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笑意很快凝固在唇邊——他不能,也不該把她卷進自己的危險處境中。
手指懸在刪除鍵上方,最終還是放了下來。他點開微信,那個熟悉的頭像靜靜躺在列表頂端。
八年了,她連微信昵稱頭像都沒換。通訊錄裏新存的號碼,赫然是他爛熟於心卻再沒敢撥出的那串數字。
無數個深夜,他曾在手機裏反復輸入又刪除這個號碼。
蘇輕言回到辦公室打開手機,點進微信,熟悉的頭像,熟悉的網名,一切都沒變,可唯獨他們都不再是最初的青澀少年。
她不知道未來會怎樣,甚至不知道他會不會再消失一個八年,但她怕他如同當初的顧叔叔那樣,再也回不來!
所以她想和他有一個牽扯,因爲有些東西更甚親情。
第二天,清晨的陽光穿過百葉窗,在病房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蘇輕言抱着病歷夾輕輕推開門,消毒水的氣味混合着晨間特有的清冽撲面而來。
她的腳步在門檻處微不可察地頓了一下——病床前已經站了幾道挺拔的身影。
爲首的軍官肩章上的將星在晨光中泛着內斂的光澤,他正俯身與顧璟川低聲交談。
聽到開門聲,他直起身子轉過頭來,那雙如鷹隼般銳利的眼睛在看清蘇輕言的瞬間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
那眼神太過復雜,像是確認了某個猜測,又像是觸動了某段久遠的記憶。
"查房時間。"蘇輕言輕聲提醒,身後跟着的醫生護士默契地在她身後排開。
軍官從容地退後一步讓出位置,但蘇輕言敏銳地注意到,他的目光始終若有似無地在她和顧璟川之間遊移。
她專注地檢查着傷口,指尖輕輕按壓縫合處,卻無法忽視那道若有所思的視線。
這很奇怪——她確信自己從未見過這位高級軍官,可對方的神情卻仿佛早就認識她了。
"恢復的很好。今天就可以辦理手續出院,出院後忌煙忌酒忌腥辣,注意休息。"她合上病歷本,聲音平穩得沒有一絲波瀾,"這是復查預約單,一個月後按上面的時間來。"
她遞出表格時,紙張在指尖微微顫動,顧璟川伸手接過。 "非常感謝你,蘇醫生。"一旁的軍官突然伸出手。
蘇輕言睫毛輕顫,她伸手回握。“您嚴重了,這是我本職工作,本就是我該做的。”
她從未自我介紹過,當她低頭看見自己的胸牌時,她了然。
離開病房後,走廊的冷空氣讓她稍稍清醒。身後隱約傳來對話聲:"她就是......" 門關上了,餘下的字句消散在消毒水的氣味裏。
病房內,秦軍銘望着緊閉的房門,忽然笑了:"她和你很像。" 顧璟川沉默地看着窗外,陽光在他輪廓分明的側臉投下陰影。
"申請歸隊。"他聲音沙啞。
"不急。蘇醫生不是叮囑你要好好休息嗎?"秦軍銘摩挲着手中的軍帽,“璟川,其實你換種方式保護她未嚐不可。”
顧璟川的指節因爲用力而微微發白:"太危險了。"
"危險不是早就存在了嗎?。"秦軍銘的聲音突然變得很輕,"從她來到這裏開始,就已經身處危險中。"
窗外,一片梧桐葉被風吹得打了個旋,輕輕拍打在玻璃上。
顧璟川的目光追隨着那片梧桐葉,仿佛看見命運正不可抗拒地,將兩條平行線推向交匯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