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乾的呼吸，瞬間變得粗重起來！
五千！
這個數字，已經快要接近他的極限了！
他雙目赤紅，死死地瞪着蘇夜，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
蘇夜卻仿佛沒有看到他的目光一般，轉過頭，溫柔地對身旁已經完全看呆了的秦語柔說道：
“小師妹，你且稍等片刻。”
“今日，這根發簪，大師兄……買定了。”
這番姿態，這份從容，這份霸氣！
瞬間，便在秦語柔那顆純淨的心中，烙下了永生難忘的印記！
她抬起頭，仰望着大師兄那挺拔而又令人無比安心的背影。
那雙璀璨的星眸之中，崇拜與仰慕的光芒，變得愈發熾熱與明亮，幾乎要滿溢而出！
而蘇夜這番話，以及他那雲淡風輕的態度，對於趙乾而言，則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是極致的羞辱！
更是赤裸裸的蔑視！
他感覺周圍所有人的目光，都像一根根尖銳的鋼針，狠狠地扎在他的身上，扎在他的自尊上！
“蘇！夜！”
趙乾幾乎是從牙縫裏，一個字一個字地擠出這兩個字。
他的臉龐因爲極致的憤怒與屈辱，已經扭曲得不成樣子。
“你很好！”
“五千是嗎？！”
“本少爺跟了！”
他猛地一拍自己的儲物袋，眼中閃爍着瘋狂的血絲。
“我出……五千五百塊下品靈石！”
這個價格一出，他身後的幾個跟班臉色都“唰”的一下白了。
“趙……趙師兄，這……”
其中一人想要勸阻，卻被趙乾一個凶狠的眼神給瞪了回去。
這五千五百靈石，幾乎是他全部的身家，甚至還包括了他接下來幾個月的月俸！
爲了爭一口氣，他已經徹底上頭了！
他就不信，蘇夜一個沒落的紫竹峰大師兄，還能比他這個烈陽峰峰主親傳更有錢！
他死死地盯着蘇夜，期待着看到他臉上出現哪怕一絲一毫的爲難與退縮。
然而，他失望了。
蘇夜的臉上，依舊是那副古井無波的平靜。
甚至，連眉毛都未曾動一下。
他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狀若瘋狂的趙乾，仿佛在看一個胡攪蠻纏的孩童。
然後，他再次轉向那位元嬰境的劉管事。
薄唇輕啓，吐出了一個讓在場所有人，都心髒驟停的數字。
“六千。”
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
沒有半點的猶豫不決。
就好像，那不是六千塊能讓無數內門弟子瘋狂的下品靈石。
而只是路邊隨處可見的六顆石子。
“嗡——！”
全場，徹底炸開了鍋！
“六千！天呐！他竟然又加了五百！”
“這……這蘇夜師兄，到底是什麼來頭？紫竹峰何時變得如此富有了？”
“瘋了，都瘋了！爲了一件玄階上品靈器，花六千下品靈石，這溢價也太高了！”
“你們懂什麼！這已經不是靈器的問題了，這是臉面之爭！是紫竹峰與烈陽峰的臉面之爭！”
議論聲如同潮水般，席卷了珍寶閣的整個二層。
而身處風暴中心的趙乾，在聽到“六千”這個數字的瞬間，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臉上的瘋狂與猙獰，如同被冰封的潮水，瞬間凝固。
隨後，那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他臉上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灰般的慘白！
六千……
六千……
這個數字，如同九天之上降下的神山，狠狠地，不可抗拒地，將他所有的尊嚴與驕傲，都碾壓得粉碎！
他輸了。
輸得徹徹底底。
輸得體無完膚。
他再也拿不出哪怕一塊靈石了。
那種感覺，就像一個拼盡全力向上攀爬的人，眼看就要到達頂峰，卻被山頂上的人，輕描淡寫地一腳踹下了萬丈深淵。
絕望，無力，還有無盡的怨毒！
“你……你……”
趙乾伸出手指，顫抖地指着蘇夜，嘴唇哆嗦着，卻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周圍那些看熱鬧的弟子，此刻看向他的眼神，已經從原先的敬畏，變成了毫不掩飾的同情與嘲弄。
劉管事見狀，心中暗嘆一聲，但規矩就是規矩。
他上前一步，對着蘇夜恭敬地拱了拱手。
“蘇師侄出價六千下品靈石，趙師侄，您……還加價嗎？”
這句話，成了壓死趙乾的最後一擊。
“噗！”
趙乾只覺得喉頭一甜，竟是急火攻心，一口逆血險些噴出，又被他強行咽了回去！
他的胸膛劇烈地起伏着，雙眼中的血絲，濃鬱得仿佛要滴出血來。
“好……好一個蘇夜！”
“好一個紫竹峰！”
他怨毒無比地嘶吼着，聲音沙啞。
“這簪子，你拿去！”
“但你給我記住了！”
“一個月後的內門大比，我會在擂台之上，將你今日給我的羞辱，百倍奉還！”
“到時候，我希望你的骨頭，能像你的靈石一樣硬！”
撂下這句狠話，趙乾再也無法在這裏多待哪怕一息。
他猛地一甩袖袍，帶着他那幾個同樣面如土色的跟班，如同喪家之犬一般，就要轉身狼狽離去。
周圍的弟子紛紛讓開一條道路，看向他的背影，充滿了譏諷。
秦語柔的小手緊張地攥着，有些擔憂地看向蘇夜。
“大師兄……”
蘇夜卻只是對她投去一個安心的眼神，隨即，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帶着三分譏誚，七分不屑的弧度。
歪嘴冷笑。
內門大比？
蘇夜的心中，泛起一絲淡淡的波瀾，旋即便歸於平靜。
太初聖地內門一百零八峰，每年都會舉行一次宗門大比，旨在檢驗各峰弟子的修行成果，同時也是資源再分配的一次重要依據。
往年，這種事情，蘇夜向來是不屑於參加的。
他這個大師兄，當得可以說是相當的“甩手掌櫃”。
一切事務，基本都由他那位性情如火，癡迷於戰鬥的二師妹——凌劍瑤代爲處理。
凌劍瑤乃是天生的劍道奇才，一手《紫霄御雷劍訣》出神入化，在內門之中，也是威名赫赫的存在。
有她代表紫竹峰出戰，蘇夜樂得清閒，每日不是在自己的小院裏曬太陽，就是在師尊冷月璃的仙池旁品茗悟道，日子過得好不愜意。
他本以爲，今年也會是一樣。
但現在看來……
蘇夜的目光，變得深邃而幽冷。
總有些不知死活的螻蟻，喜歡嗡嗡叫着，來打擾別人的清靜。
也總有些跳梁小醜，以爲自己有幾分實力，就敢隨意挑釁不該招惹的存在。
看來今年，是時候親自下場，活動活動筋骨了。
順便，也該讓宗門裏的一些人，重新回憶一下，紫竹峰一脈，究竟是何等存在！
打打這些小醜的臉，倒也不失爲一件趣事。
就在蘇夜心中念頭百轉，而趙乾等人即將走出人群之時。
一道淡漠得不帶絲毫感情的聲音，悠悠地響起，清晰地傳入了在場每一個人的耳中。
“站住。”
聲音不大，卻仿佛帶着某種言出法隨的魔力。
正準備灰溜溜離開的趙乾一行人，腳步猛地一頓，身體僵在了原地。
趙乾霍然轉身，色厲內荏地吼道：
“蘇夜！你還想怎樣？！”
“東西你已經拿到了，羞辱也給夠了，莫非你還想趕盡殺絕不成？！”
他以爲蘇夜還要在言語上繼續羞辱他。
周圍的弟子們，也都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這位蘇夜師兄，得饒人處且饒人，已經大獲全勝，何必再咄咄逼人呢？
然而，蘇夜接下來的舉動，卻讓所有人都明白。
他們，都想錯了。
而且錯得離譜。
蘇夜緩緩抬眼，那雙漆黑的眸子，宛如兩口吞噬一切光明的深淵，平靜地注視着趙乾。
“我允許你走了嗎？”
話音落下的瞬間。
還不待趙乾反應過來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蘇夜的身影，動了。
沒有靈力波動。
沒有功法運轉。
他只是那麼平平常常地，一步踏出。
可這一步，卻仿佛跨越了空間的距離！
前一瞬，他還在秦語柔的身旁。
後一瞬，他鬼魅般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了趙乾的面前！
快！
快到了極致！
快到連那位元嬰境的劉管事，瞳孔都驟然一縮！
趙乾更是亡魂皆冒！
他只看到眼前人影一花，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怖危機感，瞬間籠罩了他的全身！
他體內的金丹瘋狂運轉，護體靈氣本能地就要激發！
但是，來不及了。
一只修長、白皙，宛如美玉雕琢而成的手掌，在他的視野中，極速放大。
那只手掌，看起來沒有絲毫煙火氣。
卻攜帶着一股讓他無法反抗，無法躲避的恐怖力量！
“啪！！！”
一聲清脆響亮到極點的耳光聲，驟然炸響！
這聲音，響徹了整個珍寶閣二層！
所有人都清晰地看到。
趙乾整個人，如同被一頭狂奔的洪荒巨獸正面撞上！
他那張還算英俊的臉，以肉眼可見的幅度，瞬間變形！
半邊臉頰，高高地腫起！
一顆帶着血絲的牙齒，混合着口水，從他嘴裏“噗”的一聲噴射而出，在空中劃過一道淒厲的弧線！
整個人，更是被這一巴掌，抽得原地陀螺般，瘋狂旋轉了七八圈！
最後“咚”的一聲，狼狽無比地摔倒在地，眼冒金星，頭暈目眩，半天都爬不起來！
全場，死寂！
落針可聞！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霸道無比的一幕，給徹底驚呆了！
誰也沒想到！
蘇夜……他竟然敢在珍寶閣內，直接動手！
而且，一出手，就是如此的石破天驚！
一巴掌，就將金丹五重天的趙乾，抽得像條死狗！
秦語柔的小嘴，微微張開，美眸中寫滿了震撼。
那幾個烈陽峰的跟班，更是嚇得魂飛魄散，雙腿一軟，差點直接跪在地上！
而這一切，還遠遠沒有結束！
蘇夜神情淡漠，看着倒在地上，一臉懵逼的趙乾，緩緩上前一步。
趙乾終於從劇痛與眩暈中，稍微清醒了一點。
他感受着火辣辣的臉頰，感受着滿嘴的血腥，無邊的屈辱與憤怒涌上心頭！
“蘇夜！你……你敢打我？！”
他嘶吼着。
回應他的，是蘇夜那只再度揚起的手掌。
“啪！！！”
又是一聲清脆的爆響！
這一次，是另一邊臉！
趙乾剛抬起一點的頭，被這一巴掌，再次狠狠地抽得砸在了地上！
對稱了。
兩邊臉頰，都以驚人的速度，腫脹成了豬頭！
“這一巴掌，是替我小師妹打的。”
蘇夜居高臨下地看着他，聲音冰冷，不帶一絲感情。
“你，不該用那種肮髒的眼神，看她。”
說完，不等趙乾有任何反應。
蘇夜的手掌，化作了殘影！
“啪！啪！啪！啪！啪！啪！啪！”
一連串密集到讓人頭皮發麻的耳光聲，如同過年時燃放的鞭炮，在這死寂的空間裏，瘋狂地響起！
左一巴掌！
右一巴掌！
左右開弓！
連綿不絕！
所有人都駭然地看着，蘇夜的手掌，帶着一道道殘影，精準而又狠辣地，不斷地抽在趙乾的臉上！
趙乾的腦袋，就像一個撥浪鼓，被抽得左右瘋狂搖擺！
從最初的憤怒嘶吼，到後面的嗚咽求饒，再到最後，連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只剩下身體本能的抽搐！
幾十巴掌下去。
蘇夜終於停手了。
他緩緩收回手，甚至還取出一方潔白的絲帕，慢條斯理地擦了擦那只根本沒有沾染上任何灰塵的手。
仿佛，剛才只是拍死了一只惱人的蒼蠅。
再看地上的趙乾。
已經徹底不成人形了。
整張臉，腫得比豬頭還像豬頭，五官都擠在了一起，血肉模糊，氣息奄奄，直接昏死了過去。
蘇夜做完這一切，才緩緩轉過身。
那雙深邃的眸子，平靜地掃過全場。
所有被他目光掃到的弟子，無論是誰，都駭然地低下頭，連與他對視的勇氣都沒有！
最後，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幾名早已嚇傻的，趙乾的跟班身上。
“拖着他。”
“滾。”
一個字，如同天憲綸音。
那幾人如蒙大赦，屁滾尿流地爬過去，架起昏死過去的趙乾，連滾帶爬地，逃離了這個讓他們永生難忘的噩夢之地！
