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沉香氤氳,混着女子幽蘭般的體香,竟比最烈的酒還醉人。
這銷魂的滋味,勾的陸崇幾乎失了心智。
在夏窈身上更加肆意妄爲起來,
他像頭不知饜足的獸,非要在這具嬌軀上刻滿自己的印記。
不知道過了多久。
夏窈的嗚咽,漸漸化作斷斷續續的啜泣,最後昏睡了過去。
陸崇卻似着了魔,完全停不下來,那溫香軟玉蝕骨銷魂。
醉生夢死,酣暢淋漓。
最後一刻,他攀上了最高峰,無盡的快意沖刷着身體。
一切都結束,他垂下眼,看着懷中人淚痕斑駁的小臉,忽然生出幾分恍惚。
他不解,明明是一樣的眉眼,卻與初見時判若兩人。
……
陸崇離去後,拾香與染碧戰戰兢兢地推開殿門。
殿內燭火已殘,帷帳凌亂,空氣中彌漫着未散的旖旎氣息。
夏窈伏在床榻上,身上只堪堪覆着半幅被扯下的紗幔。
雪白的肌膚在暗處若隱若現,襯得那些紅痕觸目驚心。
染碧指尖一顫,輕聲喚道:“娘娘?”
無人應答。
她渾身僵直,顫抖着探向夏窈鼻息,感受到那一縷溫熱,才終於放下心來。落下淚來。
拾香站在一旁,雖不通人事,卻也明白發生了什麼,咬着唇無聲啜泣。
兩人強忍淚水,輕手輕腳地替她擦拭身子。
指尖所觸之處,盡是青紫交錯的指痕,從纖細的頸子到柔軟的腰肢,再到雪白的大腿內側,無一寸完好。
拾香手抖得幾乎握不住帕子,染碧則死死咬着唇,生怕驚醒了昏睡中的主子。
待一切收拾妥當,她們爲她掖好錦被。
染碧將浸溼的帕子擰幹,輕聲道:“你去歇着吧,我守着娘娘。”
拾香攥着裙角搖頭,紅腫的眼睛裏還噙着淚:“我要等娘娘醒!”
染碧撫過她散亂的鬢發,聲音輕得似嘆息:“娘娘醒來見你這般模樣,反倒會覺得難堪……”
拾香肩頭一顫,慌忙用袖子抹臉:“那娘娘醒了,你定要知會我。”
“定第一時間喚你,去吧。”染碧截住她的話頭,將人往門外輕輕推了推。
望着拾香一步三回頭的背影消失在珠簾後,染碧才折回榻前。
銅盆裏的熱水已換了三遭,她執起夏窈冰涼的手,忽見那纖細腕骨上一圈淤青。
帕子“啪”地落進水裏,濺起的水珠混着淚,打溼了猩紅地毯。
……
夜已深,燭火搖曳。
陸崇坐在書房案前,眉宇間帶着饜足後的慵懶。
手中捏着一封密信,唇角微揚。
“章逢於已入局,即刻便可收網。”
他指尖輕叩桌面,神色沉靜而鋒利。
忽然,門外傳來輕緩的腳步聲。
葉聽梧低柔的嗓音傳來:“夫君,還沒歇息?”
陸崇指節一收,密信便無聲滑進暗屜。
他朗聲道:“還沒,進來吧。”
雕花門“吱呀”輕響,月光混着燭色流淌進來。
葉聽梧立在光影交界處,素白寢衣被夜風拂得微微浮動。
陸崇眉頭微蹙,抬眼望去。
只見她一襲素白寢衣,外罩淡青紗衫,烏發鬆鬆挽着,幾縷青絲垂在頸側,襯得肌膚瑩潤生光。
她素日裏最是端莊自持,今日難得露出幾分嬌媚。
葉聽梧絞着袖口,目光低垂,不敢直視他。
“夫君,今晚可要一同歇息?”
她聲若蚊蚋,耳尖泛起薄紅。
竟主動來請他就寢?
陸崇眸色微動,心底冷笑。
他與葉氏成婚三載,一直舉案齊眉。
若非葉詢施壓,她絕不敢這般主動。
看來他的好嶽父,終究是沉不住氣了。
陸崇神色溫潤,歉然道:“今晚還有政事要忙,改日再去夫人那裏。”
葉氏身形一僵,面上浮起一抹尷尬的紅暈。
她抿了抿唇,還想要說些什麼,最終只低低應了聲:“那夫君莫要太過勞神,保重身子要緊。”
陸崇點頭,淺笑道:“秋露寒涼,夫人早些回房安歇。”
這便是逐客令了。
葉聽梧聽後一頓,乖順應聲,斂衽離去。
轉身時,燭光將她的身影拉得細長,裙裾拂過門檻,發出細微聲響。
待她走遠,陸崇才抬眼望向那扇半開的門,眸色深沉。
……
永華七年,禁軍易帥。
陸崇升任殿前都點檢,加封檢校太尉,權力滲透整個禁軍。
隨先帝厲廣川征戰江國(李期)時受重傷,被朔風節度使葉詢所救。
病好後,葉詢在軍帳中撫須而嘆:“陸太尉傷重,小女聽梧親侍湯藥月餘……”
可陸崇知道,昏迷這段時日照顧自己的是葉詢部將,葉氏女從未露面。
葉詢身爲一方節度使,與執掌禁軍的陸崇分屬不同系統。
這位三朝元老急需拉攏新晉禁軍統帥,以抗衡厲顯德的削藩之策;而陸崇亦需藩鎮支持,穩固手中兵權。
二人各懷心思,這門婚事倒是各取所需。
只是厲廣川素來忌憚藩鎮與禁軍交往過密,更憂陸崇軍權過盛,始終不肯鬆口。
葉詢便暗中散布流言,稱陸崇病重葉氏女衣不解帶照顧多日,坊間傳言四起……
終是逼得厲廣川不得不應允。
……
永華八年,賜婚詔書。
厲廣川在婚旨上方懸停良久,終是落下一聲嘆息:“朕之愛將,豈可負義?”
朱砂御印重重蓋下,陸崇跪伏謝恩。
……
永華十年,龍榻遺詔。
紫宸殿內,沉水香的氣息濃鬱得化不開,卻掩不住龍榻上散發出的腐朽味道。
殿內四位重臣依次而立,宰相嚴志、樞密使章逢於、御史中丞王相禮和殿前都點檢陸崇。
燭火在他們臉上投下搖曳的陰影。
厲廣川面色枯槁,他微微抬手。
侍立一旁的太監立刻會意,將早已擬好的詔書展開。
“朕已擬詔,太子繼位。然明徹年幼,難理朝政。特命嚴志總領政事,章逢於執掌軍權,王相禮監察百官。”
他一頓,帝王渾濁的眸子定定望向陸崇:“陸崇統領禁軍,爲新君鑄不破之盾。”
四位重臣以額觸地:“臣等必竭死效忠!”
空氣中仿佛有看不見的弦繃緊。
四個人,唯有陸崇是武將出身,戰功彪炳,在軍中威望極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