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嶽池魚離開謝府後,什麼都沒帶,荷包裏就兩個銅板。

她始終記着那柄玉傘的恩情,便先按着趙珏說的地址尋去。

到了地方才發現,那是京城最高的酒樓雅閣,臨窗可攬九天星月,故名‘摘星樓’。

開門的夥計聽聞她要還傘,連忙去請趙珏。

嶽池魚連忙欠身行禮:“我姓嶽,冒昧登門多有打擾。先前借公子的玉傘不慎被我弄壞,我眼下無力原樣賠償,想着鑄一柄兵器抵債。”

她頓了頓,斟酌着開口:“不知能否告知公子……尺寸若何?”

嶽家本是將門,她自小耳濡目染,不僅劍術精湛,鑄器更是一絕。

她能以最快速度、最少材料,造出堅不可摧的利器。

趙珏一愣:“……尺寸?”

嶽池魚點頭,語氣認真:“兵器需合主人身形,柄的粗細、整體的長短,都得按使用者的尺寸來定,我才要問得這般仔細。”

趙珏聞言鬆了口氣,卻還是含糊道:

“我們做屬下的,也不清楚主人私隱。若嶽姑娘不嫌棄,待我問過我家公子,再把消息告知您。”

嶽池魚沒多想,應下後便轉身離去。

她漫無目的地走,不知不覺走到了嶽府。

朱漆府門還留着當年的氣派,可兩扇門上,刺眼的封條死死貼着。

嶽池魚站在家門口進不去,突然就覺得挺狼狽的。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一道聲音,“小寶?”

嶽池魚猛地回頭——

是姜胭。

姜胭正掀着馬車簾望着她,一身寶藍短襖配同色馬面裙,頭發隨意挽成個鬆鬆的髻,依舊是當年那副潑辣爽利的模樣。

她不是嶽池魚的親姐,卻勝似親姐。

姜胭父親是刑部尚書姜大人,與嶽池魚的父親生前是故交,兩人一同長大,連闖禍都要湊一對。

見她孤身站在嶽府前,姜胭當即跳下車,一把拉過她的手:“瓜娃子,站到這兒幹啥子?走,跟姐回切吃火鍋串串!”

到了姜府,聽她說完近況,姜胭夾着羊肉的筷子“啪”地拍在桌上,大罵:

“沈思玉那個爛貨!她和你小叔子都認不到,當初嫁去謝家我就覺得不對頭!搞了半天是想勾你男人!”

嶽池魚淡笑了下,“她倒得償所願了。”

姜胭怕嶽池魚傷心,又軟了語氣哄,“我的乖乖,你別往心裏頭去哈!反正謝南蕭早就不幹淨了,沈思玉把塊髒骨頭當個寶,也礙不到我們啥子事!”

嶽池魚忽然想起沈思玉那句“只有你被蒙在鼓裏”,指尖猛地攥緊筷子。

見她走神,姜胭拍了拍她肩膀,“人生自古誰無死,啊呸,人生在世啷個沒栽過跟頭嘛,沒事哈!你想咋個發泄,姐姐都陪着!”

嶽池魚被她逗笑,搖搖頭:“阿姐,我真沒事。”

“這才對!”姜胭給她夾菜,“狗男人哪有銀子實在!”

她擔心嶽池魚沒銀子用,又掏出一沓銀票......嶽池魚拒絕,她輕聲說,“暫時用不上。”

“趕緊拿到!跟姐客氣啥?”

姜胭硬塞,嶽池魚卻夾了塊肉放進她碗裏,說起那夜贈傘的神秘男子。

姜胭眼睛一亮,湊過來:“啥子?那男人真送了你萬金的玉傘?沒說自己是哪個哦?”

嶽池魚輕點下頭:“他家侍衛沒說姓名。你知京中有沒有這等能隨手擲萬金的富商?”

姜胭琢磨半天,搖頭:“莫得!”

“你要不再好好想想?”

“真莫得!那排場,得是王侯將相級別了。”

“......”

事情變得詭異了。

該死,連姜胭都不知道,那神秘男人究竟是何方神聖?

*

嶽池魚去了一趟軍營。

當年父兄戰死沙場,幸存的嶽家軍被謝南蕭收編。

那些都是跟着她父親出生入死的老將——

她若要離開,自然要帶他們一起走。

一見她來,將士們紛紛放下兵器圍上來,眼眶發紅:

“大小姐!”

有人忍不住哽咽:“您怎麼來了?這些年……您還好嗎?”

有人悄悄抹淚。

他們是看着嶽池魚長大的。

當年那個在軍營裏跟着嶽將軍練劍、眉眼帶風的姑娘,如今瞧着竟添了幾分憔悴。

嶽池魚沒提離開謝府的事,只對衆人道:“此番來,是要帶大家去南川,遠離京城是非,重振嶽家軍!”

人群靜了一瞬,隨即有人顫聲問:“大小姐要帶我們走?少將軍他……能答應?”

“當年謝南蕭親口承諾,我隨時可以帶你們走。”

“好!”衆人齊刷刷跪地,“願隨大小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她去馬場牽父親的戰馬,聽見兩個小兵靠在柵欄邊閒聊。

“這叫什麼事?少將軍竟把二夫人領進了教場,簡直沒把軍營當禁地!”

“你懂什麼?攝政王前幾日就回京了,大姑爺若能收了二姑爺的遺孀,才好與攝政王抗衡呢!”

“二夫人金尊玉貴,哪會做妾?那咱們那位大夫人……”

那頭,嶽池魚眸光冰涼。

謝南蕭竟糊塗到把沈思玉帶進軍營?

她深吸一口氣,翻身上馬,朝馬場而去。

隨便吧,她只想離開,懶得再管那渣男賤女的破事。

到了馬場,謝南蕭的親信虎威守在門口,見是她,臉色一變,急忙阻攔:

“大夫人!今日馬場被將軍征用了!您不能進去!”

嶽池魚眼角都沒掃他,雙腿一夾馬腹,駿馬嘶鳴着沖進場內。

虎威被馬蹄撞得踉蹌,只能看着那紅裙如一團烈火般沖進了教場。

馬場空曠,成群的駿馬啃着草料。

嶽池魚勒馬轉了一圈,目光掃一匹匹駿馬,都不是他爹爹的那匹,心頭發沉。

直到——

“夫兄,這不聽話的畜生,真是嶽老將軍的坐騎?”

嶽池魚眸光驟寒,死死盯住馬場中央。

沈思玉坐在謝南蕭懷裏,圈着他的腰,姿態親昵刺眼。

她手裏揮着鞭子,正狠狠抽向一匹白馬——

那是父親生前最珍視的戰馬,踏雪!

此刻踏雪渾身是血,喘着粗氣,顯然常年遭虐待!

嶽池魚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虎威急忙追上,語氣慌亂:“大夫人……是踏雪脾氣倔踢傷了二夫人,她……她這才略施教訓,您別誤會……”

嶽池魚笑容諷刺,“虎威,你好歹是朝廷副將,莫非謝將軍發不起俸祿,你靠替主子拉皮條賺外快?”

話落,她徑直走上前,狠狠奪下沈思玉手裏的馬鞭。

她蹲下身,輕輕撫摸踏雪的馬鬃,“踏雪,我來晚了。”

踏雪像是聽懂了,溫順地用馬鼻子輕輕蹭在她的臉上。

沈思玉踉蹌站穩,尖聲大罵:“嶽池魚!我是睿親王嫡女!教訓這畜生你也敢管?今日你若不跪下道歉,我活活打死它!”

說罷,揚手就朝踏雪身上抽去。

嶽池魚眸光一寒,攥住她揮來的手腕,反手一鞭子抽在她臉上。

沈思玉疼得哭叫,嶽池魚卻紅着眼眶不肯鬆勁,字字咬得極重:

“它陪我父親打過勝仗、流過血,是我在這世上最後的親人!你敢傷它,我讓你償命!”

她收回鞭子看向謝南蕭,聲音冰冷:

“我今日來還有一事——帳外那些都是父親當年的老將,如今父親要回鄉安葬,他們想去送父親最後一程。”

謝南蕭始終沒吭聲,也不敢看嶽池魚,“理應如此。三日後我派人送你們去,也算全了與嶽父的情分。”

“呵。”

嶽池魚嗤笑一聲,像看垃圾似的抬手做了個“請”的動作:

“這就是你的平定流寇?那你......接着平定?”

撂下這話,她牽着踏雪轉身就走。

可沒走出兩步,繮繩被沈思玉狠狠攥住,“嶽池魚,不許走!”

“你有什麼可得意的?我馬上就要改嫁夫兄了,你別以爲他多愛你,馬背上、營帳中,甚至你們那間婚房裏,我們都……”

謝南蕭鐵青着臉怒喝:“夠了!”

嶽池魚默吸一口氣。

她緩緩轉身,目光掃過糾纏的兩人,眼底的嘲諷幾乎要溢出來。

“沈姑娘,勾引夫兄,說到底不過是偷。也難爲你夜裏要伺候男人,白天還要出來攬客——”

她看向謝南蕭,眼神裏的嫌惡毫不掩飾,“二位倒是絕配,一個賣身爲榮,一個賣妻求權,千萬鎖死。”

“你敢罵我是妓!”

沈思玉被戳中痛處,氣急敗壞地沖上前要抓她。

嶽池魚半點沒讓,抬腿踹在她膝上,沈思玉踉蹌跪地。

見她不死心還要撲來,幹脆拽住她的發髻,一把將她摁進侍衛懷裏。

沈思玉趔趄兩步,手忙腳亂間碰到侍衛腰間的劍,眸光驟然一戾:

“我殺了你!!!”

話落,她猛地抽出長劍,劍尖泛着冷光,狠狠朝嶽池魚後心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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