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東國時間，晚上八點整。
在全網數十萬人的翹首以盼中，李家俊的直播間屏幕，準時由黑變亮。
畫面裏，沒有華麗的舞台，也沒有炫目的燈光。李家俊就站在自家工廠外的一片空地上，夜色如墨，只有幾盞從廠房裏臨時拉出來的大功率探照燈，將場地中央照得一片慘白。
他的身後，是幾個看起來鏽跡斑斑、平平無奇的灰色貨運集裝箱，安靜地停放在那裏，像是被人遺忘的廢鐵。這簡單的布景，與網絡上的熱度形成了強烈的反差，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然而，就是這樣簡陋的畫面，在開播的短短一分鍾內，直播間的在線人數就從零直接飆升到了十萬，並且還在以一個極爲恐怖的速度持續增長。密密麻麻的彈幕如同白色的瀑布，幾乎要將整個手機屏幕完全覆蓋。
“來了來了！終於等到你！我瓜子可樂小板凳都準備好了！”
“前排出售速效救心丸，見證奇跡（或大型翻車）的時刻到了！”
“特效黨集結！兄弟們，我已經打開錄屏軟件，準備好一幀一幀地分析主播的CG大片了！”
“真實黨永不爲奴！我賭上我這個月的泡面，主包今晚絕對是實物！坐等特效黨被打臉！”
“我感覺我比主包還緊張，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李家俊看着屏幕上那沸騰的彈幕，臉上卻沒有多餘的表情。他對着鏡頭，用一種極其輕鬆隨意的語氣，仿佛不是要展示什麼驚天動地的作品，而只是要給鄰居家的熊孩子演示一個剛做好的手辦模型。
“家人們，讓大家久等了。”
他舉起手中的一個東西，那是一個看起來很像遊戲手柄的黑色控制器，上面布滿了各種搖杆和按鈕。
“今晚的風兒有點喧囂，正好適合放飛一些小東西。”他頓了頓，臉上露出了一個神秘的笑容，“下面，有請我的‘藝術品’登場。它的名字，我給它起的，叫做——《蜂巢》。”
話音落下，他沒有再給直播間的觀衆任何反應或者吐槽的時間，伸出右手大拇指，在全場，以及線上幾十萬觀衆的共同注視下，輕輕地、果斷地按下了控制器中央那個醒目的紅色圓形啓動按鈕。
“咔噠。”
一聲微不可聞的輕響，在寂靜的夜空中幾乎聽不見。
然而，預想中的轟鳴和燈光秀並沒有立刻傳來。
李家俊身後的那幾個集裝箱，紋絲不動。
整個場地，陷入了長達三秒鍾的、令人窒息的沉寂。
直播間的彈幕，在這三秒的沉寂之後，瞬間幸災樂禍起來。
“哈哈哈哈！尷尬了！翻車了！按了沒反應！”
“我就說嘛！肯定是劇本！主播擱這兒演猴戲呢！”
“我腳趾頭已經在摳三室一廳了，主播快想想怎麼圓場吧！”
工人們和王德發也站在遠處，緊張地看着這一幕，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所有人都以爲這是一場徹頭徹尾的鬧劇，就連“真實黨”都開始動搖的時候。
“嗡——”
一聲低沉的啓動聲，毫無征兆地打破了寂靜！
緊接着，李家俊身後那幾個僞裝成普通貨運集裝箱的“玩具收納箱”，頂部蓋板同時無聲地向兩側平滑移開，露出了裏面一個個深不見底、黑洞洞的發射口。
下一秒，一陣比一萬只馬蜂在耳邊振翅還要密集、還要尖銳的嗡鳴聲，從那幾個黑洞洞的發射口裏噴涌而出！那聲音不大，卻仿佛能直接鑽進人的骨頭縫裏，讓所有聽到的人心髒猛地一抽，頭皮瞬間發麻！
緊接着，一副足以讓所有人世界觀當場崩塌的畫面，出現了。
數千個巴掌大小的黑色陰影，如同決堤的黑色洪水，從那幾個敞開的集裝箱裏瘋狂地、爭先恐後地涌出！
它們不是雜亂無章地四散飛開，而是在升空的瞬間就自動匯聚，形成一股股粗壯的黑色“濃煙”，帶着一股一往無前的氣勢，直沖漆黑的天際！
每一個黑色陰影的尾部，都閃爍着一點幽藍色的指示燈。
數千個幽藍色的光點在夜空中匯聚，仿佛有人將一整片璀璨的銀河都強行扯了下來，然後揉碎成一片流動的、深邃的、充滿了生命力的藍色星雲。
這股由無人機組成的黑色洪流，在短短幾秒鍾內，就徹底遮蔽了探照燈射向天空的光芒，在半空中集結成一個巨大無比的、不斷蠕動、不斷變換着內部結構的黑色“雲團”。
它們行動整齊劃一，每一次轉向，每一次懸停，都仿佛是一個擁有統一思考能力的超級生命體，充滿了冰冷的、令人窒息的、絕對的秩序感和壓迫力。
這一刻，仿佛整個世界安靜下來。
直播間裏，那無數的彈幕，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屏幕上空空蕩蕩，一片空白，只有李家俊那張在探照燈下顯得格外平靜的臉，和他身後那片如同末日降臨般的、由無人機組成的黑色天幕。
所有人都被這超越了科幻電影、超越了人類想象極限的、蠻不講理的宏大現實，給震得失去了語言能力，連敲擊鍵盤的本能都已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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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裏之外，鍾東。
那間氣氛壓抑的秘密指揮部裏，哈桑和他的副官，以及十幾個專業人員，正死死地盯着通過衛星信號加密傳輸過來的直播畫面。
當那片由數千個光點組成的黑色“雲團”遮蔽天空的瞬間，整個指揮部裏，落針可聞。
一直喋喋不休，堅信自己被騙了的副官，此刻嘴巴張得能直接塞進一個軍用罐頭，他呆愣愣地看着屏幕，眼睛瞪得像銅鈴，臉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仿佛靈魂都被那片黑雲吸走了。
他身邊的那些平日裏眼高於頂的專業人員，一個個也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有的下意識地推了推眼鏡，有的手裏的鉛筆“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所有人的臉上，都寫滿了從懷疑到震驚，最終凝固成一片空白的表情。
一個負責信號分析的年輕技術員，嘴裏無意識地喃喃自語：“不可能......這麼大的數據交換量......是......是怎麼做到的？”
而坐在最中央的哈桑，在看到蜂群起飛的那一刻，身體猛地一震，那感覺就像有一股強烈的電流從他的尾椎骨直沖頭頂！
然後，他“霍”地一聲，從他的座位上站了起來！
他那雙隱藏在頭巾下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上那片流動的藍色星河，呼吸不受控制地變得急促起來。
震撼！
前所未有的震撼！
他之前已經不抱什麼希望了，可現在，他卻是被驚豔了，不對不是驚豔，
而是他做夢也沒有想到的恐怖！
這不是什麼光影秀，這不是什麼藝術品！
這是一支來自地獄的軍隊！是一支足以碾碎他所有敵人的、根本無法被現有防空系統鎖定的鋼鐵軍團！
他內心深處所有的懷疑和不安，在這一刻被那片遮天蔽日的黑色雲團徹底碾得粉碎，取而代之的，是難以抑制的、如同火山噴發般的狂喜！
“真主在上......”
他看着屏幕，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因爲極度激動而顯得有些沙啞的聲音，顫抖地喃喃自語。
“我......我買到了何等的大殺器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