卻異常翠綠,顯然常有人翻動。沈知意按照母親字條的提示,轉動井繩第三圈,石板 “咔嗒” 彈開,露出個黑漆漆的洞口,裏面飄出股熟悉的酸香 —— 是母親醃菜的味道,比地窖裏的更濃。

“往下數七階,有塊鬆動的磚。” 容小主趴在井口往下喊,聲音撞在井壁上,碎成星星點點的回音。沈知意踩着溼滑的石階往下走,第七階的磚塊果然是空的,裏面藏着個油布包,裹着本泛黃的賬冊。

賬冊的封皮繡着五爪龍,翻開第一頁,竟是先皇後的字跡:“秦相雖貪,卻護西域百姓,可留條生路。” 後面記錄着歷年給西域的撥款,每筆都標着暖玉的數量,最後一頁畫着只沒有尾巴的狐狸,旁注 “吾兒知意,勿信片面之詞”。

沈知意的手指頓在 “吾兒” 二字上,心髒像被浸了冰水的棉絮,沉得發悶。原來先皇後早就知道秦相的兩面性,那些所謂的 “罪證”,不過是權衡利弊的棋子。她剛要往下翻,就聽見井口傳來響動,是皇帝帶着侍衛來了。

“姐姐,快藏起來!” 容小主拽着她躲進石階下的暗格,裏面堆着些宮女的舊衣,繡着各式各樣的狐狸圖案 —— 是先皇後當年培養的暗衛標記。沈知意突然摸到件眼熟的襖子,袖口有個炭火燙的小洞,正是她小時候穿的那件!

“這是……” 她的聲音發顫,襖子的夾層裏掉出張字條,是母親的筆跡:“暗衛名單在御膳房的蒸籠裏,用面封着。” 字跡新鮮,顯然是最近才藏的。

井口傳來皇帝的聲音,帶着種說不出的疲憊:“仔細搜,別放過任何角落。” 沈知意從暗格的縫隙往外看,見他手裏拿着塊暖玉,正往井壁的凹槽裏嵌,那凹槽的形狀,和母親給的蓮花鑰匙一模一樣。

“皇上在開私庫!” 容小主的呼吸噴在沈知意耳邊,“我聽見他跟侍衛說‘拿最底下的錦盒’!” 她突然指着皇帝的靴底,“你看!他靴上沾着的面粉,和御膳房的一樣!”

沈知意的目光落在皇帝靴底的面粉上,突然想起劉三臉上的面粉 —— 御膳房的蒸籠,定藏着關鍵線索。她輕輕推開暗格門,往井口指了指:“你引開他們,我去御膳房。” 沒等容小主回應,就抓過件宮女的舊衣披上,貓着腰往冷宮後門跑。

路過浣衣局時,聽見幾個宮女在晾衣繩下嚼舌根,手裏的木槌敲得 “砰砰” 響。“聽說了嗎?沈常在的娘是先皇後的暗衛頭頭!” 梳雙丫髻的宮女往井邊瞟,“前兒個看見她往蒸龍糕的面裏摻東西,粉撲撲的像胭脂。”

“何止啊,” 另個宮女擰着溼衣,水珠子濺在石板上,“我表哥在御膳房當差,說皇上總半夜去小廚房,跟個戴帷帽的人說話,那人身形跟沈常在的娘一模一樣!”

沈知意的腳步頓住,往御膳房的方向望了望,煙囪裏正冒着白煙,隱約能聞到桂花糕的甜香。她悄悄繞到後廚,見劉三的徒弟正往蒸籠裏撒桂花,蒸籠的竹篾上刻着個極小的 “狐” 字 —— 是瘸腿公公的記號。

“小師傅,借個火。” 沈知意舉着剛點燃的火折子,故意往蒸籠邊湊了湊。徒弟的手突然一抖,桂花撒了滿地:“沈常在?您怎麼來了?” 他的袖口沾着面,和面裏摻的胭脂粉一個顏色。

沈知意往蒸籠裏瞟了瞟,見最上層的籠屜蓋得格外嚴實,邊緣滲着點金黃的油汁 —— 是龍糕特有的酥油。“劉三生前總說你做的龍糕最好吃,” 她突然笑了,伸手去掀籠屜,“我來嚐嚐。”

徒弟慌忙去攔,卻被沈知意反手按住手腕:“這裏面藏着什麼?” 她猛地掀開籠屜,裏面的龍糕擺成個奇怪的形狀,拼成了只狐狸的輪廓,尾巴指着灶台的方向。

灶台的磚縫裏嵌着張油紙,裏面是卷名冊,上面記着先皇後暗衛的名字,每個名字旁都畫着狐狸尾巴,最後一個是母親的名字,後面標着 “已歸”。名冊的末尾畫着張地圖,標注着冷宮枯井到御膳房的密道,終點是皇帝的養心殿。

“這是……” 沈知意的指尖在 “已歸” 二字上反復摩挲,突然明白母親的 “病” 是假的,她早就回到皇帝身邊,繼續做暗衛的差事。

“沈常在!” 徒弟的聲音發顫,往門口指,“皇上的人來了!” 沈知意慌忙將名冊塞進蒸籠的夾層,剛蓋好籠屜,就見個戴帷帽的人影走進來,身形果然和母親一模一樣。

“你來了。” 人影的聲音經過變聲,嘶啞得像磨過的砂紙,卻掩不住熟悉的溫柔,“御花園的菊花謝了,該醃成鹹菜了。” 她往蒸籠裏添了勺糖,“多加半勺,你小時候總嫌不夠甜。”

沈知意的眼眶突然發熱,剛要開口,就見人影往灶膛裏塞了塊木頭,火光 “噼啪” 躥高,映出她手腕上的暖玉手鏈 —— 正是皇帝送來的那串,“安” 字底下的 “秦” 字刻痕被胭脂蓋住了。

“娘……” 沈知意的聲音發顫,卻見人影突然往門口退了退,皇帝舉着塊龍紋玉佩站在那裏,玉佩上的血跡還沒幹透,是劉三那枚。

“你們都在。” 皇帝的笑容有些僵硬,往蒸籠裏瞟了瞟,“龍糕蒸好了嗎?朕想吃一塊。” 他的指尖在籠屜上敲了敲,三長兩短,是瘸腿公公的暗號。

母親突然掀開帷帽,露出張布滿疤痕的臉,根本不是沈知意熟悉的模樣!“皇上,” 假母親的聲音恢復了本調,竟是容小主的貼身宮女,“名冊已按計劃轉移,秦相的人上鉤了。”

沈知意的心髒驟然停跳,剛要去掀蒸籠,就見皇帝突然按住她的手:“姐姐,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好。” 他往冷宮的方向指,“那裏的黑煙,是放給秦相看的信號,他以爲我們都在枯井。”

灶膛裏的木頭 “咔嗒” 裂開,露出裏面藏着的紙條,是真母親的筆跡:“囡囡,假臉是爲護你,真正的名冊在太醫院的《本草》裏。” 字跡旁畫着個箭頭,指向太醫院的方向,箭頭尾端是朵小小的野菊。

沈知意突然想起陳太醫藥櫃第三排的《本草》,書頁總夾着片野菊。她往門口退了退,見假母親往皇帝手裏塞了個錦盒,裏面的東西閃着金光 —— 是先皇後的鳳印,上面刻着的 “秦” 字被磨得模糊,露出底下的 “安” 字。

“該收網了。” 皇帝的聲音低沉,鳳印在他掌心泛着冷光,“秦相以爲能借私庫的銀子勾結外敵,卻不知那些銀票早被換了假的。” 他往蒸籠裏看,“劉三的徒弟做得好,這龍糕的形狀,足夠讓秦相的人信以爲真。”

沈知意的目光落在蒸籠的竹篾上,那 “狐” 字的尾巴其實藏着筆畫,連起來是 “酉時” 二字 —— 離現在還有一個時辰。她突然明白劉三的死是假的,他定是帶着真名冊去了太醫院。

“姐姐,” 皇帝往她手裏塞了塊龍糕,“吃了這塊糕,以前的事就都過去了。” 糕裏的桂花格外甜,像母親醃菜壇裏的冰糖。

沈知意咬着龍糕,突然笑了:“皇上知道宮女們的傳聞嗎?說我娘是暗衛頭頭,總半夜來御膳房。” 她往假母親的疤痕上瞟,“這臉畫得真像,連我都差點信了。”

假母親的臉瞬間白了,往皇帝身後縮了縮。皇帝的笑容淡了些:“姐姐既然知道了,就該明白,有些僞裝是必要的。” 他往太醫院的方向指,“去看看吧,你娘在那兒等你。”

太醫院的藥房靜悄悄的,第三排藥櫃後的《本草》還攤開着,夾着的野菊已經蔫了,書頁上用胭脂畫着只狐狸,尾巴卷成三圈,指向頁腳的批注:“暖玉三錢,可解百毒。” 批注的墨跡裏混着金粉,和 “信使” 爪子上的一模一樣。

沈知意翻開書頁,夾層裏掉出卷名冊,上面的暗衛名單旁,赫然寫着母親的名字,後面標着 “現居養心殿偏殿”。名冊的最後畫着張地圖,標注着養心殿到冷宮的密道,終點是先皇後的衣冠冢 —— 正是沈知意發現錦囊的地方。

“沈常在!” 小李子舉着個藥包跑進來,臉上沾着血,“劉三沒死!他在衣冠冢後面的密室,說有東西給你!” 藥包裏滾出顆藥丸,散發着紫蘇的清香,和陳太醫給的一模一樣。

沈知意往衣冠冢跑,暮色已經浸透了宮牆,老太監燒紙的火苗在風中搖晃,像只招手的手。密室的石門虛掩着,裏面傳來母親的咳嗽聲,比先前清亮了許多。

“娘!” 沈知意推開門,見母親正坐在石凳上醃菜,壇口的紅布上繡着只銜銀的狐狸,正是從淑妃床板下搜的那種。“您沒事?” 她摸母親的額頭,果然不燒了。

母親往她手裏塞了塊暖玉,形狀像顆完整的心:“這是先皇後留給你的嫁妝,說等你找到真正的自己,就把它交給值得的人。” 玉的背面刻着行小字:“秦相是你外公,當年的事另有隱情。”

沈知意的心髒像被巨石砸中,手裏的暖玉 “哐當” 掉在地上,裂成兩半,露出裏面藏着的發絲 —— 是母親和秦相的,用紅繩系在一起,打了個永不分離的結。

冷風從石門灌進來,吹得紅布獵獵作響。母親突然往密道的岔口指:“秦相的人來了,從這邊走。” 她的咳嗽聲又起,手帕上的血絲變成了真的,“記住,不管聽到什麼,都要信自己的眼睛。”

沈知意剛鑽進岔口,就聽見外面傳來秦相的怒吼:“把玉交出來!那是我女兒的東西!” 緊接着是母親的冷笑:“你不配當她外公!當年若不是你貪財,先皇後怎會……” 後面的話被打鬥聲吞沒。

岔口的盡頭通向御花園的老槐樹,“信使” 正蹲在枝頭,嘴裏叼着塊暖玉碎片,上面的 “秦” 字在暮色中閃着冷光。沈知意順着樹幹爬上去,見皇帝正站在樹下,手裏舉着那半塊裂玉,和母親掉在地上的正好能拼上。

“姐姐都知道了?” 皇帝的聲音在暮色中發沉,“秦相確實是你外公,當年爲救先皇後,才假意投靠敵國,那些贓款其實是給西域百姓的救濟。” 他往冷宮的方向望,“你娘的咳嗽,是中了敵國的慢性毒,只有秦相的血能解。”

沈知意的目光落在 “信使” 叼着的碎片上,突然明白那金粉不是暖玉的,是西域的一種礦石,遇血會變色 —— 劉三玉佩上的血跡裏,就混着這種粉末。

老槐樹的葉子突然簌簌作響,是容小主舉着個火把跑來,火光中,她的身後跟着群戴帷帽的人,手裏都舉着暖玉,形狀和沈知意的一模一樣。“沈常在!” 她的聲音發顫,“這些是西域來的使者,說要見秦相的外孫女!”

沈知意的目光在使者的帷帽間打轉,突然發現其中個身影格外熟悉,身形和母親年輕時一模一樣。那人的帷帽被風吹落,露出張布滿風霜的臉,鬢角的白發裏,別着朵幹枯的野菊 —— 是真正的母親!

“囡囡,” 母親的聲音帶着哽咽,手裏舉着塊暖玉,形狀像顆完整的心,“外公是好人,當年的事……” 話沒說完就劇烈咳嗽,手帕上的血滴在暖玉上,瞬間變成了金色。

暮色徹底籠罩了宮牆,老槐樹的影子在地上拉得老長,像條藏着無數秘密的巨蟒。沈知意握緊手裏的半塊玉,看着樹下的皇帝、母親和使者,突然明白母親的隱瞞、皇帝的布局、秦相的 “罪證”,都系在這暖玉的秘密上。

而那只 “信使”,突然沖天而起,嘴裏的暖玉碎片在暮色中劃出道金線,落在養心殿的方向,那裏的燈火正次第亮起,像雙洞察一切的眼睛,等着揭開最後的謎底 —— 秦相的血,到底能不能解母親的毒?先皇後當年的死,又藏着怎樣的隱情?

沈知意的心跳得像擂鼓,每一聲都撞在裂玉的缺口上,仿佛要從那縫隙裏,擠出個驚天動地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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