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照野的目光像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將她整個人牢牢罩住。
他沒立刻說話,只是那雙深邃的桃花眼微微眯起,唇角緩緩勾起一抹弧度。那笑意不達眼底,帶着幾分侵略性和了然。
被他這樣盯着,梁霜感覺自己的頭皮一陣發麻,心髒在胸腔裏擂鼓。
他終於動了。
高大的身軀微微前傾,那股清冽的木質香混雜着淡淡的酒氣,瞬間將她包裹。他湊到她耳邊,灼熱的呼吸幾乎要燙傷她的耳廓,低沉磁性的嗓音像是上好的大提琴,懶洋洋地吐出兩個字:“不要臉。”
梁霜的臉“轟”一下炸開,比剛才喝的酒還上頭。
她梗着脖子,強迫自己轉頭看向右邊的左沉鈺,可遊戲規則是必須完成三輪對話。她只能硬着頭皮,再次轉向溫照野,聲音都小了八度:“我……我愛你。”
“嗯?”溫照野低笑一聲,那笑聲仿佛在胸腔裏震動,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又重復了一遍,“不要臉。”
第三輪,梁霜幾乎是閉着眼睛吼出來的:“我愛你!”
說完,她像完成什麼壯舉一樣,飛快地扭過頭,大口喘氣,感覺自己快要缺氧了。
溫照野這才慢條斯理地坐直身體,唇角的笑意愈發深邃。他轉向自己左邊的梁聞旭,那張帥得人神共憤的臉上,竟也帶上了幾分遊戲人間的“深情”,薄唇輕啓:“我愛你。”
正端着酒杯看好戲的梁聞旭手一抖,酒差點灑出來。他看着溫照野,臉上寫滿了惡寒,像是被什麼髒東西附體了一樣,渾身的雞皮疙瘩瞬間立正:“不要臉!”
整個包間爆發出驚天動地的笑聲。
遊戲繼續。
氣氛被推向了另一個高潮。輪到郝佳時,她對着自己老公沈徹甜甜地說:“我愛你。”沈徹面無表情地推了推眼鏡,冷酷地回:“不要臉。”郝佳氣得直接在他胳膊上擰了一把,沈徹疼得嘴角一抽,卻還是沒吭聲,惹得衆人又是一陣哄笑。
輪到李漾,他對着身邊的陳家麗說完“我愛你”,陳家麗立刻對着右邊的李漾回了一句嬌滴滴的“不要臉”,兩人你來我往,眼神拉絲,甜得發膩。
一圈遊戲下來,幾家歡喜幾家愁,有人吃盡了狗糧,有人笑出了腹肌。
梁霜全程如坐針氈,身邊的男人氣場太強,哪怕他一言不發,那份存在感也讓她無法忽視。她只能低着頭,假裝專心致志地剝着桌上的橘子,試圖用食物來緩解自己的尷尬。
遊戲終於告一段落,包間裏的音樂換成了舒緩的藍調,大家三三兩兩地湊在一起聊天喝酒。
溫斐端着酒杯,晃晃悠悠地走了過來。他那雙和他哥如出一轍的桃花眼在梁霜和溫照野之間來回掃視,最後,視線定格在梁霜那紅得還沒完全褪下去的臉頰上。
他“嘖”了一聲,拖長了調子,一臉發現了新大陸的八卦表情,胳膊肘捅了捅旁邊正閉目養神的溫照野,擠眉弄眼地問:“不是,哥。”
他又指了指恨不得把自己縮成一團的梁霜。
“你倆,什麼情況?”
溫照野靠在沙發上,長腿交疊,聞言只是懶洋洋地抬了抬眼皮,看向自己那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弟弟。
他沒說話,唇角卻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什麼什麼情況?”
溫斐的八卦雷達“嗡嗡”作響,桃花眼亮得驚人,“你倆這情況,不對勁啊。”
溫斐的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掃射,最後落在梁霜通紅的臉上,他湊過去,壓低了聲音,笑得不懷好意:“霜啊,你老實交代,你該不會真喜歡上我哥了吧?”
“沒有!絕對沒有!”
梁霜幾乎是吼出來的,聲音又尖又急,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貓。
這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反應,讓包間裏幾個豎着耳朵聽八卦的人都笑了起來。
溫照野低笑出聲,那笑聲不高,卻像羽毛似的,不輕不重地搔刮着梁霜的耳膜。
他不信。
“真的?”溫斐顯然也不信,他上下打量着梁霜,那眼神仿佛在評估一件商品。
“那當然!”梁霜梗着脖子,努力讓自己看起來理直氣壯。
“行吧。”溫斐拖長了調子,忽然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拍梁霜的肩膀,一副語重心長的過來人姿態,“就算有也趕緊掐滅了。我哥這人,眼光高着呢,不喜歡你這款。”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放棄吧,妹妹,天涯何處無芳草。”
說完,他仿佛完成了一件功德,心滿意足地端着酒杯,又去找許耀他們吹牛去了。
梁霜看着他瀟灑離去的背影,氣得差點把手裏的橘子瓣捏出汁來。
我還不喜歡你哥這款呢!黑心肝的!
她憤憤地腹誹,剛想把橘子塞進嘴裏,一道低沉的嗓音就在耳邊響起。
“梁霜。”
溫照野不知何時又湊了過來,他身上那股清冽的木質香氣,強勢地將她籠罩。
“真喜歡我?”
他的聲音很輕,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像電流一樣竄進梁霜的耳朵裏,讓她渾身一麻。
梁霜的心跳瞬間失控,快得像是要從嗓子眼裏蹦出來。
她猛地轉頭,撞進一雙深不見底的桃花眼裏,那眼底是濃得化不開的墨,和一絲玩味的笑意。
“沒,沒有!”她結結巴巴地否認,視線慌亂地躲閃。
“哦?”溫照野挑眉,尾音拉得又長又撩人,“這樣啊。”
他說完,也不再追問,只是就那麼看着她,然後,低低地笑了起來。
那笑聲從他性感的喉結裏滾出來,震動着胸腔,不帶任何嘲諷,卻比任何嘲諷都讓梁霜抓狂。
他修長的手指捏着玻璃杯,指骨分明,杯壁上凝結的水珠順着他的指節滑落,最後沒入他寬大的手掌中。
梁霜感覺自己的臉頰燙得能煎雞蛋。
笑個der啊!
她在心裏瘋狂咆哮,面上卻只能裝作若無其事地扭過頭,拿起桌上的酒杯,猛地灌了一大口。
冰涼的液體滑過喉嚨,卻澆不滅心頭那把無名火。
聚會一直持續到深夜。
梁霜借口要去洗手間,逃離了那個讓她尷尬的包間。
她站在洗手台前,用冷水拍打着滾燙的臉頰,看着鏡子裏那個臉頰緋紅、眼神躲閃的自己,一陣煩躁。
從洗手間出來,劉文雪正在走廊盡頭等她。
“霜霜,你沒事吧?臉這麼紅?”
“沒事,”梁霜深吸一口氣,扯出一個笑,“裏面太悶了。”
劉文雪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沒再多問,挽住她的胳膊往回走。
“陶陶說時間不早了,準備散了。”
兩人回到包間,溫照野已經不在了,梁霜心裏悄悄鬆了口氣。
和衆人道別後,梁霜和劉文雪打車回家。
夜風從車窗灌進來,吹散了些許酒意。
車廂裏很安靜,只有窗外霓虹閃爍的光影在兩人臉上明明滅滅。
一直沉默的劉文雪忽然開了口,聲音在安靜的空間裏顯得格外清晰。
“霜,你是不是……喜歡溫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