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丞相府,地下密室。
燭光下,徐國甫悠閒的品着香茗,聽着心腹匯報着陳望那邊的動向。
“相爺,陳望那老匹夫從洛府出來時,臉色鐵青,顯然是沒能說服洛青鸞。”
負責情報的官員低聲稟報:“隨後,他召集了周明堂等人在府中密議,據眼線回報,他們似乎放棄了借助飛鸞軍的打算,準備在慶典之上聯名死諫。”
“呵,聯名死諫?”
徐國甫嗤笑一聲,將茶杯輕輕放下,譏諷道:“這幫腐儒,也就只剩下這點本事了,以爲跪在殿前哭嚎幾聲,就能讓陛下回心轉意?真是天真得可笑!”
“不過……這樣也好,他們這麼一鬧,正好把水攪渾,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這群自以爲是的清流,無形中倒是幫了我們一把!”
密室內的其他黨羽聞言,也都露出了會心的笑容。
“相爺高見!陳望老匹夫這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正好讓他們去觸陛下的黴頭,我們暗中布置!”
“等到時機成熟,九王爺振臂一呼,我等裏應外合……”
……
接下來的幾日。
隨着登基周年慶典的臨近,各色人等如同百川歸海,從四面八方涌入京城。
首先是各地的藩王、宗室。
燕王秦烈,先帝長子。
如今是八階武師,負責鎮守北疆。
他帶着精銳的北地親衛入住驛館,行事張揚,對京中官員不甚客氣。
仿佛仍是那個在邊關說一不二的土皇帝。
覬覦帝位之心,路人皆知。
晉王秦淵,先帝三子。
封地富庶,以文雅著稱。
他帶來的隨從不多,但個個眼神精明,入住驛館後便閉門謝客,低調得有些反常。
吳王秦泓,先帝五子。
帶來的貢品最爲豐厚。
綾羅綢緞、奇珍異寶琳琅滿目。
待人接物也最爲圓滑周到。
與各方勢力保持着若即若離的關系。
這三位勢力最大的親王到來,引得京中各方勢力都暗中觀察。
除此之外。
與大雍接壤的鄰國也紛紛派來了使團。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來自西方虞國的使團。
虞國,一個以女子爲尊的國度。
此次派來的正使,是一位年約二十二、三的女子,名喚虞鳳翎。
她並非皇室直系,卻是虞國女帝極爲倚重的宗室貴女。
身着一襲虞國特有的、紋飾繁復華麗的錦袍,顏色以深紫與金線爲主,襯得她肌膚勝雪。
容貌更是天生媚骨,玉腿修長,一顰一笑攝人心魄。
她所帶來的使團成員,也大多爲女子,個個舉止幹練。
她們入住專爲外國使節準備的豪華驛館,並未急於拜訪大雍官員。
而是每日派人外出,看似遊覽京城風光。
實則在仔細觀察着大雍的市井民生、軍備防務。
乃至朝野風向。
“地大物博,百姓富庶,甲兵亦算精良……”
虞鳳翎站在驛館最高處的露台上,俯瞰着商鋪林立的繁華街景,語氣平淡,“可惜,攤上這麼一位昏君當道。”
副使是一位年紀稍長的女官,低聲道:“聽聞這位大雍皇帝登基以來,沉溺後宮,荒廢朝政,權臣當道,內部已是暗流洶涌,此次慶典,恐怕不會太平靜。”
虞鳳翎意味深長的笑了笑:“亂才好,我虞國西陲與他大雍接壤,若能借此機會,看清這龐然大物的虛實,甚至從中謀取些許利益,也不枉我們千裏迢迢來這一趟。”
頓了頓,補充道:“重點關注那位丞相徐國甫,以及幾位藩王的動向,至於那位皇帝陛下……一個連朝政都懶得處理的昏君,不必過多投入精力。”
除了虞國,還有其他幾個小國的使團也相繼抵達。
他們大多抱着觀望和結交的態度,想看看這大雍新帝的成色。
一時間,京城之內,龍蛇混雜,暗流涌動。
殊不知,暗藏的洶涌波濤,各方勢力的密謀私語。
皆未能逃過一雙高懸於九天之上的眼睛。
夜空如墨,新月如鉤。
秦驍一襲玄衣。
悄然立於能工巧匠打造的玄鐵飛劍之上。
衣袂在獵獵夜風中飄拂。
身形卻穩如磐石。
他懸浮在京城上空百丈之處。
周身氣息與夜色融爲一體。
即便有武道高手刻意仰望,也難以察覺分毫。
秦驍眼神一凝,磅礴的神識陡然散開。
瞬息間,便覆蓋了京城最繁華的中心區域。
一切的聲響、氣息、都無所遁形。
首先,是虞國使團下榻的驛館。
虞鳳翎並未入睡,正與幾位心腹女官密談。
“……燕王勇武有餘,謀略不足,且在北疆樹敵過多。”
一道沉穩的女聲分析道:“晉王看似謙和,實則心胸狹窄,睚眥必報,不可深交。吳王富可敵國,長袖善舞,但其軍力淺薄,若想爭奪大位,恐力有未逮。”
虞鳳翎若有所思:“如此看來,這大雍內部,竟是朽木叢生,難尋棟梁。徐國甫老奸巨猾,但其權欲熏心,與虎謀皮,風險極大。我們靜觀其變,若真有變亂,首要目標是西境那三座盛產玄鐵的城池,必要時,或可助某方一臂之力,換取最大利益!”
秦驍聞聲,心中冷哼:“玄鐵?胃口倒是不小,可惜,你們打錯了算盤!”
接着,是燕王下榻的府邸。
秦烈正與幾名心腹將領大口喝酒,聲若洪鍾:“媽的!在京城待的老子渾身不自在!皇帝小子就是個廢物!這江山要是落在老子手裏……”
“王爺慎言!”
幕僚連忙提醒。
“怕什麼!”
秦烈滿不在乎的一揮手,“老子帶了三千鐵騎就在城外駐扎!他秦驍能奈我何?慶典之上,都給老子睜大眼睛!若是那小子繼續荒唐……哼!”
未盡之語,不言而喻。
秦驍聞聲搖了搖頭,“莽夫,三千鐵騎,呵呵……”
再然後,是晉王所在的精致別院。
與燕王的張揚截然不同,這裏寂靜無聲。
但在書房內。
秦淵正與一位文士對坐,以指蘸水,在桌面書寫。
文士:“徐相與九王爺,其心昭然。”
晉王冷笑,寫道:“螳螂捕蟬。”
文士點頭,又寫:“黃雀在後,已聯系禁軍,其對陛下早有不滿。”
晉王抹去水跡,眼中寒光一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