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界碑鏖戰
界碑嶺的天空，被濃鬱的魔氣染成了暗紫色。
沈驚鴻趕到時，正看到一道接一道的黑色魔柱砸在金色封印上，光幕劇烈震顫，符文閃爍不定，仿佛隨時都會崩碎。百草谷主帶領藥修們不斷注入靈力加固封印，臉色卻越來越蒼白；趙長風則帶領同盟修士結成防御陣，抵擋着從封印裂縫中溢出的魔修，刀光劍影與黑色魔氣交織，殺聲震耳。
“沈盟主！”趙長風看到那道熟悉的白衣身影，眼中瞬間燃起希望，“你可算來了！這些魔修像是瘋了一樣，尤其是裏面那個老家夥，氣息強得嚇人！”
沈驚鴻目光穿透封印光幕，落在對面深淵中那道籠罩在黑霧裏的身影上。那身影看不清面容，周身散發的威壓卻如泰山壓頂，讓她金丹都微微震顫——元嬰期魔主，果然親自出手了。
“谷主，封印還能撐多久？”沈驚鴻走到百草谷主身邊，指尖輕觸光幕，感受到裏面狂暴的魔氣沖擊。
百草谷主搖頭苦笑：“最多半個時辰。那魔主在用本命魔氣腐蝕符文，我們的靈力根本跟不上消耗速度。”他指着光幕上幾處已經變得稀薄的地方，“這裏、這裏，都快被捅破了。”
沈驚鴻深吸一口氣，抬頭看向所有同盟修士：“諸位，今日之戰，不是爲了某一個宗門，是爲了身後的南域，爲了我們的家園！”
她的聲音蘊含金丹靈力，清晰地傳遍戰場：“魔修雖凶，卻失道寡助！我們有封印爲盾，有彼此爲援，何懼之有？”
“隨沈盟主殺！”趙長風第一個響應，長刀揮出一道赤色刀芒，將一名撲到近前的魔修劈成兩半。
“殺！”
“守住界碑嶺！”
修士們的士氣被瞬間點燃，原本有些散亂的陣型重新凝聚，靈力碰撞聲、兵刃交擊聲匯成一股洪流，硬生生將魔修的攻勢逼退了半分。
沈驚鴻不再猶豫，青雲劍出鞘，金青色的劍光沖天而起：“青雲劍訣——萬劍歸宗！”
這一次，她引動的不僅是自身靈力，更是融入金丹的劍胎之力。隨着她一聲輕喝，封印內側突然浮現出數十道古劍虛影，正是她從劍冢中繼承的歷代青雲弟子佩劍！
古劍虛影盤旋飛舞，如同有了生命，精準地斬向那些魔氣最濃鬱的裂縫，每一劍落下，都能逼退幾分魔氣，讓光幕上的符文重新亮起。
“嗯？”深淵中的魔主發出一聲低沉的冷哼，黑霧涌動，一道粗壯的黑色魔爪突然穿透封印的薄弱處，無視古劍虛影，直抓沈驚鴻面門！
這一爪蘊含着元嬰期的恐怖威壓，空氣都被抓出刺耳的尖嘯，趙長風等人想要救援，卻被周圍的魔修死死纏住，根本無法靠近。
沈驚鴻眼神一凝，不退反進。體內劍胎與九竅玲瓏心同時共鳴，無劍之境催動到極致——她沒有用青雲劍硬接，而是指尖連彈，無數道細碎的青芒如同流星雨，落在魔爪的關節處。
那些青芒看似微弱，卻帶着《太初劍經》的淨化之力，竟讓魔爪的動作遲滯了一瞬！
就是這一瞬的間隙，沈驚鴻身形如電，繞到魔爪側面，青雲劍劃出一道圓融的弧線：“劍定乾坤！”
金青色劍光如同切開黃油般，斬在魔爪的腕處，雖然沒能將其斬斷，卻讓魔爪上的魔氣潰散大半，發出一聲淒厲的嘶吼，縮回了深淵。
“有點意思的小丫頭。”魔主的聲音第一次清晰地傳來，帶着一絲玩味，“青雲劍仙的傳承？可惜，終究只是個金丹螻蟻。”
黑霧翻騰，更多的魔修如同潮水般涌出，其中甚至有不少築基後期的魔修，配合着魔主的魔氣沖擊，封印光幕的震顫越來越劇烈，好幾處已經出現了蛛網般的裂痕。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沈驚鴻眉頭緊鎖，她能感覺到，魔主在故意消耗他們的靈力，等封印徹底破碎，便是他們的死期，“趙掌門，你帶人守住正面，我去尋魔主的真身！”
“不可！”趙長風急道，“那魔主在深淵裏，你進去就是送死！”
“不進去，才是真的等死。”沈驚鴻看向他，眼神堅定，“他能透過封印攻擊我們，說明他的真身就在封印對面不遠。我去牽制他，你們趁機加固封印！”
說罷，她不等衆人反應，青雲劍在腳下一點，身形化作一道青虹，竟直接沖向光幕上一道最寬的裂縫！
“掌門！”李慕然驚呼着想要跟上，卻被趙長風一把拉住。
“別去！相信她！”趙長風死死盯着沈驚鴻的背影，聲音沙啞，“我們守住這裏，給她爭取時間！”
沈驚鴻穿過裂縫的瞬間，只覺一股陰冷的魔氣撲面而來，若非九竅玲瓏心及時淨化，恐怕瞬間就會被侵蝕道心。她落在深淵邊緣的一塊黑石上，抬頭望去——
對面不遠處的高台上，坐着一個身披黑袍的老者，面容枯槁，雙眼是兩團跳動的綠火，正是那元嬰魔主。他身前懸浮着一顆黑色的珠子，珠子不斷散發出濃稠的魔氣，順着地面的溝壑流向封印。
“果然在這裏。”沈驚鴻握緊青雲劍，金青色的劍光在魔氣中顯得格外耀眼。
魔主緩緩睜開眼，綠火般的眸子落在她身上：“膽子不小，敢孤身闖進來。就憑你這點金丹修爲，也想攔我？”
“攔不攔得住，試過才知道。”沈驚鴻不與他廢話，劍胎之力催動，周身浮現出數十道古劍虛影，“青雲劍訣——劍嘯長空！”
古劍虛影與青雲劍合爲一體，化作一道貫穿天地的金青色巨劍，帶着一往無前的氣勢，斬向魔主！
“米粒之珠。”魔主不屑地勾了勾手指，身前的黑色珠子爆發出更濃的魔氣，凝聚成一面巨大的魔盾。
“鐺——！”
巨劍斬在魔盾上，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金青色與黑色瘋狂碰撞，竟一時難分高下。
沈驚鴻悶哼一聲，被震得後退數步，氣血翻涌。元嬰期的實力果然恐怖，僅僅是隨手一擊，便讓她感到了巨大的壓力。
“有點門道。”魔主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難怪魏坤那廢物會栽在你手裏。可惜，你終究擋不住我。”
他雙手結印，黑色珠子突然裂開一道縫隙，裏面竟涌出無數冤魂，嘶吼着撲向沈驚鴻——那是被他吞噬的南域修士殘魂，此刻成了他的武器。
沈驚鴻心中一痛，那些殘魂中，甚至能看到幾個熟悉的身影，正是之前在界碑嶺犧牲的修士。
“你竟用他們的殘魂修煉！”沈驚鴻怒喝一聲，九竅玲瓏心爆發出璀璨的白光，“太初劍經——淨化！”
白光如同溫暖的陽光，照在冤魂身上，那些痛苦的嘶吼漸漸平息，殘魂臉上露出解脫的神色，紛紛化作點點靈光，消散在天地間。
“不知好歹！”魔主被激怒了，黑色珠子徹底爆開，一股毀滅性的魔氣洪流朝着沈驚鴻席卷而來，“給我死！”
沈驚鴻知道，這是魔主的全力一擊，以她現在的實力，絕無可能硬接。
危急關頭，她腦海中閃過《太初劍經》最後一頁的文字：“心至空，則劍無敵。”
心至空……
沈驚鴻猛地閉上眼，將所有雜念摒棄，只留一片澄明。體內的劍胎突然爆發出耀眼的光芒，與青雲劍、與她的金丹、甚至與天地間的靈氣產生了前所未有的共鳴。
無劍之境，並非無劍，而是劍即是我，我即是劍。
當她再次睜開眼時，眼中已無半分畏懼，只有一片空靈。她緩緩抬起手，沒有驚天動地的劍招，只是輕輕向前一推。
一道看似平淡的青芒從她掌心射出，青芒所過之處，狂暴的魔氣如同冰雪消融般退散，甚至連那黑色珠子爆開的能量洪流，都被青芒從中剖開，一分爲二，擦着她的身體沖向遠方，炸起漫天黑霧。
“這……這是什麼劍道？”魔主臉上第一次露出了驚恐之色，綠火般的眸子死死盯着沈驚鴻，“不可能！你一個金丹修士，怎麼可能領悟‘空劍’？”
沈驚鴻沒有回答，只是掌心青芒再盛。她能感覺到，自己與這片天地的聯系從未如此緊密，魔主的魔氣流動、甚至他元嬰的運轉軌跡，都清晰地呈現在她的感知中。
她看到了魔主的弱點——那顆黑色珠子雖爆，但其本源與魔主的元嬰相連，剛才那一擊，已讓魔主的元嬰出現了一絲細微的裂痕。
“就是現在！”
沈驚鴻心中一動，青芒凝聚成一道細如發絲的劍氣，悄無聲息地射向魔主的丹田！
魔主察覺到時已經晚了，他慌忙運轉魔氣阻擋，卻被那道空靈的劍氣輕易穿透，“噗”的一聲，丹田處的黑袍炸開，露出裏面一顆跳動的黑色元嬰，元嬰的眉心處，赫然多了一個細小的血洞！
“啊——！”
魔主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綠火般的眸子瞬間黯淡，周身的魔氣如同潮水般退去，整個人踉蹌着後退，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的絕望。
沈驚鴻也不好受，強行催動空劍之境幾乎耗盡了她的靈力，臉色蒼白如紙，握着青雲劍的手都在顫抖。
但她知道，機會只有這一次。
她咬緊牙關，用盡最後一絲力氣，青雲劍脫手飛出，金青色的劍光貫穿了魔主的元嬰！
黑色元嬰寸寸碎裂，魔主的身體也隨之化爲飛灰，只留下一聲不甘的嘶吼，消散在深淵中。
隨着魔主的死亡，那些沖擊封印的魔修如同失去了主心骨，瞬間潰散，被趙長風等人趁機斬殺大半，餘下的紛紛逃回黑風淵。
封印光幕上的符文重新亮起，徹底穩固下來，甚至比之前更加璀璨。
沈驚鴻看着這一切，緊繃的身體終於支撐不住，眼前一黑，從黑石上墜落。
“掌門！”
“沈盟主！”
李慕然和趙長風等人沖破裂縫，連忙接住她，看到她氣息微弱，紛紛大驚失色。
“快！用靈髓液！”百草谷主連忙遞過一個玉瓶。
沈驚鴻被灌入靈髓液，靈力漸漸恢復了一些，她睜開眼，看着穩固的封印和身邊的衆人，露出一抹虛弱卻安心的笑容。
“守住了……”
是的，守住了。
界碑嶺的鏖戰，以反萬法同盟的慘勝告終。
但所有人都知道，這不是結束。黑風淵的魔修雖退，南域的根基卻已動搖，而更廣闊的修仙界，還有無數未知的挑戰在等待。
沈驚鴻躺在李慕然的懷裏，望着界碑嶺上空重新變得清澈的天空，指尖輕輕撫摸着青雲劍。
金丹期的路，才剛剛走完第一步。
元嬰、化神、乃至更高的境界……她的逆襲仙途，還有很長。
但只要劍還在，心還在，守護的道還在，她便會一直走下去。
夕陽下，界碑嶺的封印光幕散發着溫暖的金光，映照著無數疲憊卻堅定的身影。
屬於沈驚鴻的傳奇，仍在繼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