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反吧。”
“怎麼樣才能造反?”
攝政王停下手裏的動作,總算正眼看他。
“保寧和你說什麼了?”
姜佑擦着跑出來的汗,滿腦子都是暴富。
“您沒養過女兒不懂,養女兒可費銀子了,吃的穿的用的,還有嫁妝,哪樣都不能比別人家的差,我只要一想到別人家的女兒嘲笑她,我這心啊,就跟煎着似的。”
攝政王默默聽他說着自己的辛苦,忽然道。
“我有女兒。”
姜佑焦躁:“你女兒是下人養的,我女兒是自己養的,這能一樣嗎?”
而且他女兒那麼乖,那麼聽話。
別人的女兒能比嗎?
你女兒是別人生的。
但一想到這小子好不容易正經些,攝政王還是把這句話咽回了喉嚨裏。
“造反吧,沒別的辦法了。”
那些傳承百年的世家大族倒是有上萬間商鋪,但除了造反,別人也不會給他。
姜佑:“您不是權傾天下的攝政王嗎,您也沒有?”
攝政王懶得搭理他:“滾!”
誰知這小子今日膽子大的離譜,竟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我不管,我女兒不能比別人的女兒差,您是我爹,您要管我!”
攝政王想一腳把他踢開,又忽然頓住了。
這小子抱着他的腿。
眉宇間沒了平日裏的刻意敵對。
多了些依賴。
恍惚間,像是回到了他大哥還在的時候。
大兒子端莊有禮,沉穩可靠。
小兒子聰慧又不失少年心性,還會拉着他的手撒嬌。
攝政王的手緊了又鬆,終究嘆了口氣。
“想賺銀子?”
姜佑:“想!”
“等通知吧。”
姜佑:“就這?”
攝政王:“時機未到,想賺大錢,就得聽我的。”
“你不聽?”
“聽,您都這麼說了,哪敢不聽啊。”
姜佑走了,走前還在嘟囔騙子之類的話。
“這臭小子!連老子的話都不信。”
“除了他誰敢如此,就是仗着本王心中愧疚。”
攝政王心裏憋屈,只能對心腹解玉排遣心中鬱悶。
“你說都是一個娘生的,怎麼他大哥那麼厲害,他卻是這一副孬樣。”
解玉自然不敢說世子不好。
“咱的世子也聰明,不怯場呢。”
攝政王想想也是。
滿府的孩子只有他敢在自己面前要這要那。
“這點出息。”
把他養到這麼大還不算,還要給他養女兒。
解玉恭敬的站在角落,看着王爺在書房裏走來走去,垂下的眼眸中帶着些笑。
天倫之樂。
王爺也樂在其中呢。
果然,不久聽見一句吩咐。
“給那孽障再送些鋪子過去。”
……
東西還沒送到姜佑手裏,消息已經傳到了繼王妃這邊。
她捏着手裏的佛珠,臉色算不上多好。
“王爺剛給了姜佑那麼多鋪子和銀子,如今又賞了這些,在王爺眼中,前頭生的那兩個才是他的正經兒子。”
姜祁也氣:“就那爛泥扶不上牆的玩意兒,手上有再多銀子都守不住。”
繼王妃:“如今可比不上從前,那邊有個聰明的在。”
雖說一直看姜保寧不順眼。
但那孩子確實聰慧,像她母親。
姜祁皺眉。
沒想到區區姜保寧會給自己帶來這麼大的麻煩。
上輩子這個時候,姜保寧還在外頭受苦呢。
難不成是因爲自己重生,所以有些細節和以前不一樣了?
“把我的話帶過去了嗎?”
姜時願身子一抖,眼裏含着些淚珠要掉不掉。
“女兒都和姐姐說了,父親舍不得她,也說了父親受重傷,求姐姐回來看看父親。
可姐姐卻有些不耐煩,她說,說…她只有一個父親,您的死活,和她無關。”
“孽障!!”
帶着熱茶的杯盞擦着耳邊劃過。
姜時願害怕大叫起來。
姜祁赤紅着雙眼,再次感覺到難堪的背叛。
他養了這丫頭這麼多年,是條狗都會搖尾巴了。
沒想到養出個白眼狼。
“母妃,我要讓她悔不當初,她憑什麼看不起我。”
“母妃都說了這孩子是個心狠的,吃虧了吧?”
繼王妃拍了拍兒子的手。
“早就說了不要讓那丫頭看太多書,你偏不聽,女孩子家家的會繡花就好,像時願這樣,才是端莊的大家閨秀。”
姜祁:“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連父王都向着他們。”
繼王妃眼睛閃了閃。
“非常時期,只能行非常之事了。”
……
姜保寧正趴在床上,和姜佑玩數鋪子的遊戲,管家忽然來報,面色焦急。
“宮中貴妃請小姐進宮。”
父女二人對視一眼。
姜佑:“只請小姐?你就說小姐傷了,要過些日子才能給貴妃請安。”
“貴妃說料定小姐會這麼推脫,所以特地抬來一頂轎子,抬也要把小姐抬去。”
往外頭看去,果真有一頂轎子。
旁邊還站着個面白無須的男人,是貴妃身邊的貼身太監寧夏。
姜佑眉頭微皺,擼起袖子就要去和他們講道理。
姜保寧攔住他。
“知道了,我換身衣裳就去。”
人家有備而來,這次不去還有下次。
何必落人話柄。
她換了身鵝黃色的衣裙,又特地扎了個雙丫髻,對着鏡子瞧瞧,顯嫩不少。
趁機拿了條沾了藥的帕子,這是個好東西,往眼睛上熏一熏就能淚流不止。
一切妥當,正準備出門,發現姜佑臭着臉跟在自己身後。
姜保寧疑惑地看他。
姜佑:“我得跟着你,保護你。”
姜保寧一愣。
“那走吧。”
腳下的動作輕快許多。
……
坐在馬車裏,兩人沒說什麼話。
宮裏的人在旁邊守着,也不適合說機密之事。
只是姜保寧心中有數。
當今貴妃姓王,繼王妃的那個王。
久在深宮中,卻莫名其妙想起自己,必然是聽了誰的耳邊風。
馬車開到宮門口,便要換轎。
姜佑又一通挑揀。
不是墊着的褥子太薄了,就是你們抬轎子的人太弱了,怕顛着我家閨女。
寧夏話中警告。
“世子,這是給貴妃抬轎的奴才。”
姜佑大聲:“那也是奴才,我家閨女傷都沒好,就被你們貴妃壓着進宮,萬一顛着,傷勢反復怎麼辦?”
如今正午休,宮門口有來往的大臣,都看了過來。
寧夏無奈,只能按照世子所言更換,心中嘆了口氣。
看世子這麼護着的樣子,貴妃今日算計,怕是成不了。
後宮禁地,男子免入。
姜佑走到御花園,就沒辦法再進去了,聽着裏頭嘰嘰喳喳的聲音,不放心的摸了摸閨女的腦袋。
聲音大的明顯說給寧夏聽。
“爹爹就在外頭守着,誰欺負你了叫爹爹。”
姜保寧抿着唇,歡喜地點了點頭。
貴妃今日約人賞花,萬紫千紅間是許多俏麗的臉蛋,而貴妃一身橙黃,被衆人團簇在中間,眉眼上挑,跋扈又嬌俏。
姜保寧正要行禮,卻聽到一聲尖利的呵斥。
“大膽姜保寧,不仁不孝,還不跪下!”
姜保寧一頓。
剛要彎下的膝蓋,反而又站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