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發擦得半幹,蘇酥感覺有些口渴,便起身去廚房倒了杯熱水。
喝了水,她又想起醫生說的要注意營養,翻箱倒櫃找到一包奶粉,沖了一杯溫熱的牛奶。
喝完牛奶,胃裏暖暖的,困意再次襲來。
蘇酥躺回床上,拉過被子,感受着肚子裏小家夥輕微的胎動,紛亂的思緒漸漸平息。
明天還有一場硬仗要打,現在,她需要休息。
臥室的燈熄滅了,一片寧靜。
只有窗外偶爾傳來的幾聲蟲鳴,和屋內均勻的呼吸聲交織在一起。
蘇酥剛迷迷糊糊睡下不久,就感覺肚子裏猛地一動,像是有個小魚在輕輕吐了個泡泡,又像是被什麼輕輕踹了一腳。
她瞬間清醒了些,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這種感覺……太陌生,也太奇異了。
上一世的她,連戀愛都沒正經談過,是個連男人手都沒牽過的黃花大閨女,更別提懷孕了。
如今穿越過來,直接接手了一個懷孕六個月的身體,這隆起的腹部對她而言,與其說是孕育生命的喜悅,不如說更像一個突兀的負擔。
小家夥又動了一下,力道不大,卻清晰地傳遞到她的感知裏,讓她身體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了一下。
這種肚子裏真真切切揣着個活生生小生命的感覺,實在是……難以形容的神奇。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緩緩伸出手,輕輕覆在隆起的肚皮上。
隔着睡衣的棉布,能感受到溫熱和圓潤的弧度。
這裏面,是個男孩還是女孩呢?
會長得像誰?
帶着這種奇怪的情緒,蘇酥再次沉入夢鄉。
夢裏,她看到一個白白胖胖的奶娃娃,咧着沒牙的嘴對她咯咯笑,含糊不清地說:“媽媽站在懸崖邊……我把媽媽拽回來啦……”
一夜睡得並不安穩。
懷孕六個月的身體負擔重,加上初來乍到的心神不寧,她半夜還起來上了兩次廁所。
或許是生物鍾的原因,天剛蒙蒙亮,她就徹底醒了。
起身看了看隔壁的書房,門是開着的,裏面空無一人,床鋪疊的整整齊齊。
俞文謙果然沒回來。
蘇酥心裏毫無波瀾,甚至覺得理所當然。
他不回來才正常,回來了反而尷尬。
她洗漱完畢,打開了衣櫃。
原主雖然作,審美倒是在線,衣服都是時下最時髦的款式。
她挑了一件米白色的高領毛衣,外面套了件鐵鏽紅的呢子大衣,下身是深藍色的直筒褲,襯得她膚色愈發白皙,隆起的腹部也被大衣巧妙地修飾了一些,整個人看起來明亮又精神,帶着一種這個年代少見的精致和洋氣。
收拾妥當後,她拿着錢和票證出門。
原主是蘇家嬌養大的,十指不沾陽春水,而穿越前的蘇酥也是家裏寶貝,做點家務都能被爸媽誇上天,昨天主動洗碗純屬是看在俞文謙手受傷的份上。
讓她天天做飯?
想想都頭大。
她在巷子口找了家看起來幹淨的面館,吃了一碗熱騰騰的肉絲面。
吃完後,溜達着去了附近的副食品商店,一眼就看中了櫥窗裏擺着的桃花酥,那酥皮層層疊疊,透着粉嫩的顏色,一看就十分美味。
她名字裏帶個“酥”字,對各種酥餅點心天然就有好感,當即買了兩塊。
手裏拿着油紙包着的桃花酥,蘇酥心情不錯,想着時間還早,便信步朝着市裏最大的百貨商場走去。
她得熟悉熟悉這個年代的環境。
剛走進百貨商場沒多久,就在賣文具的櫃台前,看到了一個最不想見到的人。
趙晚晴。
趙晚晴穿着件淺紫色的呢子裙,外面罩着同色系的羊毛開衫,頭發燙着時髦的卷發,打扮得十分得體。
她正拿着一支黑色的鋼筆仔細看着,旁邊她的閨蜜笑着說:“晚晴,你這可是給俞院長挑的吧?聽說他們實驗室新藥研發成功了,這可是大喜事,是該送份禮物慶祝一下。”
趙晚晴臉上帶着矜持得體的笑意,默認了。
蘇酥腳步一頓,心裏冷笑。
真是冤家路窄。
趙晚晴顯然也看到了她,臉上的笑容淡了下去,眸子裏閃過一抹輕蔑。
她拉着閨蜜,故意朝着蘇酥這邊走了過來,裝作一副偶遇的樣子。
“喲,這不是蘇酥嗎?”趙晚晴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目光在她隆起的腹部停留片刻,語氣帶着幾分嘲諷。
“聽說,文謙哥昨天跟你提離婚了?也是,你這靠着下作手段得來的婚姻,本來就不長久。等孩子生下來,你也該把位置讓出來了。”
她頓了頓,像是施舍般地說道:“你放心,就算你和文謙哥離婚了,我看在孩子是文謙哥骨肉的份上,也會好好待他的,視如己出。”
蘇酥一聽,火氣“噌”地就冒了上來。
媽的!
俞文謙昨天才在家裏跟自己提離婚,今天這事兒就傳得連趙晚晴都知道了?
還跑到自己面前來耀武揚威,說要幫自己養孩子?
她哪來這麼大的臉!
蘇酥捏緊了手裏的桃花酥,臉上卻扯出一個比趙晚晴更假的笑容,慢悠悠地打開油紙包,咬了一小口桃花酥,這才開口道:
“趙小姐消息真靈通啊。不過,你恐怕是聽岔了。文謙是說了離婚,可他同時也說了,爲了孩子,他以後不會再婚。就算我跟他離了,俞太太這個位置,也輪不到你趙晚晴。”
她看着趙晚晴變了的臉色,繼續嘚瑟地說道:“再說了,不管我用什麼辦法,總之現在是俞文謙爬上了我的床,跟我睡了,我肚子裏揣着他的種。
我們倆是正經領了證的兩口子。你呢?你想爬他的床,怕是還沒這個資格吧?”
“你!”趙晚晴被她這番直白又粗俗的話氣得臉色通紅,指着蘇酥,“你無恥!要不是你用了那種卑劣的手段……”
“手段卑劣又怎樣?”蘇酥打斷她,又咬了一口桃花酥,嚼得津津有味,“結果就是我贏了,你輸了。趙小姐,有功夫在這裏操心別人的男人,不如想想怎麼把自己嫁出去吧!”
說完,她也懶得再看趙晚,把剩下的桃花酥塞進嘴裏,拍了拍手上的碎屑,提着剛買的東西轉身就走了。
可走出百貨商場,被冷風一吹,蘇酥心裏的火氣非但沒有沒消,反而越燒越旺。
俞文謙這個狗男人!
就算要離婚,關起門來說不行嗎?
非得鬧得人盡皆知,讓趙晚晴這種人都能跑到她面前來踩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